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这个生日一直过到晚上。
自从下午被林澈撞破后,程尔一直感觉不自在,好几次她都感觉林澈偷偷打量她和贺让骁。
贺让骁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只是他不再像之前跟她挨得很近,但也不会离太远,中间总会隔一两个人避嫌。
晚上林澈打开投影仪,给大家找了部喜剧片播放。
大家零散地坐在地毯上,莹白的光照在地板上,照亮一张张青春蓬勃的脸。
贺让骁后背倚着沙发,曲着一条腿在玩建房子的游戏,林澈拿来冰饮,往他旁边坐,视线却瞄到他手机上。
“啧啧啧,这个游戏有这么好玩吗?”
他下巴朝程尔那边抬了下,“干嘛不坐一起了啊。”
贺让骁斜斜瞥他一眼,眼神在说闭嘴,林澈悻悻然揉了下鼻子,有些害臊,捂着嘴低声问,“骁哥,你怎么会知道程尔喜欢你啊?”
贺让骁看傻子一样看他,“我蠢?”
“不是。你怎么会谈呢?”林澈越说越糊涂,词不达意,着急的比划,“我的意思是周老板也单身,你哪来的经验?”
贺让骁等他说完,嗤笑声,“你当我那么多小小姐白看啊?”
林澈恍惚了几秒钟,“靠,你骚!”
贺让骁把林澈搭在他肩膀的爪子扒拉下来,扯了扯嘴角,“有家有室的人,少跟我拉拉扯扯。”
林澈:“……”
他又垂下头玩游戏,将牛奶装好用飞机运走,然后去收拾成熟的草莓。
林澈偏头看了会儿,实在觉着无聊,见他乐此不疲,不禁问他:“靠,无聊死了,这电影很好看的,你怎么不看啊?”
贺让骁头也没抬,兴致缺缺,“不好看。”
“这还不好看啊?”
这个电影可是今年的票房王呢。
贺让骁冷淡嗯了声,这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程尔陪他看的任何一部。
程尔很会找电影,每次找的都对他的胃口,而且——
只想跟程尔一起看。
电影过半,好几个男生坐不住了,悄悄摸地挪到沙发边打开游戏,嘀嘀咕咕着。
贺让骁被吵得皱眉,视线抬起看了眼认真盯着屏幕的程尔,又偏过视线去看打游戏的人,一只手肘搭在沙发上,模样很懒。
那几个人满脸亢奋,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在玩什么扣篮游戏。
林澈也挪过来,凑到他们一起,又来扯贺让骁一起玩。
贺让骁对这种游戏不感冒。
但他视线一下就扫了林澈口袋里露出半截的玩偶,是个粉色的绒布的小兔子。
小兔子四仰八叉地装在口袋里,两条腿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是从生日礼盒里面拆出来的,之前程尔盯着看了很久,好像很喜欢。
他拍了下林澈,“玩。老规矩三个球。”
林澈斗志昂扬,笑着说:“这游戏我就没输过。”
贺让骁默不作声,垂着头,点开软件,输入游戏名称之后,按下开始键,游戏便开始加载。
大公司制作的游戏还原度很高,画面清晰,犹如身临球场。
贺让骁调整好投球模式,先试了一把,准心歪了,篮球砸在篮筐飞了出去。
林澈见状哼哧哼哧笑,“骁哥,这次我真没办法让你。”
贺让骁薄唇勾了下,指腹在屏幕上抹了下。
林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忽然兴起说谁要是输了就去所有人面前跳热舞。
这个赌注够大的。
贺让骁拉起眼尾看他,“你确定?”
“你这什么表情。我才不会跳。”
“你不跳,我跳?”
几分钟后,男生们爆发一声兴奋的低吼,引得其他女生转身看他们。
男生们猴急狗跳的闹成一团。
林澈的笑容僵在嘴角,瞬间怒骂,“靠,还能这样?”
悲伤来得太快!
“……骁哥,你是不是充钱了?”贺让骁的分数怎么能比他还高。
贺让骁随意笑了下,“你菜怪谁。”
“……”
搬石头砸自己脚,林澈受不了这个委屈。
他是不可能跳热舞的。
其他几个围观男生,将林澈驾到大屏幕前,宣布林澈要为大家热舞一曲。
女生们疯狂起哄,祁妙拿手机准备拍视频。
林澈捂着脸,一副不活的样子给大家跳宅舞。
现场闹成一片,后来他干脆放开了,跳得停不下来。
从林澈家出来。
夜晚的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程尔笑得还没缓过来,手机又接连震动,是祁妙将林澈跳舞的视频发到了群里。
程尔点开一条给贺让骁看,“你们赌什么了,他输这么惨。”
贺让骁单手插着兜,神态散散,他说:“篮球。”
程尔点点头,关掉视频,又小声说:“其实——”
她偷偷去看贺让骁,“我还蛮想看你跳的。”
贺让骁脸转过来,视线与她的撞上,沉默的眼神分明在问你认真的。
“如果,今天你要输了,会跳吗?”
