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灵祖
小小清水门,藏龙卧虎,大修士盘踞在此,明里暗里的狠人也都聚集在这里,不说别人,就光是绰号疯子的姚九洲的女儿,就已经足够吓人,在加上许风这样的当红人物!
可是偏偏这么个门派不是什么宗门,就只是小门派,蜗居在此。
山上,一门之中的弟子,各自忙活,他们总是保持这样的生活,一年四季都不改变。
许风将师兄弟聚集在凉亭之中,说了他的想法。
“可以搬家了?”姚簪兴奋的的跳起来,似乎一时间忘记了什么事儿。
老五在一旁咳嗽一声,提醒道:“师妹,咱们山上景色怡人,最适合修道,咱师父精挑细选的地方。”
小八尴尬一笑,瞥了眼凉亭外缓缓而来的老道人,笑嘻嘻道:“到时候师父也一起搬家!这不是我胡说的,大师兄说的!”
许风瞥了她一眼,添油加醋的本事倒是挺好。
老人自顾自坐下,环视一圈,老人不知是无奈还是心痛,神色反常,“那个地方不太好啊,你们去的,我去不得,离开了这个地界,对我来说,可就是修为所剩无几了。”
“那怕什么,徒弟照顾师父呗。”老四总是很贴心,笑容柔和,坐在老人的旁边,帮他捏捏臂膀。
许风沉默不语,该说的已经说了,他不喜欢强求谁做什么。
“去哪里?”
凉亭外,李婵姗姗而来,似也听到了什么消息。
老六老七从另一处走进凉亭,站在一旁,如同门神,只是眼神时不时撇向许风。
老二身形魁梧,蹲在凳子上瞥了一眼柔柔弱弱的李婵,心里头对她没什么好感,纯粹是本能反应,他天生就讨厌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
“他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老人笑容和蔼。
老六老七马上就站不住了,他们知道师父开口用“他们”,那意思就是自己不会走,而李婵肯定也就没法子走了,如今师父才是她的传道人,实打实的传道!
老六老七拼了命的给老四使眼色,眉飞色舞,就差又要撒泼打滚了,老四稍稍用力捏了一老人胳膊,太阳真人将头撇过来,正好看到老六老七那副要犯病的模样。
“路迢迢,为师脚力不济,就留下来为她传道。”
李婵心里头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失落,似乎某种机缘跟她擦身而过,她感觉的很清晰。
她无助的瞥了一眼老六老七,然后就低着头,失落之情,不言而喻。
在老六老七撒泼打滚之前,许风向身后摆了摆手。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道:“师父,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缺了你,咱们这一帮子人,就没了主心骨,实是去了哪里,都觉心神不宁。必须要有师父跟这护道才好,如今必晚辈那边,必须有个当家做主的才好啊。”
老人一阵勉为其难最后顺势而为答应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直叫人看了就能想象出他是如何为师门晚辈劳心劳力的。
老二站在凳子上哈哈大笑,使劲拍手,声音震的老六老七捂着耳朵直皱眉头。
“他娘的,真他娘的!没掏银子,还能看戏,这有没有王法了?”
他这话自然是没说任何人,但任何人都被他囊括其中。
小八笑嘻嘻,坐在老人另一边,嘘寒问暖道:“师父怕舟车劳顿,就让三师兄施展神通,让咱们快快的到地方,这不就没事了?”
老人一拍额头,很歉意看着许风,“对呀,白白让你们大师兄为难了!”
许风笑容灿烂,“不为难,我也想看看三师弟的道法,正没有机会呢。”
老三的模样要比太阳真人更老,叫人早上见到他,就要担心晚上就见不到了,老人只是淡淡一笑,拱手向许风,“大师兄若是想看,直接吩咐一声就好,何必苦等,做师弟的,是做师弟的思虑不周了。”
老二笑的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指着老三,“你也是个人才,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露出来不怕笑掉大牙?咱们爬着去,也不能让师弟你前脚刚抖搂一下道法,后脚就得操办后事,这他娘的成什么事儿了。”
老人只是笑,并不说话。
一阵云雾缭绕,几乎是一口茶的时间,已经到了山脚下。
众人只觉周围云遮雾绕,等看清之后,许风心中大惊,这就是探月峰山脚下!
