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往事不胜思
殷承玉的模样实太过疲惫和憔悴, 薛恕替他按了一会儿,又意叫人送了热水和帕子来,替他热敷眼睛和后颈, 让他舒服。
殷承玉精神紧绷了数,眼下终于偷得片刻闲暇, 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
薛恕转而替他按捏肩膀,见状问道:“可是宣府的情况不好?”
逃往陕西的灾民都已经拦截遣送回来,殷承玉还此满面愁绪, 必然是宣府这头了岔子。
“宣府遣返回来的人数与当初逃离的人数差了太。”殷承玉道:“里头也不知道有少染疫之人, 孤担心疫情会蔓延到直隶。”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疫病刚刚转好却又了岔子, 难免叫人心力交瘁。
“山西控疫已经有了效, 就算按最坏的情况打算,万一直隶也爆发疫病, 效仿山西之法, 总不会太差。” 薛恕道。
“但愿吧。”殷承玉又问道:“那两人你可审么来了?”
“大同灾民暴/动确实有人蓄意煽动,只是那挑动之人混灾民里, 已经难以排查。抓住的那两人也只是受了煽动的普通百姓, 因为曾过陕西熟悉路径, 这次才了领头。”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听到有人蓄意挑起灾民暴/动时,殷承玉还是感到了愤怒:“实荒唐至极!”
这个节骨眼上, 挑动灾民暴/动的人选, 他就是闭着眼都能找来。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老二还是老了。
隆丰帝前往南京, 带上了文贵妃和德妃,殷承璋和殷承璟自然也随行了,唯有他身为太子, 留下监国。
老二和老恐怕这会儿都悬着心,生怕他稳住了山西疫病,再添一笔功绩,后更难以扳倒。
“都是鼠目寸光之徒。”殷承玉坐直身体,压下了怒火:“罢了,现生气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山西的疫病,直隶也需防范于未然。”
他将先前整理好的章程交给薛恕:“大同总兵不堪用,大同府诸事你盯着,绝不能再现灾民逃窜之事。”
因为灾民暴/动,殷承玉大同府滞留了近十。
有他亲自拟定的章程,又有薛恕带人盯着,大同府的赈灾事宜终于走上了正轨。
五月下旬,殷承玉视察了其余个州府的赈灾情况之后,才又回到了太原。
今太原府城比当初的“鬼城”已然热闹许,百姓们白门做工,帮忙建造疠人所善济堂,落之前赶回城中休息。因为亲眼见到疠人所的病患得到了妥善的救治,虽然今每疠人所都有死者尸体被送来焚烧,但染疫者却不再是绝望地等死。
有百姓自己或者家中亲朋现生病征兆的,也都开始积极上报,主动到疠人所接受救治。
今太原城外的疠人所已经一再扩建,分为内外两个部分。症状严重者和症状轻微者分开,有大夫每诊脉记录,虽然无法立即治愈,但服用汤『药』,死亡人数比起开始已经有所减少。
回城之后,殷承玉先了官署查阅近文书,薛恕则了先前让人建的狗舍——下头人来报,那狗每与老鼠生活一处,以老鼠为食。现已经有大半狗现了精神萎靡、食水不的状况。还有少部分狗甚至和人一样,脖颈上生了肉核。
狗舍建荒无人烟的凹地里,为了防止老鼠挖洞逃离,整个狗舍四面都以小孔铁板覆盖,只留了通风和观察的口子。
薛恕远远了一眼情况,便令人请太医来。
这时,宫里带来的太医连同诸各地召集的大夫们一直研制疙瘩瘟的治疗之法,只不过至今没有研制太有效的方子来。
今确定这老鼠和疙瘩瘟脱不了关系,或许能帮上忙。
大约半个时辰后,不只是位太医来了,殷承玉以及温泠也一道来了。
“殿下怎么也来了?此处易染疫病。”薛恕皱起眉,将一块用艾草熏过的布巾递给他,不让他再往前走。
“孤听说了狗舍之事,便也过来。你么时候弄的?”
殷承玉停下脚步,见位太医和温泠换上了厚实衣裳,又戴好面巾,以艾草熏过身后,才谨慎地靠近了狗舍。
“王家村回来之后,当时起前听的老话,就侥幸试试。”薛恕道:“只望能派上用处。”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番役将病狗狗舍里弄了来。
位太医和温泠轮番检查过之后,道:“与疙瘩瘟症状相似。”
“这老鼠果然身带疠气,不管是人还是狗食用了,都有很大可能会染上疙瘩瘟。”
温泠得更为仔细一,她仔细观察着这狗,又让人将仅有的两条尚未染病的狗也弄来,仔细对比之后,她迟疑道:“但若说食用,另一笼的五条狗并未喂食老鼠,却也有条现了疙瘩瘟之症状。这染病的狗,身上皮肤都有溃烂之处,像是被跳蚤之类的虫子叮咬所致。而这两只尚未染病的,起来倒是干净许,身上也暂时未到叮咬痕迹。会不会不只是吃老鼠,与这老鼠待一起久了,也会染上疙瘩瘟?”
