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辞别凤凰台
回凤凰台的路上，凌无极与凌无衣相对坐在马车内厢里，只听两边小贩的吆喝声穿过车帘子，传了进来，一时犹如置身人声鼎沸。
快到凤凰台时，马夫放缓了速度。
凌无极靠在车厢内壁上闭目养神，只听得吆喝声变为车轱辘的单独声，而后就是凌无衣的泠泠之音。
“师父不问问弟子，方才在万里诗云塔问了什么？”
凌无极睁开眼，看向她，轻笑道：“乖徒儿，你愿意告诉为师，自然会说。你若不愿意，为师自然也不会相问。”
闻言，凌无衣抿唇不语。
到得凤凰台之后，凌无极将接下来的行程告知了叶荆。这个令关外十四州闻风丧胆的异姓王流露出不舍的表情，再三叮嘱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照顾好自己，还有长乐。”
凌无极俱是一一点头应了下来。
叶荆之后又吩咐王府管家为他备了路上用到的东西，装了整整一辆大马车。
夜间的时候，莫五陵造访。
他这人向来不喜按常理出牌，来凤凰台也不走正门，翻了王府院墙就进来了。
当夜巡逻的正是王仙，他是知道莫五陵与凌无极之间的关系的，便暗地里朝着侍卫们打了个手势，任由他施展轻功，从屋檐上一路掠向凤楼。
彼时凌无极刚刚沐浴完，侧躺在窗前美人榻上，欣赏月色，手中拿了本地理志观看。
木窗是开着的，风中送来金菊的清香。
莫五陵临近时便起了坏心思，一个纵身上了凤楼梁上，倒挂两腿，晃荡着身子悬了下来。
窗前突然出现一个倒立的人影，凌无极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淡然地掀了手中书一页纸。
莫五陵见没吓到人，气馁道：“我说凤凰台的守卫是不是玩忽职守，我都到你院子了，竟然都没有人发现我。”
凌无极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往身后看看。”
莫五陵腰部发力，重新坐回梁上，依言转身去看。只见凤凰台连绵起伏的屋脊之上，不知何时立了几道身影，在凄冷的月光中带着肃杀之气，隐隐将凤楼包围了起来。
莫五陵默默咽回了到嘴边的话，转过身不再动了。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片刻，凌无极方才问道：“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喜欢我家房梁吧。”
莫五陵嗤道：“当然不是，我是受师父之命，过来知会你一声，那婆娘大概也会去楼兰。”
凌无极掀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莫五陵，说道：“不会的。我了解她，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踏足楼兰。”
莫五陵耸肩道：“谁知道呢，反正小白已经去荣信了。我师父的面子，她总不会不给。虽说我也挺讨厌她的，但是我倒想让她去。”
凌无极：“怕死？”
闻言，莫五陵嘿嘿笑道：“你知道我最胆小了，有那婆娘在，去了楼兰我还能略安稳地睡个好觉。”
凌无极无奈地摇摇头，不再接话。
莫五陵便找着话说道：“你在看什么东西？不会是………坊间流传的那种孤本吧？”
凌无极白了他一眼，顺手将手中的书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只用了半分力道。
莫五陵慌忙接住，只觉手心一震，嬉皮笑脸道：“我开玩笑的，这你都信。”
凌无极：“今夜将它看完。”
莫五陵随手翻看了两页，挠了挠后脑勺道：“看就看吧，反正这种写地域风情的书，我还是看得下去的。”
两人，一个侧躺美人榻，一个横坐房头梁，就这么对着月色闲扯了起来。
待到夜深露重之时，莫五陵方才拂去身上的湿意，说道：“我该回去了，明日凤凰台大门外见。”
凌无极：“嗯。”
便见莫五陵跃下了房梁，纵身掠上屋脊，身轻如燕，三两个起落便彻底消逝在了月色之中。
又躺了一会儿，凌无极才懒散着起身，走过去关窗。却见一道人影一闪而逝，飘进了凰阁里。
他手上动作一顿，脸色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吱呀——
木窗终被合上，窗纸上映着的烛花剧烈跳动了一下，瞬间熄灭，归于沉寂………
天光破云，旭日东升。
鸟雀早已立在院内树枝上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热闹非凡，院中却已经人去楼空。
凤凰台大门外，凌无极将一带着凌无衣走了出来，便见老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喜道：“世子，东西都为你备好了，全在这里。”
凌无极视线往他身后一扫，只见两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前后停着，均配着高头大马，气宇非凡。
老管家解释道：“前边的马车是给世子乘坐之用，后边的马车里装的都是为世子备好的东西。”
凌无极略一点头，看向站得笔直的王仙，以及他身后的两排甲卫，问道：“那他们呢？”
闻言，王仙屈膝半跪道：“回世子，属下奉王爷之命，世子此去楼兰，属下当一路相护。”
凌无极：“………累赘”
老管家脸皮一抖，忙接道：“世子，王统领身手不凡，有他保护世子，王爷他才能安心啊。”
凌无极：“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带这么多人。”
恰是时，叶荆跨步从正门走出，扬声接道：“无极，楼兰非我中原之土，凶险非常。有王仙跟着你，为父才好放心。”
老管家附和道：“是啊，世子。再说楼兰天高地远，您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也不行啊。”
王仙掷地有声道：“请世子成全！”
言罢，他身后两排甲士统一跪了下去，震声高呼道：“请世子成全！”
凌无极突觉脑门生疼，摆手妥协道：“带着就带着吧。”
叶荆缓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向凌无极师徒二人，说道：“无极，为父知道你身负重任，也不好留你。只能预祝你早日归来，你我父子再对酌几杯。”
凌无极笑道：“自然。”
叶荆又道：“长乐，跟着无极让你受苦了。此行路途遥远，若有什么不适之处，一定要和无极说。”
凌无衣：“谢叔父关心，长乐谨记。”
凌无极笑着拉过凌无衣的纤纤玉手，把玩道：“叶荆，你还不了解我，我就是自己残了废了，也得把我家乖徒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闻言，叶荆大笑两声，无奈道：“你这小子………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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