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亢奋
剧组的不少人都发现姜茉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儿，她好像有点高兴过头了。
“不行啊，我觉得这里就是不对。”她一边哗哗翻着剧本，一边对梁明誉说，“我们再拍一条好不好？”
“可以了，姜茉，真的可以了，这条没有任何问题。”
“不行，你看，我这里的眼神不对。”姜茉指向监视器，“要是呈现在大荧幕上，缺陷会被无限放大的。”
“没有关系，你这里演得很好，是你对你自己要求太高了。”梁明誉担忧地看着她，“姜茉，不是我不陪你演，而是我觉得你该休息了。”
昨天晚上姜茉一夜就没睡。要不是半夜他下去买烟，都看不见她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在楼下哼歌。
梁明誉对于这样的状态屡见不鲜。剧组里嘛，压力就是大，释放压力的方式各种各样，半夜唱歌其实都算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她一夜没睡，竟然看不出任何困倦的样子来，她甚至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精神，刚才有一条，她自己一个人的戏份，她足足拍了十三遍。
“这拿到心仪的角色就是不一样。”陈天扬酸溜溜地说，“自从她知道林导定了她是《烈冰》的女主角后，她就这样了。”
“我听说《烈冰》是准备冲奥的，给谁谁不开心啊。”旁边一位女演员捧着脸说，“要是我能在里边当个配角，我也高兴得不得了。”
“冲奥啊，能拿个提名就不错了，奖就不想了。”又有人插了一嘴。
“真是的，干什么给自己人泼冷水啊？”
“这不叫泼冷水，这叫认清现实，姐姐，你不会以为冲了奥就真的能拿到奥斯卡吧？害，那小金人和咱们国没关系，能拿到欧洲三大，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这是实话，但是让人听了，还是不免有些不舒服。
电影人，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估计就没有不想冲劲奥斯卡的。
奥斯卡金像奖，多少演员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是迄今为止国内还没有任何一位演员拿到这个殊荣。
能得到提名，已经是国际上对国内电影的极大肯定了。
“茉姐现在这么高兴，肯定也是想冲奥斯卡的，你这么说，不是败人家的兴致吗？快别说了。”
“……姜茉啊？她能拿奥斯卡？你快别逗我了，欧洲三大她能拿一个我就够佩服她了。她现在演技是有所回温，但是离奥斯卡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把《哭河》申报上去，都不够提名的资格的。”
而坐在一边哼歌的姜茉，并没有听到这些人的议论。
她只是不断翻阅着剧本，《赤空》的和《烈冰》的，交替着看。
晚上，盒饭送了过来，姜茉拿了一盒，吃得干干净净。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饭量都能变大。”有人笑着打趣。
他们之前可见过姜茉吃饭，和吃猫粮似的，还悄悄感叹了一下女明星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严格。
“嘻嘻，饿了。”姜茉笑眯眯地说。
晚上，她去庙里找了廖冬。
“看，我已经织完了！”姜茉从袋子里扯出一条长长的紫色围巾，献宝似的递给廖冬，“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这么快？”
这条围巾，廖冬记得三天前才帮她起了针。
“我现在已经是个高手了，当然快。”姜茉笑吟吟地说，“喜欢吗？这条是我织给你的，感谢你能教我。”
“嗯？”廖冬有些意外，“……谢谢。”
她很珍视地轻轻摸了摸这条柔软的围巾。
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了，这次的礼物，竟然是个大明星送她的。
虽然廖冬不追星，但是还是免不了的对姜茉有些滤镜。
毕竟这是以前只存在于荧幕中的人。
而现在，这个荧幕中的人走了出来，就在她身边，竟然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如此平易近人。
和姜茉接触的这段时间中，廖冬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不知不觉，和姜茉也慢慢熟了起来。
姜茉也很照顾她，当然有了姜茉的特殊关照，廖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之前她跟着的那位摄影师，总是给她安排很多很重很杂却没有什么意义的事项，现在，这些活也轮不到她头上了，反而开始真正教她一些实地拍摄的知识。
但是……
廖冬看着离自己两步的地方，正兴致勃勃地织着围巾哼着歌的姜茉。她显然开心极了，笑容就没在脸上淡下去过。廖冬听说，她拿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角色，所以开心，但是这是不是也……
太开心了点儿？
这不符合廖冬这段时间以来，对姜茉的认知。
廖冬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她看人也很准。姜茉固然有喜怒哀乐，但是她情绪外露的很少。所以姜茉现在呈现出来的快乐，就很违和。
对，违和。
就好像是，她其实不想这么高兴，但是她又不得这么高兴。
廖冬又默默观察了姜茉几天。
她不光高兴，而且精力充沛，不光溜达在片场指导演员，还抱了个小本子自己写歌。她写歌廖冬也不意外，因为看过新闻，她是华音毕业的，音乐高材生。但是这写完歌还整夜整夜抱个吉他唱个不停，甚至把手指都弹破了还不停，是不是就挺恐怖的了。
莫名的，廖冬想到了之前在诊室里，见过的某些患者。
她忽然头皮一麻，浑身一个激灵。
她知道姜茉哪里不对劲儿了。
她不是高兴，而是亢奋。
对，亢奋。
一种不受她自己控制的，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支配的亢奋。
所以她不是因为得到了角色而高兴，她……
生病了。
更或者说，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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