第六十五章 离开之前
许风忽然来到了一座酒楼中。
身旁再次出现黑影。
在许风看来这个影子只有自己能看到，可是它实实在在存在，可以改变周围实体存在的东西。
不知道他是什么，也不清楚是否有危害，更不明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许风自顾自吃着饭菜，都是地方美味。
酒楼人很多，吵吵嚷嚷。
门口走来一位熟人，许风站起来招招手，李宫云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那个黑影，他似乎没有惊讶。
“你看得到它？”
“看得到。”
“那他是什么？”
“一团黑气，我杀不了它，他也杀不了我。”
“和我有关系？”
“不然呢？”
许风哈哈一笑，喝了一口酒，吃了两口菜，叫店小二添一双碗筷。
此刻的李宫云，身上带着一种大战刚刚落幕的淡淡杀气，店小二都觉得脖颈发凉，放下碗筷就一刻不敢多留，他这都是生物本能。
许风问道：“杀人了？”
“没杀死。”
“谁？”
“卒伯山。”
许风如鲠在喉，放下酒杯，擦了擦嘴掩饰惊恐之色。
许风问道：“你为什么挑战他？他又为何没杀你？”
李宫云反问：“我为何不能杀他？他为何能杀我？”
他好像觉得自己活下来就是天经地义，本不会死。
可许风知道，那位卒伯山，可是从来只凭心情做事的人，哪怕面对任何宗门，他都没有低人一等的态度，甚至都不屑于沉默，向来直接表态。
这种人怎么会允许一个人杀自己，并且还让他逃掉？
许风觉得难以置信，其中究竟有怎样的弯弯曲折？
李宫云似乎不急着回答，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品尝那些菜肴，好像有人会替他回答。
门口来了一位中年人，看上去有些像个殷实人家的人，没穿绫罗绸缎，但一身衣裳干净整洁，脚踩一双黑布靴，看着许风这里。
一刹那许风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与那双杀人不问缘由的眸子对视，他看到了沧桑和无畏！
中年男人走过来，坐在许风侧面，四方桌子，三面分别是许风、卒伯山、李宫云。
许风竟然突然发笑，灌了一口酒壮壮胆，不是怕他卒伯山，而是怕失去自己体内的道法。
“用不用给你也来一双碗筷？”
许风率先说道。
“我受人恩惠，更不拿别人东西。”
许风愣了一下，说杀就杀的狠绝色，甚至以挑战菩提宗为乐的人，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规定？
“你的道法很不错。”卒伯山赞叹李宫云。
“你的同样不错。”李宫云回答道，看不清是难受还是愤怒。
许风只知道在这个人的脸上，从不会出现那么多不该出现的情绪。
“你来这里做什么？”许风向卒伯山发问，别人怕他实打实的怕，但许风不怕。
“来见你。”
许风心中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没有表现出来。
“你之前有杀我的意思。”他再次说道。
许风点点头，看了眼李宫云，不过他误会了。
“你那时大概在逐鹿江，我跟清晰的感觉到杀气萦绕我心头。”
许风惊讶，当时自己被月晴愁追杀，一路逃亡到最后，觉得无路可逃时，列举出来一个仇人名单，其中就包括卒伯山，当时确有很强的杀念。
相隔这么远还能感受到？
“你我有仇？”
许风避而不答，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得这顿饭吃的不是可都饭菜，而是一把接一把的泥土！
“有仇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不正常吗？”李宫云替许风回答道。
“不正常！”
两人静待下文。
“若是说他杀你，我都觉得合理，为何要杀我？我无法理解。”卒伯山盯着许风的眼睛，眼神没有附带任何威压，纯粹是想要看清楚他眼神深处的想法。
很多人都做过这件事。
但他们后来都没有看透，或者看透了，被吓了一跳。
“我这人和你差不多，完全随性做事。”许风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
“你要明白，卒伯山从不随性做事！我没有杀你，也没杀他！”
卒伯山像是被误会了，甚至竟然也会反驳了。
“好吧，那我是随性做事的，也许我今天觉得你大慈大悲，明天就能觉得你是个败类，我今天尊敬你为前辈，明天也可能视你为仇敌。”
许风平静道，这次真不用怕什么了，反正结果已经摆在这里了，几乎无法避免一战。
“是不是在你眼里谁都能杀？”
许风点头。
“果然。”
“你信了？”
“我信。”
许风无法理解卒伯山，此刻对方好像理解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以为理解。
“我不是来挑战的，因为我还没想死。”卒伯山把话挑明，看着许风和李宫云。
“你若是还想要杀我，记得还有一次机会，不然就没有下下次了，我会直接用道法碾压你。”
这句话是对桌对面李宫云说的。
李宫云点点头，举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杯，没人知道是不是在忧愁，倒是可以肯定，他得有害怕，否则就不会来挑战卒伯山了。
卒伯山竟然走了。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吃完就离开。
许风问道：“非杀不可？”
李宫云点头。
“那很好，我明白了。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李宫云再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言。
他们是一对很特殊的朋友，甚至必要时刻可以杀死对方，对方也不会犹豫，甚至不会感叹什么。
但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是朋友，而且从此刻开始，只会比全天下大多数人的友谊还要坚固！
许风很不喜欢强人所难，没有主动问他不愿意说的事情。
“沈妙说，他送了你一样东西。”
许风点头。
“沈道友是很好的，虽然没有什么钱，整天哭穷，可是好东西总不少，能拿的出手的，必然也不会过于寒酸。”
许风如实跟他说了，李宫云沉思片刻，那目光同卒伯山一样，盯着许风的眸子，要探寻出他的终极想法。