“不。”他说。
“啊,输了不跳,那岂不是耍赖。”
贺让骁哼笑,“我赢了比赛,你好像很遗憾。就这么想看?”
程尔眨眨眼,“真的很想。”
他手掐着她脸,转过去看路,推着她往前走,“想都别想。”
程尔的脸被捏得鼓鼓的,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忽然掉下一只兔子,贴在鼻尖晃了晃。
粉色的,绒布的。
程尔睁大眼,顿时不说话了,伸手去够他手指上的小兔子,他却像逗小孩似的举高不给她。
他本来就高,举起手更高,程尔垫脚够了几下没够着,倒是差点摔倒。
他将人接住,主动送上小兔子。
“这不是林澈的吗?”她捧着兔子,惊喜地看他。
漆黑的眼睛里闪着莹亮的光。
看来兔子他要对了。
他收回手插进口袋,散漫的嗓音透着隐隐得意,“战利品。”
林澈跟他赌球那一局,不光输了跳宅舞,还输掉了兔子。
林澈特别不理解贺让骁怎么会喜欢兔子这种东西,随手就丢给他。
贺让骁拿起来放口袋里,宝贝似放好。
程尔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兔子,拇指爱不释手的抚摸。
“送我了吗?”
贺让骁比她慢一步,声音在后面传来,
“不然呢?你想我后悔收回去?”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兔子,程尔高兴坏了。
回家路上的话都变多了。
一直到春荫街,程尔抿着唇不说话了。
四周很静,夜风轻轻吹着,随着天气变化,虫鸣声越来越少。
“怎么了?”
贺让骁发现程尔一直盯着地上看。
程尔摇头,走了几步忽然转身,春荫街两道的路灯昏暗,飞虫在路灯下绕成团,密密麻麻的。
一眼望到头的街道两边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是谁她不知道。
对方很警惕。
但是她真的看见了那个影子了。
贺让骁眸色沉了沉,将她脸转过来,护在怀里,扣着后颈拉着她上楼。
靠着高大温热的身体,程尔紧张的情绪被抚慰,她深呼吸着,然后往他怀里埋了点。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轻笑,整个人又被他搂紧了些。
衣服上的洗涤剂香味蹭在鼻尖,磨得她脸都红了。
贺让骁接过钥匙开门,先将她推进屋内,自己转身走到楼梯口往下看,一双黑眸沉得厉害。
程尔趴在门边,叫他名字,“别看了。”
贺让骁嗯了声,收回视线回房间,落下反锁,同时又搬了把椅子抵着门。
程尔还是害怕,洗漱完不敢回房间。
贺让骁刚洗完澡,身上水汽很重,他的肌肤真的很容易红,喉结那儿又红了一块儿,像是按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他用毛巾擦了擦,在她身边坐下。
视线瞥过去看程尔,她窝在沙发里写试卷,身上穿着松松软软的睡衣,头发窝在颈侧,好几根折在锁骨那儿,刚洗过澡的香味很浓。
无声无息地往他喉咙里缠。
他就那么站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灯光不太明亮,她也没真的写题,少女发红的耳尖早将她情绪出卖。
他眸光有点沉,起身抽走她的试卷,随手丢在矮几上。
猝不及防的,吓得程尔轻轻一抖,慌慌张张抬起眼睫。
他放下毛巾,歪着头观察她,眼底趣味很浓,“你睡这儿,让我睡哪儿?”