头顶就是探月峰!
要知道,这可是盛阳宗地界,无论如何,任何人只要想进来,其实需要盛阳宗默许的,他这般神通道法,全是直接将众人置身其中,不必向任何人打招呼。
都到这会儿,老二还在地上躺着,张着嘴却不能发出声音,身子似乎都被冻僵住了。
老六老七倒是没什么惊讶,这两个心大如斗的,看着李婵,只小声安慰其不要害怕。
李婵抬起头,眼中被青山白带的景色灌满,一道若非始自脚下的一丈宽台阶直入云霄,她都觉得像是一根白色绳子从天垂落人间。
小八见李婵已到忘我境界,掩嘴而笑,她不惊讶。
老四老五同为女子,年龄差距多少,他两人之间也并不知道,站在一块,心思也都差不多,只有敬畏。
老三和太阳真人,只是很平静的望着山顶,如饮醇酒。
许风将他们带到山上就告辞离去。
李婵直到此刻才缓过神来,这里的一切,没有她在山下感受到的冲击更大,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山头,配不上山脚下给她的冲击感。
除了环顾四周时才有的一览众山小,山头本身,地方还没有清水门一半儿大,但那座宫殿确实蔚为壮观,红漆大柱似是高耸入云,黑色似铁似泥的房瓦肃静庄严,大殿无门,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肉体无法靠近,神觉都无法探查其中。
自她走上修行路之后,只觉得天地都小了一圈,此时此刻,她又重新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但这里比她想象的热闹非凡,宫殿之中的修士走了出来,她只看到一个小姑娘很高兴的率先跑在众人前面,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呼吸之间已经来到了老人面前,将册子递给他,笑着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略显拘谨。
李婵看到的只有怪异,还有一些男男女女走出来,神色各异,看到他们之后的情绪也不一样。
“这是谁让你交给我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蹲下身来仍觉得不够,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拉着许灵的手,一手着急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总算让他找到一件能拿的出手的礼品,赠给小娃娃。
“这是给你的,吹一口气,能听到声音。”
许灵拿着那只翠绿头钗,在犹豫要不要收,只听另一个大姐姐自报家门,“我是你许大哥的师妹,这位是我们师父,送你礼物,是可以收的,许风只会更开心。”
许灵将信将疑,偷偷对头钗吹了口气,果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清脆铜铃声音。
“这位是?来见我们探月峰峰主的,投奔,还是结盟?”
老人急忙从大殿之中走出,一副阴沉面庞,那张脸上几乎就写着四个大字,“高门大户”。
结果老人一句话给他吓得直接晕倒过去。
“不是来投奔的,我是许风的师父。”
许风已经在黄河宗外,在此处碰到了李宫云,本还想着多走几步,跨过逐鹿江才能见到。
“可惜了,差点就捏死了那家伙。”
李宫云轻轻一笑,不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转移话题,“之前我见了沈妙,谈及你的时候,颇为敬畏,你对他出手了?”
许风摇摇头,“这事儿比较复杂,但不重要,既然他没多言,我这也不想多说什么。”
李宫云点点头,果然不再多问。
“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李宫云忽然问道。
许风无奈一笑,揉了揉肩膀,“这一身筋骨,似是被人一根根拆卸,又粗鲁的安好。”
“可还记得那挑战你的年轻孩子。”
许风点点头,当时在鲲鹏州,当时李宫云与北地仙人切磋,他与月晴愁先走一步,结果遇到了那个孩子,并未发生冲突,可是一转身之后,那孩子就死了。
杀人者,明显模仿了和许风一模一样的手法,而在鲲鹏州杀出赫赫威名的许人魔,自是不会在乎多出来的那一两个敌人,大修士都一样杀,何况在乎一个世家?
