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答疑解惑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唐城赶到茶庄跟余老板会面，只是在进入茶庄之前，唐城反复搜索了茶庄周围，确定茶庄周围并未有可疑之人出没，他这才进入茶庄。余老板早就在等着唐城，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快过去，余老板虽说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异，实际心中却早已经暗自紧张起来，他在担心唐城或许已经出了问题。

唐城是故意掐着点走进茶庄的，柜台后面余老板眼中一闪即逝的轻松之色，被唐城看了个正着。由此判断余老板没有问题的唐城随即也放松下来，直接按照余老板的示意，往茶庄后面的仓库去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把仓库大门关好，余老板对着唐城比了个看表的动作。

“我去看了那家诊所，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唐城答非所问，却马上引起余老板的关注。主动提及诊所的唐城，本就没打算瞒着对方，随即将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全都告知给了余老板。“你这个点，现在只单独为我负责，诊所的事情，你最好通过其他渠道转达给上海站，我不想你这里出事牵连到我。”

唐城这话听着及其无理，可余老板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的不耐，反而是显出些许的轻松。“你放心，我会通过死信箱通知他们，我这边绝对不会直接和他们发生关联。”余老板说着话，俯身翘起一块地板，从地板下的地洞里取出一个提包，看提包的重量，里面装着的东西分量不算轻。

“这是你要的两支手枪和一百发手枪弹！”余老板当着唐城的面打开提包，从里面取出两支还散发着枪油味道的新手枪，一百发手枪弹亦被沉甸甸的包在一个布包里。这种时候，可不是显示矜持的时候，唐城随即伸手接过那两支手枪，很快便当着余老板的面，将两支手枪分拆成了一堆零件。

“没错，都是新枪！”一番拆装之后，唐城终于给出评语，至于那一百发手枪弹，唐城只是打开布包随便扫了一眼。“具体的行动时间，我可能还需要多点时间来做计划，至于行动的细节，我就不向你这边报备了，只要时机合适，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余老板为唐城准备的是两支勃朗宁手枪，虽然不大满意勃朗宁手枪的杀伤力，但唐城并没有当着余老板的面提出来。

唐城并没有在茶庄停留太长时间，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离开茶庄之后，唐城并没有马上返回住所，而是去了汉斯的餐馆。“给我弄两支m1911，子弹一百发，我有用。”唐城跟汉斯不需要客气，毕竟对方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所以在汉斯的办公室里，直接向对方提出要求。

唐城突然来上海，本就透着一丝诡异，汉斯几次追问，唐城都没有说出来上海的目的。唐城此刻突然向自己索要武器弹药，汉斯即便还不知晓唐城的目的所在，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枪和子弹都没有问题，我也不问你做什么用，不过作为回报，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既然唐城不愿说出目的，汉斯也就选择用商人的态度面对唐城。

“没问题，只要不是把天捅个窟窿就行！”唐城知道汉斯虽说看中利益，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不可能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便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这多少有些出乎汉斯的预想。见汉斯面露意外之色，唐城随即笑道，“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而且咱们之前有过合作，我想你应该不会逼我去做那些不实际的事情。”

唐城的解释，令汉斯心中苦笑连连，心说自己这是已经被眼前这人给看透了。“你说的对，我绝对不会逼你去做那些不合算的事情！日本人现在的风头很强势，我的上级已经来了新命令，要我侦查日本人和英国佬之间的关系，柏林那边有人推测日本人可能跟英国佬之间有秘密协定。”汉斯透露的消息，令唐城一头雾水，日本人怎么会跟英国人搅在一起了？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唐城接过汉斯的话茬，貌似关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在玩弄左右逢源的把戏？”汉斯来中国多年，唐城知晓对方算是个中国通，所以刚才的话语中，唐城用到了左右逢源这个词。左右逢源这个词严格意义上说，并不算是个贬义词，可如果被用在日本人身上，这个词便马上有了贬义词的味道。

汉斯果然是知道左右逢源是什么意思，朝着唐城轻轻点头道，“没错，柏林那边就是有这个意思！虽说日本人已经跟帝国秘密结盟，可日本终究是在亚洲，柏林的大人物们只能给出建议，却无法左右日本人的想法。帝国上层原本想着日本人能在亚洲境内牵制英法美国家，所以日本人即便已经露出全面占领中国的想法，柏林那边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现在看上海的局势，日本人却没有得罪英法美的意思，至少上海日军并没有对上海租界实施行动。柏林那边由此推断，日本人很可能已经暗中跟英法美达成秘密协议，这是帝国绝对不希望看到的。”当着唐城的面，汉斯大谈日本人试图全面占领中国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可能已经跟汉斯翻脸闹腾起来了，可唐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低头抽烟的唐城，并非是因为此时需求助与汉斯，就必须要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并未作出反应，是因为唐城判断汉斯刚才那些话，实际是对方的一个试探。见唐城表情不变只顾抽烟却一言不发，汉斯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试探算是失败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汉斯的话风也没有出现变化，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他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

唐城一支烟抽完，才开口向汉斯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听着眼晕，你不如就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就行了！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动脑子的事情，我并不擅长！”唐城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然后抬头看向汉斯，眼神中不见丝毫波澜。原本还打算继续试探下去的汉斯，这下没有办法了，看唐城的样子，根本就不受自己那些话的影响。

略微迟疑之后，汉斯打算说出实话，“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真的是柏林那边的意思，眼下上海的局势看着诡异，我私底下接触的一些内行，也大多有这样的看法。”汉斯说的含蓄，但唐城知道，汉斯刚才所说的内行人，说的是那些混迹在上海租界里的各方情报人员，说不定这其中就包括英法美几国的情报特工。

“如果你是问我的看法，我到不觉着日本人跟英国佬有什么私下协定，如果我是日本人，这个时候也会避免跟英法美交恶，毕竟结束这场战争需要时间。”唐城的看法，对汉斯而言算是有些新奇。“日本只是个岛国，本身的资源不足以支撑他们完成这场战争，如果这个时候再惹了英法美，他们从外部获得资源的途径也就中断了。”

英法美国家一直对日本出售所谓的废旧物资，这并不算是什么秘闻，就算上期居住在上海的汉斯也是知道的。此刻唐城这么一提醒，汉斯便马上反应过来，只是顺着唐城的思路接着往下琢磨，汉斯便真正明白了唐城想要表达的意思。“唐，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现在的态度只是权宜之计？”汉斯很快便得出一个推断，只是他对这个推断还不大能肯定。

“没错，就是权宜之计！”唐城点头表示赞同汉斯的推断。“战争才刚刚开启，虽说日军已经控制上海，并集结兵力围攻南京。可日军也看到了中国血战到底的勇气和底线，日本太小，中国太大，日本准备全面占领中国，那只能是个想法。在这种事情，如果日本人得罪了英法美在华的利益，一定会适得其反，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唐城话语中提及日本人熟读三国和孙子兵法，这显然并不是什么褒义的意思，汉斯仔细思量唐城的话，也觉着并非没有道理。“那你觉着，我应该怎么回复柏林？”一直没有抓住重点的汉斯此刻主动询问唐城的意思，唐城也并没有觉着奇怪，因为汉斯像个商人多过像个情报特工。

“日本人表面上看似残忍狡诈，实际骨子里却藏着自卑，他们崇拜强者，却又时常会出现下克上的疯狂想法和举动。要我说，日本人可以利用，却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因为日本人一旦疯狂起来，除了他们的天皇，世上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消灭和牺牲的。”唐城对日本人的评语，令汉斯更加的迷茫起来，不过他也觉着，日本人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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