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盛京的意外
远处，清军大营，一片寂静。
在战争帷幕落下的最后一刻，皇台吉见到自己的爱将被拖走了。
其实清兵的英勇毋庸置疑。
在这冰冷的天气里，不管是桥面还是河水，全部都躺着披有厚重衣甲的尸身。
数千人的建奴先锋军，葬送在这一段小小的距离内，他们的英勇反而成为了催命剂。
建奴留下的尸体，也同时堵满了河道。
河水漫涨上岸。
渗入土地的都是血水，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这是一种在最悲烈战争中才能见到的情形。
因为，此战清军能退下的有生力量寥寥无几。
“皇上救我！”
布彦泰冲远处凝望，可被紧勒住的脖子无法发出声来，话到嘴里又变成了呜咽。
整个身子还得紧跟着马后跑去，狼狈十足。
其实，固山额真是八旗军中统领一方军政事务的重臣。
权势与地位远超六部承政和范文程这样的大学士。
上三旗中不设旗主。
固山额真已经是皇台吉帐下能派出最高职位的将领，统军实力也可堪比其余旗军的贝勒郡王。
现在布彦泰被抓，这对清军而言，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布彦泰被绑到了临时指挥所，依然是一脸的嚣张。
“汉狗，等着受死！”
布彦泰破口大骂。
要是只有狗剩在此的话，肯定会一刀劈了这家伙。
但刘青峰看得出来眼前这人的身份。
布彦泰显然不会是一个小队将领的模样，身上的明黄精甲足以说明一切。
“先栓出帐外，明天看看皇台吉有何动静！”
刘青峰对此战极为满意。
皇台吉的亲兵居然也是以刀弓为主。
如果后勤跟上的话，战事还可以继续往前跟进。
毕竟建奴刚被劫走大批粮食，就算是从中原收获不小。
今年也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口，特别是那些数十万计的奴隶。
通常来说，没有农耕支撑的环境，奴隶的存活率都极其低下。
这也是天武军要往前推进的动力。
布彦泰骂骂咧咧的被拖了下去，与其一同的还有极少数被俘虏的将领。
他们到此都还觉得胡皇是会胜利的。
毕竟这里是建州领土，清军的援兵可以从四面而来。
但是，第二天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清军撤离了......
河对岸的清军大营，在一夜之间全部撤去，只剩下许多篝火痕迹。
“清军走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皇台吉会继续调集人手反扑，可守了一夜不见动静。
第二天，却是全然不见了踪影，也不互相对垒了......
“皇台吉带的精兵不过数万，一下折损七八万人手，这完全承受不起。”
沐颜阿骨打望着远处的清军大营怔怔出神。
像东海部这样的野人们，昨天所见皇台吉成建制的大部兵马，的确是十分震撼。
如果没有天武军的火炮，野人部在正规八旗军的面前，弱小得就如婴孩一般。
“只是退避，不一定是撤离。
这同时能看出皇台吉用兵的狡诈。
这些人口他们暂时拿不回去了。
短暂避忌天武军的锋芒，指不定前方就布好口袋，四面援兵埋伏着了......”
刘青峰倒是显得十分慎重，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
相比于清军的退让，天武军还是更喜欢直面主动攻击。
这辽北地区开阔，城邦营寨过少。
清军要是凭借着良好的机动性游荡起来骚扰，这对整个军队的作战情况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只不过皇台吉的确能够忍的......放下这么多的人畜俘虏，就统统不管了？”
各团长心中有疑惑，想不清楚，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想要作战也找不到清军的踪影。
再看劫掠部队方面，当下既然危险已经消除，狗剩也带着百姓往草原方向回去了。
东海部的人依旧追随，回去领赏。
只要到了那一面，还会有陆大的人马接应。
至此这些收拢过来的人口可以安顿在漠南一带，巩固生产。
......
半个月后。
当陆舟接到战报，内心是十分震惊的。
因为这些山林兵的成果，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从山林地区一直掳掠到了辽北。
文工团的人已经先行把作战时候画的手稿通通送了过来，国内情况一片欢腾。
“皇台吉突然退避，想来是有更大目的。
天武军守在建州东侧门户，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再有行动的机会。”
陆舟站在一处沙盘，瞧望着清国情形，内心激荡不已。
从整个大局上看来，狗剩等人的成果不单单是抢回了人畜，在为接下来的推进过程，也是做好了铺垫。
因为从夏国的地理位置来说，大军优先攻打辽东的诸多城池，占据领土，所耗人力物力难以为继。
就算有充足的资源，盛京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毕竟杀戮劫掠简单，占据敌人盘踞多年的领土要权衡更多。
攻城掠地不是一朝之事，得步步为营。
这就跟皇台吉入关容易，可多年未得大明一寸领土是同样的道理。
除非是大明朝廷愿意牵制，并提供一定的资源......但那样来说，又要涉及到土地最终归属的问题。
从北面和东面的压力，就足以压缩建奴的生存空间。
而现在，所有沙盘边上的人都注意到这点，整体形势明朗了起来。
“陛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最好还是继续顺着北面而下。
我们手中有野人女真。
可以继续由上而下压制，争取占据建奴的领土。
占领了北面大部，建奴就完全没有了退路......”
有参谋建议道。
从南面而上是永远灭不了建奴的，因为他们有无尽的森林可以藏身，那些才是根本。
陆舟看这些人指出的路线，不由哑然一笑。
这大致跟历史上沙俄的扩土行动极为相像。
曾经在历史上的这个时期，清兵为了南面对抗大明，在远北山林调离大量人口，造成广袤的无人区，从而带给了沙俄入侵的机会。
而现在对于夏国来说同样如此。
并且情况还要更好，因为在山林部队的拓展之下，今年有了可以直接把手伸向辽北的实力......
“不错，现在正是再次筹备兵马的好时机。
厚赏野人部。
利用原本漠北部族挺入山林，今年争取有控制海港的能力！”
陆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那里正是前世海参威的地点。
再对面就可以探去苦兀岛了。
......
而另一面，盛京。
皇台吉的突然撤离，其实也不完全是想暂避锋芒，诱敌深入。
他是被逼的。
阿济格在一连犯了大错后居然没有了音讯。
等皇台吉星夜得到消息的时候，阿济格已经回到叶赫城，并且完全不听盛京调令了。
这让上三旗受到巨大折损的皇台吉猛然惊醒，连夜带着亲兵往回调离。
八旗各部对外团结，可每一支都有自己的野心。
皇台吉的胞兄弟们敢肆意打他的狗，就敢惦记他的位置。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经此一战后，清军改变了作战形式。
以勇兵骑射为优势的清军，竟由原来的主动进掠，彻底转变为严防死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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