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波未平

　　送出纸条的唐城，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远远的观察诊所。半个小时之后，并没有看到周海川从诊所里出来的唐城，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唐城离开诊所所在的街道时，他之前开枪营救周海川的那条斜街里，却已经出现大批的中统便衣。尾随周海川的那几个中统便衣，实际只被唐城打死三人，其他的都只是轻伤。

重庆现在毕竟是陪都，敢在陪都开枪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中统的便衣行动人员，这事可不能算小。赶到现场的中统人员，仔细勘察了现场之后，很快便根据尸体身上弹孔的位置，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和大致位置。只是等他们找到唐城开枪的位置，却稍慢都没有找到，别说是子弹壳，他们就连有人在这里停留的痕迹都没有找出来。

如果不是他们中有人嗅出这里残留的淡淡硝烟味，也不能确认，这里就是枪手开枪的地方。“这是个高手！开了这么多枪，还能清理掉所有的痕迹，这种高手不多见。”中统勘察现场的人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枪手开枪的位置，距离那边的斜街实际并不算远，这样的射距连续开枪打中多人，中统里面也有很多人能够做到。他们更加感兴趣的，是枪手开枪杀人之后，还能镇定的清理掉所有痕迹才悄然离开。

难道是延安那边派了高手来重庆？中统和地下党组织是老对手了，尤其重庆成为陪都之后，一样南下重庆的中统总部，没少围捕重庆地下党组织。就像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熟悉他们一样，重庆的中统总部同样熟悉重庆地下党组织，所以他们知道，重庆地下党组织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既然不是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重庆地下党组织的上级，派了高手来重庆。

枪手没有留下痕迹，周围也找不到目击者，中统此刻能算是有用的线索，或许就只有被他们尾随追击的那个地下党成员和他们在现场找到的子弹头。参与跟踪追击的便衣三死四伤，已经被送去医院救治的四个便衣，对追击目标进行了一番描述。至于那些子弹头，只是普通的毛瑟步枪弹，这种子弹在黑市里多的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追查。

拎着熟食的唐城，这个时候已经施施然回到了军营里，看到唐城手里拎着的熟食，张江和并没有询问唐城半途离开的事情。张江和一整天都待在军营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中统的人在城中遭遇袭击的事情。一直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张江和才接到电话，得知了中统的人，今天在城中遭遇袭击的事情。“中统的人在城里遭遇袭击？不可能！这里是重庆，又不是上海！”

被张江和出言询问的时候，唐城表现的很是淡定，依照他和中统的不对付，唐城马上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怀疑态度。可唐城却忘记了，他不在重庆的这段时间里，行动队一直是张江和在管理。所以，在张江和连续打出去几个电话之后，行动队在城里的其中几间店铺，便马上反馈了张江和想要的消息。“还真是有人袭击中统的人？叔，你说，这会不会是中统的苦肉计啊？”

装作不知情的唐城，忽然心中一动，随即凑到张江和身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张江和言道。“从咱们组织的连续排查之后，重庆城里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就都跑了不少，留下来的也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自说地下党那边，现在都是国共合作了，人家怎么可能跟中统撕破脸当街开枪。所以，我觉着，这说不定就是中统的苦肉计！他们这是想搞事情了！”

无独有偶，就在唐城在张江和面前，出言诋毁中统的时候，还在军统总部办公室里的局座，也正在跟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讨论此事。跟唐城在张江和面前给出的回答一样，局座的这几个心腹手下，想到了同样的答案。可局座却不是张江和，掌管军统多年的他，却觉着这个神秘枪手跟重庆地下党组织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依照局座对中统的了解，虽然中统那些喜欢背后打小报告的家伙，有着太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可局座相信，中统那些人决计不会干出无中生有的事情，毕竟这里是重庆，是国民政府的陪都。可不管怎么样，城区里是发生了枪击事件，而且中统那边也的确是死了三个便衣。得知消息的局座，第一时间就派了人去医院核实，那三具尸体可做不得假。

