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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年变迁


从益州归来之后,郭业不再跳脱,不再飞扬,过起了枯燥的丁忧守孝生活。

        光阴,一岁而知秋;

        举止,深入而简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郭业这个焦点人物慢慢淡出了陇西县城的公众视线之内。

        一年刚过,程二牛便携着娇妻郭小蛮道别老娘与郭老太,在郭业的勒令下,率着八百白袍骑兵返回了西川。

        两年,

        三年,

        时间飞逝,如白马过隙,任谁也抓不住光阴的留痕,而与郭业有关的一切,亦是早已物是人非。

        西川小都护府在郭业大舅子康宝的主持下,频频传来佳音。郭业所牵挂的三千西川军,两国大集市,郭氏马场蒸蒸日上,越发走上了轨道。

        漕帮在孙明延的掌舵下,发展迅速,不仅彻底控制了八百里岷江流域,帮众党羽及势力更是遍布整个蜀中各地江河。

        漕帮之名,威名远扬。

        老丈人康岳山因到了致仕的年纪,上书兵部主动请辞了益州折冲都尉一职,告老携带老妻与家人来到陇西,颐养天年。

        至于益州折冲都尉一职,则是由康岳山的老部下,果毅都尉邱衡接掌。

        显然,康岳山这个地头蛇虽然致仕请辞告老还乡,但还是间接掌控着益州府的军事力量,只不过从明面转为暗处罢了。

        官场军中之潜规则,不说也罢。

        至于郭业的死对头益州刺史卢承庆,在益州任上呆了三年,从漕帮送来的关卡税银中敛财颇丰,不知走了长安哪个大佬的路子,不知投进了朝堂三系哪个阵营,竟然上个月接到吏部公文,调其回长安赴任吏部左侍郎一职。

        当年从兵部左侍郎的位置被赶到长安,三年之后又被调回长安任了吏部左侍郎一职,算是官复原职,得偿所愿。

        对于卢承庆的这番造化,是郭业始料未及。

        不过他更始料未及的是卢承庆的狗腿子,被郭业蹂躏多次的老对头益州郡丞吴奎。

        这老东西自打那一次在刺史府门口被郭业蹂躏,而后因为卢承庆专心敛财,不再看重于他之后,便郁郁压抑不得志。

        半年前,吴奎老狗心血来潮,想着去益州府下辖的巴蜀县衙捞点油水打打秋风,便兴师动众的率人乘船前往巴蜀县。

        谁知时运不济,乘船归来之时在岷江之上遇到飓风,江风大浪席卷下,竟然将吴奎连人带船打翻,沉入江底。

        与他一块儿遇难的,还有数十个随行衙役。

        岷江之水,滩险流急,长年有江船撞礁,有飓风翻船,屡见不鲜。至今,益州刺史府都未找到吴奎的尸骨。

        卢承庆本已放弃了吴奎此人,更何况吴奎已死,更无什么用处。于是,他打消了派遣人力消耗物力去搜寻尸骨的念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随意写了个折子,提及益州郡丞吴奎出外公干,遇难殉难,呈送吏部,草草了事。

        岷江之上的事儿,又岂能瞒得了漕帮,逃得过郭业的法眼,吴奎之死,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也许,只有漕帮舵主孙明延与郭业两人心里自知。

        至于陇西县令冷天霖,因为郭业的帮助和漕帮的协助,在陇西县如鱼得水,政绩颇佳,官声大好,在陇西民间有着“冷青天”之称。

        吏部每年都有官员政绩考核,冷天霖连着三年拿了吏部考核的优评,对于他来说,算是求仁得仁,尝了心中所愿。

        郭业暗暗揣度,冷天霖只要再拿上一个吏部的优评,八成明年就能被召回长安,被吏部委以重用。

        也许是留在长安,也许可能下放到州府。

        ...

        如今的福顺巷,可是陇西县城名副其实的第一旺地。

        福顺巷除了有陇西名人郭业郭小哥的府邸,有陇西第一大财主吴茂才的府邸,还有前任益州折冲都尉康岳山的府邸。

        这三家单个拎出来,都是陇西县各大姓氏难以向背的大家族。

        更何况,这三家都联着姻亲,行事皆是抱成团。在陇西县城,乃至放眼整个益州,都是了不起的一股力量。

        因为这三家,福顺巷成了陇西县的第一风水宝地,许多陇西望族皆搬迁至福顺巷内,或者迁徙至福顺巷周围。

        一时间,以福顺巷为中心的这一地段,地价房价噌噌上涨,久而久之,在城中更是传出了“洛阳纸贵,却难比陇西福顺巷子贵”的口号。

        ...