这子她与位太医共事,也听说了王家村的事:“王家村的村民没有食物,便捉了老鼠养家里当粮食。农户人家房屋狭小,半是养院子里或者厨房里,平宰杀老鼠也都要接触,很可能也会沾染老鼠身上的跳蚤虫子。”
“温大夫说得不无道理。”太医们咂『摸』了一会儿,道:“若老鼠携带疠气,那跳蚤等虫子长期宿老鼠身上,说不得也沾染了疠气。”
殷承玉听明白了:“那是不是只要清理掉老鼠,不叫跳蚤近身,就能大大避免疙瘩瘟传人?”
“可以一试。不过今疙瘩瘟已经传开,清理老鼠也只是亡羊补牢。”太医叹息道。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殷承玉『露』了笑,道:“研制疙瘩瘟治法交给诸位,孤命人宣扬老鼠之危害,再清理城中老鼠,尽量避免再有人因老鼠染疫。”
命人将病狗和狗舍全部烧毁之后,殷承玉与薛恕返回了城中。
当夜他命人拟了文书告示,次一早就命官兵到城中张贴宣读,宣扬老鼠之危害。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大量艾草分发给百姓,乎满城熏艾,以祛除疠气虫蚁等。
入六月后,整个太原府城都弥漫着艾草的味道。
街道亦每有人打扫,干净整洁,城中乎不到老鼠踪影。
但就太原的疫情趋于平缓时,直隶却奏折不断,传来了噩耗——大名府,顺德符,宣府等地陆续现了疙瘩瘟,且有蔓延之势。
殷承玉刚因山西情况好转而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虽然早当初山西灾民逃窜时,他就料到会有此一遭,可今当真听闻噩耗,还是觉得心情沉重。
他找来了山西布政使荆卫山,将山西后续事宜交托于他:“山西诸事已经走上正轨,你按章行事,不会有太大错漏。直隶接连告急,孤需得回京主持大局,便将山西百姓交托于你了。”
荆卫山跟着他这子,也算是老树开花重燃起了斗志。骤然听闻他要离开,虽有一瞬的惶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臣定不辜负太子殿下之托。”
*
六月十二,殷承玉返京。
他京之前,只知会了外祖父虞淮安与郑宝等少数个亲信,其余大臣是数次找人都扑空之后,才发觉太子悄无声息了山西赈灾。
只是这时人已经走了,他们闹也没处闹。加上一直称病不上朝的虞首辅面坐镇朝堂,倒也没人敢生事端。
殷承玉回来时,直隶各州府的疫情折子已经到了内阁。
他甫一回京,就召集了内阁大学士们商议直隶防疫之事,将许事情布置下,终于能歇下来喘口气时,已经过了四。
殷承玉放下奏章,了眼外头暗沉的天『色』,疲惫地叹一口气。
习惯『性』要叫薛恕自己按按头,张了口却又反应过来,现是慈庆宫里,薛恕这会儿并不。
他往后靠圈椅里,按了按眉心,唤郑宝来。
门扉发一声轻响,郑宝轻手轻脚走来,将一碗面放了案上。
殷承玉一眼热气腾腾的面,皱了皱眉:“怎么这会儿还送了面来?”
他说着觉得不对,抬头,却见垂手站边上的竟是薛恕。
“你怎么来了?”殷承玉挑了挑眉,眼里泄许笑意。
“今是殿下生辰。”薛恕着他道。
殷承玉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前好像郑宝提过。”
回京之后他因为直隶疫情焦头烂额,当时郑宝来问他,他便随口说了今年不办。
没到薛恕竟然还记着。
他眼里笑意愈浓,睨了薛恕一眼:“你这是一碗面便将孤打发了?
薛恕抿唇,自怀里将一个锦盒拿来:“面是郑宝准备的,这才是臣的贺礼。”
他垂着眸,将锦盒递到殷承玉面前。
殷承玉接过,并未避讳地打开,就见不大的锦盒里,放着一枚翠玉吉祥扣。
吉祥扣玉质清透,是难得的佳品,显然不是匆匆寻来充数的物件。
“你倒是有心。”
殷承玉并未推拒,将锦盒收了起来。又故意问道:“你是何时生辰?”
经历过一世,他当然知道薛恕的生辰。
只不过上一世,他拢共也就给薛恕过过一回生辰罢了。
他还记得当时他将费心挑选的礼物送给薛恕,结果薛恕似乎对他的贺礼并不满意,说么“殿下何必费心挑选礼物,你不就是咱家最好的礼物”。之后自然又有各种借口,强留他寝殿中,百般折腾于他。
自那次之后,殷承玉便再没给他送过生辰贺礼。
虽然薛恕仍然会因为他不送贺礼而发怒,而再来折腾他。但左右是要遭折腾的,他可不愿意白白带着贺礼送上门。
而薛恕大约也是为了和他较劲,后来每年逢他生辰之时,总要第一个送上贺礼。
送礼的锦盒着富贵光鲜,实则内里装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七月十六。”薛恕回道。
“恰好比孤晚了一个月。”
起上一世薛恕给他送的那玩意儿,殷承玉心底的恶意又翻涌起来,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拖长了调子道:“等你生辰之时,孤也给你送份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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