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铁面(十一)
“老秦,小组大概率要解散了。”
“嗯,我看到新闻就有了心理准备。这次事情太大,也太急,没有对古墓正确的风险评估就提早下墓。估计会有一大批人被牵连,你有确切消息,什么时候解散?”
“我收到点风声,大概要等待救援之后。”
“你只接手没几天,这件事与你关系不大。我虽然主动退出一线,可作为推动者,只降级都是轻的。想要调回夏都,根本就不可能。上面或许会因此搁置对梅谦调查,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梅谦,真的那么重要?”
“我没赶上直播,不过相关视频刚看过,当时墓中发现了与马头沟一模一样的青铜鼎,加上那张照片,说梅谦没下过这个墓谁信?平台上的尸体明显属于现代人,大概率死于内斗,与我的推测也恰好吻合。我断定,他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前段时间的《杀手日记》你也看了,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此人智商极高且心狠手辣,更善于伪装,这样的危险人物,你放心把他留在外面?”
“好吧,我会在暗地里继续调查。”
“专案组解散之前,希望你能盯住他。救援行动到后期,很可能已经深入地下,或许会发现一些梅谦作案线索。我猜想他应该也清楚,或许会搞些小动作,千万别让他逃了。”
“明白……老秦,小张、张宇可能折在墓里了……”
“什么?”
“我以为今天会发现些证据,到时他带回来就是功劳,也算补偿了。没想到……他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了,我该怎么和他老婆和未出声的孩子交待啊……”
“我马上请假回去……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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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毛毛见梅谦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便告辞回去。
而后,梅谦也将宁驰赶走,随手打开电视。
上面正在直播考古现场的救援工作,可见得无数救援队员顶着大雨在废墟边仔细搜索,而据报道,还有大批后援力量正在赶来。
只有屏幕左上角,那不断闪动的几个数字分外刺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窗外自从发生事故后便越来越大的雨,突然转动轮椅去了书房,几分钟后就拿了一张打印了夏都地图的纸出来,铺在茶几上。
先在上面找到夏都周边的山峦位置,用红笔描绘出来。
之后打开手机,在上面搜索最近一两天内所有本地新闻,甚至连短视频都没放过。
一旦发现诸如枯井突然复苏,或小规模发生异像的地点,都在地图上做出标记。
这件事不累,却繁琐,不知不觉过去很久,才确认没有遗漏。此刻地图上已经被他画满了线条。
梅谦从茶几下捞出一袋饼干,嘴里吃着,手上的笔却仍在比比划划,并不时在某个标记处写上几个字。
而等他一袋饼干吃完,紧锁的眉头才稍微舒缓了些。
可就在这时,电视中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我的丈夫是名JC,他也在失踪人员的名单上,我希望他还活着……】
【老公……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梅谦愕然抬头,看到那伞下温柔抚摸腹部的女子时,一个失神,手中的笔被他一不小心捏碎了……
等宁驰接了电话,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梅谦已经换上了运动裤与登山靴,上身还套了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大大的兜帽将半张脸都遮掩住了。
他怔仲片刻,扫了眼茶几上的饼干袋,笑道:“谦哥是饿了,需要我去买饭吗?”
梅谦却盯着电视反问:“你说这么大的雨,被埋的人有多少获救的机会?”
宁驰看向电视,也是一阵沉默,除了外围的伤者,掉到坑里的,生存希望十分渺茫。
梅谦没有等到回应,心里其实早有答案。
他转向宁驰:“陪我出去逛逛。”
“啊?”后者瞄向窗外,满脸诧异。
“小宁,虽然咱们认识不到一年,我知道你的背景没表面上那般简单。但你知道在爆ZHA中首先保护我,遇刺时也能奋不顾身为我挡箭,我认为你是可以相信的。”梅谦略微抬头,无比郑重地盯着宁驰,用认真地语气强调道:“待会儿我做的事,希望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我、希望、是任何人。”最后这句,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口的。
宁驰面上闪过刹那间的恍惚,接着笑了下,用更认真地语气回道:“您是大哥,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梅谦盯了他一会儿,笑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那我要去钓鱼。”说完,他拎起了脚边的渔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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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梅谦离開了家……”
“司機是宁驰,他开着商务车出了小区。”
“我知道了,一组负责跟梢。注意,目标非常警觉,一定要保持安全距离。”
“明白……”
“目标一旦有离开夏都的迹象,立即上報。”
“是!”
梅谦回头看眼身后,微微挑眉:“他们还跟着呢。”
“要不要甩开?”宁驰问道。
“不用,前面转向,从公园边走。”梅谦吩咐。
没一会儿,商务车一个转弯,转到了一条一侧满是树木的街道。
“我下去了,你开着车多逛逛,要么等我电话,要么到了半夜回家睡觉。记住,我心情不好,独自出外钓鱼了。”
“要减速吗?”宁驰愣了下,又问。
梅谦没有回答,而是打开车门,身子如影子般从车门处挤了出去。几乎就在下一秒的工夫,车门再次合上。
宁驰探头看了眼,却只看见一道黑色闪电便隐匿进了树林。
他赞叹了一声,接着便收回了注意力,开始认真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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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宁驰开车离开,藏在树林中的梅谦看了看左右,手中的渔具包瞬间消失。
他先给自己带上了口罩和墨镜,接着又從衣兜里掏出电工手套戴上。
一边迈步,他的身上一边发出噼啪的骨骼脆响,如果有人在旁,一定能发现,就在几步之间,他的身体便足足矮了半个头。
因为是大雨的关系,这个惯常来的公园,此刻罕有人迹。
他逛了许久,只远远看到一些避雨的人。
“这样更好。”他嘀咕了句,径直走向早上短视频中的那口古井。
如他预料般,古井中的水再非早上那样如泉涌般往外冒了,但也不似记忆中那般干枯,一眼便可看见井中的水,倒是比视频中清澈不少。
梅谦确认周围没人后,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几个用力,将保护在古井上的铁栏杆削断,然后他深呼口气,猛地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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