“我害怕。”她捡起抱枕枕在胸口,下巴压在上面看着他。
乖巧又诚恳。
让人不忍心拒绝。
他回,“我睡客厅都不害怕。”
程尔温吞说:“你都能从窗户跳下去。万一那人从窗户爬进来呢。”
他家是二楼。
当然可以从露台往下跳。
贺让骁笑了,舌尖顶了下腮,没忍住笑话女朋友,“他要真从窗户爬进来,那肯定是蜘蛛侠。”
程尔撇撇嘴。
她知道贺让骁在这种事情上,比较有原则。
下午想吻她分明就是意外。
她收起心思,放下抱枕,踩着拖鞋离开。
刚走了两步,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拉着走回房间,脚步相绊,碰到床脚差点摔倒,又被大手捞住,推着坐在床上。
然后看着他锁上门,抖开薄毯铺在地上,躺了上去。天气都转凉了,他还用着那床薄毯,一点也不害怕冷。
他仰面躺着,视线自下而上看着她,“睡觉。”
程尔踢掉拖鞋,爬上床,慢吞吞抖开被子。
狭小的房间内没有开窗,不流动的空气里仿佛沾满了他的气息。
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很重。
她躺着玩了会儿小兔子,又动作轻缓地爬到床边,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贺让骁安静地睡着,阖着双眼,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胸口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贺让骁。做个好梦啊。”她默默地说。
自从步入高三后,黄彬越来越变本加厉。
早自习提早半个小时进教室,课桌上不让堆书,各科试卷雪花般的发下来,压根没地方放,教室里一片狼藉。
程尔先进教室,贺让骁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小笼包。
他坐下,程尔默契地接过小笼包,埋头往嘴里塞了一个。
他们那个位置太容易被黄彬偷看,贺让骁主动侧身替她挡着,视线刚好瞥见那个小兔子。
他看了会儿,用手去勾,被她眼疾手快按住。
这个兔子来头太大了,但凡有人发现,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程尔真不怕啊。
他眯了眯眼眸,轻轻啧了声。
一道沉沉的有点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让骁拍了下程尔,“老班来了。”
程尔赶紧将包子塞进座位,低着头翻著书,假装在背书。
贺让骁不紧不慢坐正,随便翻开一页,姿态闲散随意,丝毫也不害怕黄彬。
黄彬从后门进来,环视教室,视线又落在贺让骁身上。
对于他准时出现在早自习,他倍感欣慰。
但是走了两步停下,皱着眉大声呵斥,“谁又在教室吃早餐了?”
在教室吃早餐人还真不少。
这会儿没跟敢吭声。
黄彬说不承认,他就挨个课桌查,查到了今天就在教室外面站着看书。
还是没人吭声。
他气冲冲往讲台走,脚还没迈上讲台,噌地一声巨响,在他背后响起。
他转过身,看见贺让骁懒散地起身,一只手居然还恶劣地按着程尔。
黄彬气鼓鼓盯着他,然后贺让骁在他的眼皮子下,拿了本语文书去了走廊。
高瘦挺拔的少年,站在走廊上,捧著书翻着。
黄彬背着手踱到他身边,语重心长一顿教训,隔着一扇窗都能看见他唾沫星子横飞。
但贺让骁懒散地站着,少年倨傲,恣意,像教室外一棵挺拔的梧桐树。
祁妙小声说:“学神真带劲啊,他也太宠了吧。”
程尔要她别说了。
祁妙撇嘴,又问:“包子还有吗,给我来个。”
程尔一边盯着黄彬,一边心惊肉跳地给祁妙转移包子。
贺让骁在走廊站了一整节早自习。
下了课,他卷起书,懒洋洋活动着肩膀回教室,天气越来越凉,他的衣服上沾染了晨露的冷意。
丢下书,林澈欠欠地凑过来,“啧,骁哥你好香啊。”
贺让骁冷眼瞧他,觉着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垂着眼皮懒得接。
见贺让骁不接招,林澈就更起劲儿,撞他胳膊,“恋爱的味道。你说是不是?”
“啊!”林澈被掐住了后颈,他的手冰凉,动得林澈缩着脖子叫唤,“我错了错了。”
贺让骁松开他,坐下后仰着在课桌找书,几秒后抬头,“干嘛?”
林澈磨磨蹭蹭坐下,双手比划了一下,心一横说:“《小小姐》借我看看呗。”
贺让骁好整以暇打量他一眼,摇头。
“骁哥,你这什么表情啊?”
