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青山（3）

　　年轻女子名叫王珊珊，大专在校时就在金店实习过，毕业后从柜员坐起，一线员工和办公室的行政都做过，现年二十五岁就内部竞聘上了店长，可以说，她已经算是小小的人生赢家了。

　　貌美，能力强，突出的个性虽然让她还没有男朋友，但凡事都自己解决，也养成了女汉子的个性。

　　被这么惊了一下，心脏突突突的跳，但更是激发了王珊珊骨子里的韧性，她紧咬着牙，扒拉一下李丽珍的袖子，低声说道：“大姐，你让司机停下车。”

　　李丽珍可能是被吓到魇住了，王珊珊拽了好几下衣袖，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中年妇女颤抖的点头，随后踩着吧嗒吧嗒的高跟鞋快步返回去叫司机。

　　“唔。”

　　王珊珊低语了一声，看着罗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心中暗恼，但她的眼角余光时刻在提醒着她，怪异、恐怖的事情出现在车上，能做到管理层的精明劲压住了本能怯懦的情感，她知道，她需要同伴。

　　“嘎吱。”

　　大客车猛地刹住，司机满脸不耐烦，转头看向与他搭档时间还不长的李丽珍，对于这个已婚的中年妇女他个人并无恶感，但他之前的搭档被挤走这是事实，作为老资格的员工，他很清楚客运总公司各职称的待遇，不过心里有想法是有想法，他也的确向着之前的搭档，但木已成舟，关系也没真的好到什么程度，所以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和气。

　　不过今次让他抓住了机会，非大客驾驶人员却干预司机驾驶，分明就是违反了条例，他完全可以给这个女人穿个小鞋，或者，他拿捏一下，收点好处。

　　“怎么了？你不知道规定上怎么写的吗？一旦出了事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你......”

　　李丽珍手足无措，本来受惊之下，就失了主意，还是那年轻女子的不断提醒，让她反应了过来，本来她是把司机当做主心骨，毕竟一个经久历事的中年男人，让她有种安全感，就像自己的丈夫，只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李丽珍想解释清楚，但却没有机会，干着急之下，只能跺脚，什么都做不了。

　　她微微瞥了眼车后，再次确定她之前没看错后，不再理睬司机，着急忙慌的去翻客车的下柜，那里还有一柄凿车窗玻璃的锤子，这个时候，手中有点能防身的工具，先不管有没有用，起码能起到安心的作用。

　　却说王珊珊支使走了中年妇女之后，独自面对着二十多束阴气、冷漠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个气氛实在有些凝滞。

　　她勉力挤了下脸，做出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动作后，猛地冲着罗浩叫喊道：“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我忍了你好久了，老是东晃西晃的，怎么，往我身上靠是想占便宜吗？”

　　罗浩被当众呵斥的很狼狈，他四下看了眼，收获到了漠然、饶有兴趣、看热闹、想起哄等各异的目光，此刻更是尴尬，对于之前自己的失神，和无聊的幻想，心中万分赫然。

　　他面色胀红，支支吾吾的，本来性格就不算外向的他，此时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王珊珊见到罗浩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知道罗浩为什么就没觉察到周围环境的诡异，这个时候，她也无心细想。

　　她猛地上前几步，拉住罗浩的袖子，像是撒泼一样，硬是把罗浩拽起身来，罗浩连皮包都没拿，极不自然的随着往前走。

　　王珊珊一直留意注视着周围，看到所有的乘客都只是用那双木然、冰寒的眼睛看着他们，没什么动作和反应，她心中微微放松之余，警钟不断的敲起。

　　她拽着罗浩走到最前面，见到李丽珍找出了自救锤，正和司机绊着嘴。

　　她装模作样的叫骂着，同时小心翼翼的往车门走去，罗浩并非力气不如，也不是无有男子汉胆气，而是他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而王珊珊就只是拽着他，叫骂的声音虽然响亮，但大都没冲着他去，反而朝着司机和那个随车妇女数落着他。

　　罗浩心中暗骂现在的女人不可理喻，但见自身没受到什么侮辱的字眼，最多就是那句翻来覆去的色狼，他也就没真的跟拽着他的女人扭打。

　　因为，对他来说，一个大男人像撒泼的女人一样扭打，这，实在太过跌份了。

　　哪怕现在，他还觉得王珊珊无理取闹。

　　司机似乎是真的听烦了，发怒了，他猛地拍了下方向盘，指着他们，挣着脖子骂道：“都特么给我安静点，我按了应急呼叫，一会连通之后你们跟警察说去，都给我回座位去，先换着坐，我解决不了你们这些破事儿。”

　　“要么就都滚出去，喝出来我挨罚一回了。”

　　见司机坐下，要重新启动，王珊珊面色一变，她眼珠一转，余光就扫到了车后那些充满了恶意、阴寒完全不似正常人的目光，墨绿色的瞳孔，让她遍体生寒。

　　她心中一急，放下跟司机沟通的心思，朝着李丽珍喊道：“大姐，给我开门。”

　　李丽珍颤抖的拿着自救锤，之前王珊珊语速飞快的叫骂和司机的呵斥，其实给了她不少鼓舞，同类的聚集，人气的多寡，那一刻，她是感觉到一点安全感的，但随着司机想要再度开车，她慌了。

　　听到王珊珊的声音，这个向来在工作中谨小慎微的中年女人放下了平时的顾忌，猛地上前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王珊珊早就到了附近，见到门一开，顿时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飞快的把罗浩拽下了车。

　　李丽珍紧随其后。

　　司机摇着头，大大咧咧的骂了句神经病，手指点向呼向调度中心的紧急按钮，打着方向盘开动了车子。

　　罗浩一脸莫名其妙，同时心中记挂着皮包和行礼，哪怕性格温和如他，此时也生起气来。

　　他一下就把王珊珊的手甩开。

　　刚要发问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客车车窗。

　　只见到车里所有的乘客全都起身，茶色的黑暗之下，一双双墨绿色的眼珠仿佛是飘在空中，它们聚集在司机身后，然后，一拥而上。

　　“嗤......”

　　一大坨鲜血喷洒而出，溅的到处都是。

　　血液顺着车窗玻璃流下，更像是给那些墨绿色的眼珠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

　　客车，依旧在开动着，在向前行。

　　罗浩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们，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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