李宫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对那毫不相干的女子那么好，因为他也没问自己和卒伯山什么仇什么怨，也没问他幼年经历，更没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许风问道：“怎么办，过几天离开这里？还是现在？”
“都很好。”
许风把他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那团影子，大概就是你的心魔了。”李宫云说道。
“至于那几个武修，大概是隐退山林的某些前辈，至于名字我也不知道，可以肯定你遇到的应该是自月洲过去的修士。”
许风不理解，“那为何招惹我？”
“因为那把剑。”
许风笑了，手中多了一把剑，剑身剑气吞吐，很适应许风的握持，而且就像活的一样听话，很有灵性。
“从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剑。”许风说道。
“镇魔，吞噬人的心神，也只是传说，不知道真假。还是要小心为上，凡事都有利弊，就像这双刃剑，能杀敌也能伤己。”李宫云凝视着这把剑，他不敢去握在手中，更不愿将这把剑收入囊中。
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把剑有任何心思。
“我能一瞬间让这把剑充分适应我。我也能一瞬间让我脱离这把剑的控制。”
许风淡然到，手抓着尖峰，仿佛这是一把没有开刃的长剑，那只手紧紧握住，没有任何伤口。
他看着李宫云，眼神兴奋，“这把剑很有趣。”
“相比于这把剑，你更有趣，听你的形容，这把剑在你身旁，似乎能打破魔咒。”李宫云收回目光，他已经感觉到许风体内的元神变化，他没有说谎，的确可以控制这把剑。
许风想了想，收起长剑，看着不远处，有一些目光从那边投射落在这把剑上。
夺剑是不可能了，魔族来了也没夺剑的想法，何况人族和妖族呢。
“他们不是无名小卒，也许你应该认识一下。”
李宫云建议道。
他这样一说许风就懂了，大概是谁不必多说，肯定是一些大修士。
远处走过来一老一小。
许风人的他们，追月族。
还有两位老人，只看样子，都是已经躺进棺材还撑着不闭眼的老家伙。
“恭喜小友。”
白衣老人眼神混浊身材高大，走路脚步沉稳。
许风点点头，拱手向这几个人。
心中有波澜，但也要强压下。
“道友考虑好了吗，愿意来我追月族？”
老头子笑得很和蔼。
许风摇头，老人身旁天下一样的女子，她总是那么处事不惊，而且让人真正捉摸不透内心想法，她年纪轻轻，竟然是追月族族长，而且名字就叫追月。
市井中，竟然见到的人物都是远离红尘的，许风感觉到这很违和。
“李宫云？”追月看着许风身旁的男子。
李宫云点点头。
“能走到十三步吗？”追月淡淡一笑，好像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关心。
李宫云轻轻摇头，“不知道。”
修行路没走到头，谁先说一定？
“许小道友，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恨的牙根痒痒，但还不知道我们中究竟谁才是主谋，对吧？”黄衣老人个头中等，言语柔和。
“那前辈愿意告诉我吗？”许风像是开玩笑。
老人摇头。
“我并不知情。”追月突然对许风说道，她这话不像是解释，因为怕被别人误会才会解释，她没有怕，好像是不必让许风去猜，帮他省了一道工序。
“辜负你的好意了，我很抱歉，实在是我这人修行稀巴烂，帮助不了阁下什么。”
追月竟然笑了，天仙一般的容貌，她的笑容更是让人心头颤动，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是他们算计的你师父，我一切都不知情，这是真的。如果你只报个人恩怨的仇，我可以将我族中那些人的名单给你，你放心，我不拉拢你，更不强迫你，纯粹觉得一个人想杀一个人，那只是两个人的事。”
许风看了一眼四人，肯定别有所求，他们明显不都是追月族的人。
他关心的事情发生了。
“小道友，从今往后，尘归尘土归土，如何？”白衣老人问道。
许风淡淡一笑，沉默就已经是回答了。
“那也没关系，反正老头子我也没几天蹦哒了，当初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小道友要杀我的时候，记得通知一声，不必来拜会山门，我自己赶来！”
许风看着另一个老人。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脸上没什么褶皱的老人，但是他却笑了，似乎很开心，“我也一样，至于名字就算了，脏了你的耳朵，我们这种暗戳戳的人，不配见阳光，更害怕见到你们，年轻一辈，很多杰出的天才。我只希望道友能让我们的晚辈就是他们，而不和我们有牵扯。”
许风还是没说话，收起笑容。
那两人离开了。
“这些人都是老骨头了，也蹦哒不动了，所以不怕死。不过老夫活着的岁月还很多，但是有一点需要说的，许小道友，我从不后悔，更不会忏悔，我每天睡得很好，引阳道人死了，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乐疯了……”
这老人面容都要笑的扭曲。
“住口！”
追月很罕见的发怒，侧着头一字一句道：“大道修行，何至于此？修行人心境空明，你也配登顶？”
老人拱手赔罪，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几乎百依百顺的族长发怒。
“我说话算话。”追月撂下这句话就带着老人离开了。
按理说，追月族最有诚意，是带着族长来的，其余的都是家族底蕴，是忍一忍就能割舍的，自然大不一样。
“你也许不知道，登峰会可能和引阳道人的死还有关系。”
许风静待下文。
“我只是听说和感觉，修士嘛，只凭感觉的时候太多了，也太准了，出错很少。”
“登峰会真正的操盘手，哪怕不是最终凶手，也八九不离十了。”
许风点点头“但是我现在修为不怎么样，还是要继续修行，不然依仗着体内道法，早晚有一天停下来。”
他点点头，“你听我的，现在开始，就离开幽州，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可以随我如鲲鹏州，那边有一条修行道路，对修士来说，绝对大有提升。”
许风点头，下定决心一步一步来，他要让师父不白死。
他要告诉全天下大修士，自己要登顶！一样堵他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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