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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妮娜被摔得不轻,想站起来吃痛之下腿脚却不听使唤,蹬了几下愣是无法站立,她仍然扶着身后的木桶企图站起来。
从教会里学习也有一段时间,如果她真被恶魔附体,是邪恶的女巫,那教会的人怎么会没发现她呢?
清扫者教会虽然没有逮捕女巫的倾向,也没有做过类似事情,可教会和女巫难道不是一直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清扫者教会里可是有着一尊实打实的神灵,经常显露神迹。
可见哈伦完全是一派胡言,表明只想赖账。
对妮娜而言,今天是最倒霉的一天。从满怀希望,再到如今的忐忑不安。
考虑过遇到手脚不干净的旅客该怎么办,思考着生意不好的时候如何拉拢客人,如何营销推广名气。
可她完全没想到会碰到这等恶棍。
妮娜听吟游诗人说过,不少女人,不管是少女或者妇女被教廷判定为女巫之后,等于冠上邪恶之名,结果是被抓走拷问。
每当听到邪恶的,祸害人的女巫被绳之以法的故事,她就会和其他小孩一起欢呼雀跃,鼓掌庆祝。
女巫,在不少故事和小说里是灾厄之源,是最终反派角色,制造毒药,疫病,诅咒他人,欺凌弱小,坏事做尽。
可没想到,曾经痛恨女巫的她,现在反而成了哈伦嘴里的“女巫”。
眼前这几位教廷的骑士地位比镇长还要高,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妮娜就算不是,也会被当成女巫。
然妮娜一家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别说她们,整个小镇的居民像草原里的一撮野草,是大人物们砧板上的鱼肉,谁会为她们母子俩出头呢?
闹到最后,被关进地牢还是好的,只怕丢进火堆里或送上火邢架活活烧死,这类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
“不!我不是。”妮娜连忙否认。
几人对妮娜的反驳充耳不闻,没有理会苦苦哀求的妇人也就是妮娜的母亲,把那位几乎跪在地上的妇人当做透明。
哈伦身边的另一个教廷骑士会心一笑,摩擦着双手,说道:
“女巫的话,那就不能放你走了。”
今天妮娜为了迎接客人,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脸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起来,整整齐齐。
姿色还算可以,妆容稍加打扮相貌不会比大多数贵族小姐差。十多岁的她在镇民眼里就是一个小美人。
“啊!”
妮娜见几个教廷骑士肆无忌惮的靠近,她心里一紧,这几个恶棍已经心生歹意,眼神就像饿狼似的让她感到害怕,再次被他们抓住下场肯定很凄惨。
可她的脚摔伤,根本跑不掉,只得不停把身体往后挪,手往后摸索着,寻找什么能投掷的物品。
妇人不断哀求着,嘴里念叨着给他们免去今天租房,酒水和午餐的所有费用。
“事到如今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骑士眼睛一眯,表情冷漠而令人心寒。
恳求是没有效果的,妇人表露出柔弱一面,非但无法博得同情,反而让几个教廷骑士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
就好比草原上的羔羊再怎么嚎叫悲鸣,啃食它的野狼也不会停下嘴里的撕咬。
为首的约瑟夫也冷着脸一言不发。他是教廷四人里最冷静的,最年长,也是地位最高。
只要他一发话,让三骑士放过这对母女,事情就可以结束。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并非在意那几十个铜角子的吃住费,他恼怒的是这对母女不懂规矩,不识好歹。
作为教廷派遣的使者,能入住这破旅馆已经是她们的荣幸,给旅馆带来了品牌效应,母女俩不但不开口感谢,反而无礼索取,这就是一种冒犯。
让属下敲打她们一番正好,纠正这不良风气,震慑周围的人,免得以后这些贱民和他唱反调。
妇人噗通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的她抱住一位骑士的大腿,企图不让这个彪形大汉靠近她的女儿。
“滚开,袭击护教骑士,也是重罪!”