而那个男孩,就是灵祖世家的血脉。
“我还惊讶,这么久的时间,灵祖那边的人都没见到一个,现如今听你如此一说,我就明白大半了。见不见到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能死在他们手上,似乎就足够了,反正可以报仇。”
许风神色不动,但是以李宫云对他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心中想法,他没有害怕,而是不甘心。
他还有一次动用体内大道的机会,若是因为身上的问题,一定还要再动用一次,到时候,他本就已经死了的师父,在这世上留下的可以寄托思念之物,又少一件。
“有办法解决。”
李宫云直接说道。
“灵祖世家,其实不过一种特殊血脉的世家,在世家之中,此类属于常态,但只依托于血脉创建门户的,是最下层的。”
“很少有人能见到灵祖世家的修士,我修行至今,只见过三人,这还要算上那位死去的少年。他们并不喜欢主动出来,很显然找到你,并且要与你挑战的,是个另类。”
“你是说,这人有不对之处?会不会是他本身也被家族蒙在鼓里,然后被其家族杀之,栽赃嫁祸于我?只是灵祖要加入这场围杀我的活动的一个契机!”
李宫云笑了,点点头,许风眸子微眯。这样也不太难猜,那些想方设法杀自己,谁能在这个时候杀得冠冕堂皇呢?
那自然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许风杀我族血脉,这就是最合情合理的理由,管你是登峰会还是三元会,哪有实打实的仇恨来的直接?
许风竟然七窍流血,他已经放弃用真气抵御,似是趁着这段时间,还有些话要说出来,“他一定要杀我,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杀意,但我很清楚,他杀我,并非是因为我要杀他。”
李宫云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幽州第二魔头卒伯山。
“我觉得道兄若是愿意,干脆委身下嫁给毕凝算了,她一定愿意跟你在一起,绝对能为了你跟任何人拼命,别说是卒伯山,就算是将菩提宗倒置,她也愿意试试。”
“李兄怎的也喜欢开玩笑了?”
其实许风出现了幻觉,一句话不曾说,一个字不曾讲。
许风昏迷,等他醒来之时,竟然看到了两位熟人。
一男一女,是一对姐弟,许风曾经用道元体的血,救过他们的命。
“你们怎么会在这?”许风神觉马上铺展开,发现自己在山川之间,好像是曾经路过的地方,而这对姐弟,在煮食物,小胖子看着许风满脸诧异,“你怎么了,睡一觉醒来,失忆了?我和姐姐一直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啊,我们还等着你给救命哩。”
许风慢慢喘口气,端正坐姿,浑身骨头疼痛消失不见,他神觉感受到了门外还有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还有一位老人。
他在寻找,似乎怎么也没看到铜镜的身影,“你找她?她一会儿就回来了,去河边洗澡了。”
许风慢慢思考,过了一会儿,门口来人了,可是不是铜镜,而是彩鸢!
许风一下子惊的站起来,但马上控制好情绪,额头流出冷汗,他仍然表现的很平和,心中暗暗说道:“一切皆是假象,如今的我,还在月洲,并为涉足幽州。而且在这段记忆之中,没有彩鸢!”
他看着这女子,问向小胖子,“这女子是谁?”
“你不会是真失忆了吧,她是铜镜啊,一路上都跟着咱们呢,这不是你带的人吗?”
许风点点头,“我就是要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犯病了。”
他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既然是幻境,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思考破解之法就好了。
彩鸢坐在他身旁,自言自语道:“他们为何叫我铜镜?我是彩鸢啊,而且我没有见过他们。”
她忽然幽怨,“你都不来见我,我苦苦哀求那位白衣公子,是他送我来见你的,你可知道你我多久不曾见面了?”
许风没有说话,闭目养神,不动如钟。
“你竟然忘了我?我和孩子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可知道他病了!”
许风睁眼,看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嘴唇发紫,一下子瞪大眼睛,刹那间吐出一口鲜血,心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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