两人说话间,程尔和祁妙回来,林澈悻悻地回座位。
程尔将早餐放到他桌上,贺让骁拿起温豆浆,戳上吸管一口气喝完,捏扁了包装盒扔进垃圾桶。
然后软趴趴倒在课桌上补觉。
高三太缺觉了,哪怕就睡十分钟也觉着幸福。
程尔看看他搭在课桌上的手,视线滑到垂着的手腕,看了会儿,也慢慢趴下。
她的脸朝贺让骁那边侧着,刚好能看见他手臂没有遮挡严实的鼻尖还有闭上的眼睫。
他眼皮上的那道细线更明显了。
看着看着,她手往他那边挪,两人中间没有堆书,很快手臂便挨着手臂。
桌子太小了,就算同桌挨着手臂睡觉也是常事,程尔放心大胆地盯着他看。
殊不知,她看得正入神时,贺让骁忽然睁开眼。
眼眸又黑又浓,直直地迎上她的视线。
程尔呆滞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过脸,假装朝另一边趴着。
只是头还没挨着手臂,就被搭在后颈的手强迫着再次转回去跟他对视。
程尔慌慌张张的,视线四处乱瞟,下一秒,就被贺让骁立起来的书挡住。
“偷看什么呢?”他困得厉害,嗓音沙哑问她。
程尔觉着他碰过的那块儿烧起来了,好烫好烫。
心跳也很快。
“我没有。”
被光明正大地抓着,又是在随时可能被发现的教室,她既紧张又羞涩,压根不敢承认。
贺让骁放开手,随意搭在课桌边缘,困倦的视线有些散,眸光却格外烫人。
四周的风都好像静止,被一种叫暧昧的东西占据着。
他的手指抬起来,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擦了下,忽然凑她耳边,像说悄悄话,
“免费看,想看多久都行。”
晚自习时,天气突变,窗外狂风大作,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
光线昏沉,教室里气氛也有些沉闷。
正在进行数学随堂小考,只有三十道选择题那种。
程尔安安静静地写题,贺让骁就不规矩多了,敞开一条腿支在走道,斜着身子坐着,手搭在试卷上,握着笔转一会儿又写一会儿,全程显得格外轻松。
黄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回试题上。
写题时间结束后,黄彬边拢试卷,边通知数学竞赛的事情。
比赛是市里面承办的,各个学校学生需要在a中比,因此学校带队老师和选手需要去主办方订好的酒店入住。
赛程两天。
通知一下来,林澈羡慕得不行,“靠,两天不用上课啊,还能公费出去玩,好爽啊。”
贺让骁提着嘴角,慢条斯理回,“你玩出个奖杯来看看?”
他对参赛习以为常,出去别的学校比赛更是常事,情绪没什么起伏。
程尔低声问他,“我们会是老班带队吗?”
贺让骁说不一定,每次带队老师都是从数学组抽调的,但他希望不是黄彬。
但接下来黄彬宣布自己是带队老师时,贺让骁闭了下眼。
忽地——
天边一道白光闪过,教室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同学们拍着桌子庆贺。
黄彬的命令已经失效。
乌黑的教室里乱作一团,隔壁班甚至有人跑出教室大喊大叫,兴奋得不知道怎么表达。
祁妙转过身找程尔说话。
她的同桌忽然来了兴致,说要给他们讲个停电的鬼故事。
程尔是拒绝听的,但是同桌表达欲实在旺盛,神秘兮兮地讲了起来。
天空的白光照亮教室,也照亮同桌那张神秘兮兮的脸,她握着笔,让程尔觉着她的表情有点吓人。
“你不害怕吗?”程尔发觉贺让骁没什么动静。
还挺感兴趣似的。
没听见回答,程尔凑过去一些,看见贺让骁抱着双臂,耳朵里塞着两团卫生纸。
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她没忍住笑了,公主太胆小,鬼故事都不敢听。
程尔笑眯眯抽掉他耳朵里纸团,他忽然睁开眼。
同桌刚讲到很恐怖的吃手指的时候,一道惊雷炸起。
大家都吓一跳,程尔凳子滑了下,整个人往后仰,贺让骁听见动静,扣住她手拉回来,避免摔倒。
力道有点大,猝不及防的,他没把握好,程尔一下扑到他怀里。
手肘撑在胸口,心跳在手心里压着,程尔呼吸变得很重。
眼前一片漆黑,她却感觉贺让骁在看她,眼神炙热滚烫。
浓郁的水汽从窗户里扑进来,钻入了呼吸,就连换气都变得艰涩。
想到两人现在的情形。
她面红耳赤地挣开他,坐回凳子上。
“你俩在干啥?”祁妙问。
程尔摇头,下一秒耳朵像是被烫了下,她听见他说,
“下次啊,扑准点。”
他顿了下,声儿吊人胃口似的拖很长,
“免得我分心。”
作者有话说:
扑准点,该往哪儿扑呢?
——
抱歉,今天有点卡,来迟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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