说完,妇人被哈伦一脚踢开,她身体直接横飞出去,就像一个麻袋,撞在摆放碟子的木架上,木架摇摇晃晃,碟子瓶子碎了一地。
一边是孤女寡母,另一边是三个有阶位的教廷骑士,完全是不对等的力量压制,即便母女二人想反抗也做不到。
别说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哪怕是守卫队的卫队长带上所有卫兵,也未必是这三个装备精良,心狠手辣的骑士的对手。
两个女人只能被拿捏和蹂躏。
见母亲被踢飞倒地不省人事,妮娜已经是泪流满面。如今她唯一想到的救命稻草只有那耸立在教堂最深处的伟大存在。
“吾主啊,请您惩罚这些恶棍!”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空气凝重得仿佛钢铁般坚固,以至于让约瑟夫和三骑士感到窒息。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们的咽喉,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却让他们体验到了一脚踏入地狱的恐怖死亡旅程。
神明仿佛回应了妮娜的呼救与祈祷,降下神力。
可是短短一刹那,那恐怖的死亡触感消失无影无踪。
汗流浃背,惊魂未定的几人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但那一瞬间太短暂,一闪而逝,犹如错觉。
就在这时,旅馆再次迎来两位客人。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席岚和凯乐姗先后走入旅馆,说话的人,是席岚。
回过神来的哈伦不屑地瞥了一眼席岚,对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没好脸色,尤其是体臭味被他吸入鼻腔的时候,更是厌恶。
虽然席岚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流浪汉,但和他一起来的凯乐姗则气势逼人,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货。
片刻后,一队猎人也走入旅馆。这些人披着带兜帽的大袍,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眼罩,头巾,面罩,几乎只露出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个帐篷似的。
背后挂着的弓和箭袋表明他们猎人的身份。
猎人们进来后就找了一张大桌子坐下,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热闹。
旅馆人多了起来,教廷骑士也不好下手,如果说之前拿捏这对母女就像踩死一只蟑螂。
那现在就等于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女巫那一套说辞,对付普通人和魔法师还行,职业者大多都是明白人,知道是咋回事,没这么简单能糊弄。
现在局势已经脱离了掌控,他们能感受到女剑士肆无忌惮,来回打量他们的目光,以及搭在剑柄上的手,这分明是警告。
刚进屋的凯乐姗,嗅到了教廷骑士散发的酒气,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用想,肯定是教廷的渣滓喝醉酒,或者借酒劲故意为非作歹。
这种类似的场面她以前见过几次,但当时势单力薄,力有不逮,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现在她自认身后有席岚撑腰,也不怕事大,亮出武器作出拔剑斩的姿态。
【拔剑斩】是剑士的一类蓄力战技。平时剑士把手按在剑柄上,看似随意的动作。
可除非是行家中的行家,否则谁也看不出那个动作是在蓄力凝气为接下来的惊天一击做准备,还是唬人的假动作。
论阶位,凯乐姗和三位骑士都是正式阶,但她是正式巅峰,本身又是佣兵出身,是从无数战争和厮杀中走出来的女人,不管是气势还是实力,都足以压制这三位没有乘骑马匹的骑士。
三位骑士在装备上比凯乐姗要好,他们铠甲都是【精良】级别的,佩剑也是受过祝福的【稀有】级别。
这三人平时虽是劣迹斑斑,可不是傻子,都懂得捏软柿子的道理。
他们不清楚凯乐姗的实力,也不清楚她和母女俩的关系。看起来不像是直属亲戚,因为长得不像,从乡音上看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但凯乐姗为了母女俩敢于和教廷骑士对峙,这份关系不可能简单。
如果是普通人,以他们教廷骑士的身份,一句话就能驱逐。
凯乐姗明显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且看样子铁了心要为旅馆母女出头。
空气中的火烟味十足。剑拔弩张,仿佛只等一个契机,就会演变成一场混战。
“我们走吧。”
约瑟夫带头踏出旅馆大门,而后哈伦等三位骑士陆续跟紧步伐,迈出旅馆。
妮娜松一口气,要是在旅馆里面打起来,那不得把整个旅馆拆掉。
本来已经自认倒霉的少女,脑海里浮现出金钱的模样,立即要紧牙关。
“喂!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妮娜不甘心地大叫,扶着木桶,摇摇晃晃支棱起来,模样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猫。
她随手抓起一个碟子,怒气冲冲,想丢出去砸这几个恶棍的脑袋,但是想想还是没舍得,这可是完好无损的碟子,砸烂了可惜,只得乖乖放下。
这四个神棍还没付钱呢,打坏的东西也没赔偿。
然而她喊了也是白喊。
妮娜左顾右盼,向在场的猎人们和凯乐姗,席岚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猎人们没有理会妮娜的求助。他们当中一个笑道
“小姑娘,如果是普通冒险者,你出点钱,我们可以帮你出一口恶气。”
“可他们的身份,别说你们母女俩,就算是我们的老板都惹不起。”另一个猎人语气里有几分失落。
猎人也是由各类职业者组成,他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猎户,而是为了赏金四处奔波,比起佣兵和冒险者,猎人更倾向于捉拿罪犯,找回失窃物品,调查之类的事情,当然他们偶尔也会和冒险者一样组队打怪。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平民女孩去得罪教廷,那根本是得不偿失的事。为了获得母女俩的感激,去惹怒一个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这种事,没人会做。
如果他们敢干这种傻事那以后就别想再混,即便教廷不主动找他们麻烦,只要消息公布出去,就没人敢雇佣他们。
凯乐姗感受到了妮娜灼热的目光后,扭头看向席岚。
席岚却没有看她,或者假装看不见,他的视线全落在自己的脚板上,此时他是坐在一张凳子的,坐姿极不雅观,一只脚的脚后跟和屁股同在凳面上,手不停搓着脚丫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浪汉。
凯乐姗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席岚还不想和教廷发生冲突,也并不打算支持凯乐姗扮演正义者的角色。
以席岚传奇级别的听力和感知力,恐怕还没踏进旅馆,在几百铸尺外的地方,他就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旅馆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带凯乐姗往旅馆而去,分明是知道那母女俩即将遭遇危险,是去营救的。
既然那对母女已经安全了,他就没必要做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再给凯乐姗撑腰。
可是,没有公会长这级别的大人物撑腰,她想找回曾经想要伸张的正义,太难了。
凯乐姗努力站直身子,可她感觉,这腰无论如何都无法站直,胸膛也是有气无力的往下垂。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凯乐姗有些郁闷。
妮娜的母亲已经醒来,强忍着疼痛,在给妮娜检查伤势,确认无大碍之后,立马就全心全意地为了招待旅客忙活着,仿佛刚才的糟糕事情没发生过。
“抱歉。”
凯乐姗低下头,没得到会长大佬的点头,她是没办法继续为这位小女孩出头的。
妮娜微微一笑。只是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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