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长孙皇后

　　郑国公府所在的永兴坊，本就挨着太极宫墙，不过两炷香时间，轿子便已行到一处宫殿之前。

　　王洱跟在那宫女玉荷身后，倒也没受什么阻拦，径直走进一处偏殿之中。

　　“禀娘娘，西游轩的王掌柜到了。”玉荷率先走上前去，施礼禀告道。

　　王洱抬头看去，厅堂前边正悬着一道明黄锦帘，后方隐隐有些影影绰绰。

　　长孙正坐如针毡，见得玉荷进来，绷紧的面庞才放松了些，稍稍又觉不妥，面色继而一沉，摆出一副肃穆模样。

　　“王膳师，本宫也不与你多绕圈子，你昨日在西游轩中制出的那副丹膳，本宫颇有兴趣，不知王膳师可否为本宫再制一副？”

　　王洱还以为会有一番寒暄，倒是没有想到，这长孙皇后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面上怪异稍纵即逝，王洱赶紧躬身，出声答道：“皇后殿下想吃，草民自当竭力施为，只是草民此次来得匆忙，食材方面……”

　　王洱话都还未说完，长孙却又再度出声：“药材方面，自不需王膳师担心。王膳师既然已经应承，玉荷你便先带膳师大人前去膳房。”

　　听着这番有些焦急的催促声音，王洱面上表情不禁有些微妙。

　　在王洱前生世界，长孙皇后素来以知情达理、平和从容著称。

　　在未进宫之时，王洱心中还有些许憧憬，这传说中的千古第一贤后，究竟该是个怎样的妙人儿。

　　如今见得这般情景，王洱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看这长孙行事模样，与那长安城边的民间妇人，倒是并无区别。

　　再想想已经见过两次，风华气度举世无双的李世民，王洱顿时觉得，这二人确是不甚般配。

　　王洱又哪里清楚，一名即将失去女儿的母亲，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本就该是这般急切难耐。

　　王洱心中稍稍悱恻，面上自然不敢表露，冲着上方的长孙躬了躬身，跟着玉荷向外行去。

　　见二人走出殿门，长孙才起身向后行去，向着殿后偏房行去。

　　偏房之中，汝南与晋阳正盘坐在床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闲聊。

　　外间，一名身着绯袍的男子正静静侍立，男子样貌中正，一眼看不出年纪。

　　男子这时候面无表情，双目无灵，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见着长孙过来，男子赶紧俯身行礼。

　　长孙停立，施施然出声道：“刘太医莫要多礼，晋阳情况如何？”

　　男子答道：“禀皇后娘娘，下官已经查验过，晋阳公主体内，确是有些丹药之力护持。只是依下官之见，这般药效，散而不凝、守而不进，守成有余，后劲却是不足，若只是延缓病症，自当是可行，只是再是如何服用……也不可能根治晋阳公主之疾，更何况……”

　　“直说无妨。”见刘太医声音变得支吾，长孙面上不禁有些不耐。

　　男子听她应允，继续说道：“更何况依下官所知，这位王膳师，只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些丹方药典，其本身并不通医理。晋阳公主如今体虚发寒，若是贸然服用这些不明来路的丹药……下官不敢保证后果。”

　　说到最后几个字，刘太医声音也是有些发颤。

　　长孙闻言面色更沉，声音也更冷了几分：“依刘太医之意，是看不上这些民间来的丹药方子？那你告诉本宫，本宫的女儿，如今该要到何处去医治？是该去你太医署，还是该去你药王山？！”

　　刘太医听得长孙这一连串的怒问，不禁将身子弯得更低，不敢回话。

　　长孙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禁深叹口气，徐徐说道：“刘太医，本宫知晓，如今民间都在传言，孙道长治不好的翼国公，被一名无名小子治好，该当让出天下第一丹师的名头。本宫知道你心中不服这王膳师，想要为你师尊鸣不平。”

　　刘太医心中所想被人揭穿，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微张，终究还是不敢再出言。

　　长孙再叹口气，继续说道：“丹术比拼，本是善事。只是如今，这王膳师已经关系到晋阳的性命。你该当知晓，为了晋阳，本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长孙说罢，饶有深意地瞥了那刘太医一眼，也不再去多搭理他，抬步向着房中行去。

　　刘太医赶紧侧身让开，看着长孙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惊觉冷汗已经浸透衣衫。

　　王洱自是不知这些，自跟着玉荷向着立政殿偏房走去，未走多久，便行到一片矮房之前。

　　踏进其中，一股子馨甜之味钻入鼻中，王洱抬眼看去，锅碗灶台样样齐全，正是一间厨房。

　　昨日见过的段嬷嬷赫然立在其中，正叉着腰指挥几名小太监搬抬物件。

　　“段嬷嬷，婢子奉娘娘之命，将西游轩的王掌柜带到了。”玉荷率先上前禀告。

　　段嬷嬷听见声响，立马转过身来，两步迎了上来。

　　“王膳师，你可算是来了，快来看看这些灵材合不合用，若是还有短缺，老奴再催人去库房中取。”

　　段嬷嬷声音依旧粗粝，却是不再如昨日那般清冷。

　　王洱闻言顺着目光低头看去，地上正密密麻麻堆放着各色灵物药材。

　　相比之下，西游轩后堂的库房自是相形见绌。

　　虽说心中有些疑惑，这长孙皇后为何会对着糯米卷如此上心，这时候王洱却也不敢耽搁，弯身去挑食材。

　　好在昨日用的都是些常见的食材，稍稍翻检，王洱便已找齐，转身回话道：“段嬷嬷，就这些两次便可。”

　　那段嬷嬷见王洱确认好食材，也就不再多待，赶紧吩咐下人离开，自己也转身离去，只剩王洱一人在厨房中。

　　王洱正想招呼一声，留下两个小太监，也好打打下手，转身看去，正好看见厨房门紧紧合上。

　　在这深宫之中，王洱也不敢胡乱开口呼喊，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也只得抬手唤出鼠火，自己动手处理食材。

　　昨日已经做过一次，此时制作起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便已摆好两盘糯米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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