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春风几时有

　　江湖皆知，玄机门通晓天下事，靠的不过一人。此人来历不明，一直居住在玄机门本家万里诗云塔中，被奉若上宾。

　　若是有人提起他，往往都会称一句“莫不知”，意为普天之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莫不知有个怪癖，他喜欢别人来求见他，但又会将人拒之门外。想要登塔与他一谈，须得通过他设下的八道难题。

　　玄机门本家金陵城，离姑苏尚且算得上遥远。大堂内，众人商议好明日启程去金陵之后，便散了。

　　一直到晚间时分，菡萏府的丫鬟们领着凌无极和凌无衣去居住的地方，小荷院。

　　院内摆了一排粗陶水缸，里边种着精巧的睡莲，因为丫鬟们温养的好，枯枝败叶仍然能看出鲜活时的风采。

　　凌无衣早早回了房间，莫五陵却拉着凌无极出去逛。没有带随从，两个人大大咧咧地出了菡萏府。

　　姑苏的街在夜里显得风凉，只有花街悬挂着的纸灯笼荡着红晕，遥遥看去，一片旖旎风光。

　　街道上，两人并排而行。

　　凌无极：“明日一早便要去金陵城，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莫五陵：“明日烦忧事，明日烦忧，今夜风流事，今夜风流。大闺女，自从收了徒弟，想必很少去温柔乡吧。”

　　凌无极：“世间哪有温香软玉比得过我的乖徒儿？”

　　莫五陵：“好好好，你说的有理，大明王朝的一枝独秀都被你给摘了。”

　　凌无极：“你我两人打趣无妨，但不要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她性子单纯，容易相信。”

　　莫五陵：“嘿，大闺女，这话我就不认同了。谁不知道，长……你这徒儿冰雪聪明。”

　　凌无极：“承你夸奖。”

　　两人一路边说边走，进了花街。芙蓉阁门前迎客的老鸨，眼尖地瞅见了他们，挤起一堆笑迎了上来，声音发酸道：“哎呦，这不是莫少主嘛。这都有一段时间没瞧见你了，可把我们家姑娘们想的茶饭不思。”

　　莫五陵调笑道：“是春红喝不下茶了，还是柳绿食不下咽了，待本少主过去，亲自喂她们。”

　　老鸨一挥手帕，笑得合不拢嘴。待她看到凌无极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说道：“这位是莫少主的朋友吧，生的好生俊俏，这一进去，我那些姑娘还不得抢疯了。”

　　凌无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莫五陵挤眉弄眼道：“他喜欢文静又不失主动的。”

　　老鸨笑道：“我懂，楼上雅间都给你二位备好了，春红、柳绿马上就到。”

　　莫五陵哈哈笑了两声，带着凌无极走了进去。一入门，舞姬台前的对联映入眼帘：春风几时有，芙蓉帐里度。

　　凌无极微挑起嘴角笑了片刻，台上正在弹琴的舞姬一个恍惚，拨错了手中的琴弦，羞意逼人地低下了头。

　　待凌无极和莫五陵上楼后，她恋恋不舍地看了过去，目光一路追随着凌无极。

　　上了二楼走廊，莫五陵打趣道：“真是，每次来温柔乡，那姑娘们看你的眼神，就好像身份对调了一般。你是卖皮相的，她们才是花钱享受的客人。”

　　凌无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莫五陵顺口接道：“那你可得看好你徒儿了，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被爱美之人给偷走了。”

　　凌无极白了他一眼，店里做活的伙计给他们开了雅间的门，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雅间内东西已经放好，桌子上堆着美酒佳肴，还有不少时令水果，摆出好看的造型。

　　莫五陵在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抛给了伙计，道：“赏你的。”

　　伙计忙不迭接住，点头哈腰一番，欢喜地退了下去。

　　凌无极往美人榻上一躺，舒服地眯起了眼。莫五陵一掀衣袍坐到了桌边，拎起酒壶问道：“满一杯？”

　　凌无极慵懒地摆了摆手，道：“随意。”

　　莫五陵取过来两只翠绿酒杯，倒满了两杯。这时雅间们被推开，老鸨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位娇俏可人的女子。

　　老鸨：“莫少主，这位公子，春红、柳绿来了，你们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

　　语罢，她轻微地搓了搓手，站在原地没有动。

　　莫五陵又掏出两片金叶子，扔给了老鸨，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老鸨得了钱，自然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两位女子，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绿衣。二人脸上都画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妩媚动人。

　　但不知为何，凌无极突地想到了凌无衣媲美神女的容貌，顿觉眼前的不过就是庸脂俗粉罢了。

　　莫五陵朝两位女子笑道：“我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你们给他介绍介绍。”

　　红衣女子率先扬起妖娆的笑容，曲身道：“小女子春红见过公子。”

　　另一个绿衣女子看起来文静一点，温声道：“小女子柳绿见过公子。”

　　凌无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

　　那春红是个机灵的，连忙扭着细嫩的腰肢走了过来，风情万种伏在他的美人榻边，拉长了尾音娇声道：“公子。”

　　莫五陵：“有句话说的不错，人难免会喜新厌旧。我这朋友一来，春红你就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春红娇笑道：“莫少主哪里的话，你们二人，春红都喜欢。”

　　话虽如此，她却始终粘着凌无极，细长柔韧的身体，旖旎地攀上了凌无极。

　　莫五陵：“罢了罢了，我有柳绿就够了。”

　　闻言，柳绿乖巧地走了过去，坐到了莫五陵身边，端起酒杯，说道：“柳绿敬莫少主一杯。”

　　莫五陵便笑逐颜开起来，执起酒杯与她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

　　另一边，春红已经彻底伏在了凌无极身上，故意贴近他耳际，吐气如兰：“公子，春红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凌无极看着她的纤纤玉手，妖娆多情地伸进自己衣袍里，笑道：“在下凌无极。”

　　春红便娇声说道：“那春红唤你凌哥哥好不好？”

　　莫五陵忍不住插口道：“春红，当初你见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叫我莫哥哥？”

　　“哎呀，讨厌。”春红在凌无极身上扭动了一下，故作生气道：“莫少主净会说春红，人家可真的要生气了，凌哥哥要哄哄人家。”

　　凌无极隔着衣袍按住了她愈来愈放肆的手，贴近她耳际，轻声道：“这最后一步就免了吧，不是你能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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