唐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接到了局座亲自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局座询问了昨天中统便衣遭遇袭击的事情。“我也是回来之后，才听张叔说的！”面对多疑的局座，唐城知道不能用昨天对待张江和的把戏，所以他换了一种方式。“张叔昨天问我，我当时说，这可能是中统自编自导的小把戏。不过我昨晚想了又想，觉着中统那边，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做。”

“如果是中统那边做事捅了篓子，他们或许会制造事端，来转移大家的视线，可我没有听说中统那边闹出什么事情来！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中统昨天的确有便衣，在城中跟踪追击目标，只是不知道他们追击的是不是地下党分子。如果中统那边确有其事，而且抓的也是地下党分子，那么他们遭遇袭击的事情，说不定就跟地下党脱不开关系。”

“可是这里面，似乎也有一个疑问！依照我对重庆地下党的了解，他们似乎很少，跟中统进行正面冲突，尤其是做出这种在城区里当街开枪的举动。”唐城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说出实话，生性多疑的局座，也未必会相信自己的话。所以，他的话语是半真半假，最后还故意给了局座一个态度模糊的所谓猜测。电话那头的局座，听了唐城的回答，也是马上陷入沉思之中，他觉着唐城的回答听着很有些道理。

被局座在电话里追问，该调查此事的时候，唐城却是一口回绝。“您是知道的，我跟中统不对付！听到中统的人在城里遭遇袭击，我不拍手叫好，就已经算是我极力克制了。他们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理会！再说如果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继续去码头上蹲守玄鸟！抓特务有赏金，帮中统，我又落不到好处！我才不会去做这种出力不得好的事情！”

唐城的态度表露的很是明确，但话却说的很是婉转，电话那头的局座，只能暗自在心中骂一句小滑头，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电话这头的唐城，挂断电话，便点了一支烟，仔细回想自己刚才似乎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语，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中统的便衣在城中遭遇袭击的事情，很快就闹的沸沸扬扬，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很快就被南岸别墅里的委员长知晓。

局座被叫去南岸别墅，在委员长的书房里，局座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同时也说了唐城对此事的看法。局座看好唐城的事情，委员长早就知道，尤其夫人多次邀请唐家人来南岸别墅做客，委员长才知道唐母的父亲居然是同盟会早期成员。加上唐家那对混血女孩的聪慧和唐城两个义弟的勇武憨直，委员长对唐城的印象也是极好的。

唐城这次去上海，不但独自闯入宪兵司令部，刺杀大汉奸李士群，此后还袭击了日军码头，并且多次于闹市袭击日军宪兵和日伪特务，让出委员长牢牢记住了唐城这个名字。此刻听局座提起唐城对此事的态度，他想要让唐城调查此事，却被局座婉拒。得知唐城和中统一直不对付，委员长这才作罢，但也要局座加强对城中地下党组织的调查。

唐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委员长这边挂了号，按照计划，他还是带着手下队员，继续去码头蹲守。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唐城才带人赶到码头，就发现码头上多了不少中统的便衣。先一步赶到这里的老福过来汇报情况，“中统的人一大早就过来了，看样子是在找人！他们这么一弄，咱们的蹲守怕是不行了。”

老福的疑虑，唐城身有同感，码头上出现了这么多中统的便衣，他看着都烦。“回去！”唐城打算打道回府，可是中统的人却偏偏过来找事，一个中统的便衣小头目，带人拦下了唐城等人。在唐城的示意下，老福等人都按照对方的要求，拿出证件给对方检查。

如果换作一个有点脑子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看出唐城他们也不是普通人。可这个中统的便衣小头目偏偏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看到这么多人都拿着统一的警察证件，就觉着唐城他们的证件有问题，尤其唐城看着年轻，却偏偏像是个能拿主意的，这货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唐城吗，言语间也变得粗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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