        ...

        这一日,离丁忧守孝三年期,还有三天的期限。

        郭业正在自家书房所在的小院中信步闲游,如今的他已年近二十,到了弱冠之年。

        虽然英气尚存,但当初稚嫩的脸颊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而且这几年时常请来一些老秀才来家中教授自己,更是多了几分书卷气。

        他走到一处石墩处,缓缓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呢喃道:“还有三天,便满三年了,嗨,时间过得可真够快啊!”

        言罢,本来还平静的脸颊上多出了一丝的愁滋味。

        因为只要三年期满,他便要离开陇西,前往长安赴国子监报道了。

        这番愁滋味,正是离乡背井的乡愁滋味。

        叹罢之后,独坐石墩,看着处处枯,树杆皮裂的老愧树,不时飘落下几张凋零黄叶,发起了呆来。

        过了一会儿,留在陇西三年的跟班长随赵九丑手执一封书信走了进来,冲他喊道:“大人,长安来信!”

        “哦?”

        郭业眉头一跳,不由问道:“是暗夜的东厂番子来信,还是关鸠鸠?”

        赵九丑看了下信封之后,将书信递到了郭业的手中,答道:“是关鸠鸠。”

        郭业唔了一声,撕开信封上的火签,掏出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很快,阅毕书信之后,郭业脸上颇为恼怒地将信函揉捏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圆圆纸团蹦达几下,滚到赵九丑的脚下,赵九丑看着郭业的神色,小心问道:“大人,关鸠鸠信中说了什么?莫非在长安遇到什么阻滞了?”

        郭业无奈地摇摇头,哼道:“阻滞倒是没有,这老小子的确精明,搞得那个八大菜系的酒楼,短短三年光景就在长安站稳了脚跟,而且继续经营下去,颇有长安第一大酒楼的趋势。呵呵,海天盛宴大酒楼主打的八大菜系,在长安城中也是闻名遐迩啊!”

        海天盛宴,便是关鸠鸠在长安开设的那家酒楼之名。

        此名自然是郭业所取,用意之深,足见郭业之志向。

        海,广阔;天,至高;盛,隆重;宴,唯庖丁之地,吃喝之所。

        取此雄心壮志之名,郭业势必要将海天盛宴打造成长安第一酒楼,更是要将其打造成大唐第一饮食集团。

        郭业小小赞罢关鸠鸠之后,突然话锋一转,痛斥道:“关鸠鸠的确是精明,也颇有经营之才。不过这厮也太让老子失望了,三年前我便说过要开设专供玩乐的会所,可至今,就是不见他的动静。此番信中,他吱吱唔唔,还劝老子能否打消这个念头。奶奶的,这老学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痒了!”

        赵九丑问道:“关鸠鸠明知大人对于开设此会所,乃势在必行之举。他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郭业笑骂道:“还能为啥?这老学究自认是个读书人,抹不开面搞那莺莺燕燕之事呗。”

        赵九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也对,这到符合关鸠鸠那个矫情劲。

        随即劝道:“大人无需动怒,再过几天您就要动身去长安了。到了长安,还怕关鸠鸠这老崽子不从?”

        郭业哈哈一笑,点头道:“是极,三年未见他,此番去长安,是该敲打敲打他了。”

        “哈哈……”

        赵九丑自然知道郭业口中的敲打是何意思,八成这回,关鸠鸠的意志又要遭受郭小哥的摧残了。

        听闻赵九丑的笑声,郭业看着这三年来,赵九丑不图钱财与官职,一直守信留在自己身边听候差遣,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继而言语诚挚地说道:“九丑,这三年辛苦你了!”

        赵九丑摇摇头,收敛了笑容,说道:“好男儿,当守诺。而且,跟在大人身边办事,赵九丑也不委屈。”

        郭业听罢,不再言语,只是无声地点头,抱以感激。

        窸窸窣窣~~

        一直紧凑的莲步声儿骤然传来,很快便进了小院,来到郭业和赵九丑的跟前。

        正是越发妩媚动人的女管家贞娘。

        过了三年,贞娘越发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无需轻咬,便是站在身边闻上一闻,都是香甜美味。

        不过,此时的贞娘脸色有些焦急,不待郭业招呼,也来不及和郭业道个万福金安,急匆匆地脱口喊道:

        “大官人,您快去老夫人那边看看吧,又起火了~~”

        贞娘口中的起火,并非真正的着了火,而是郭府中人的一个俗称。

        说白了便是少夫人吴秀秀和二姨娘康芷茹的势同水火。

        三年来,这一妻一妾虽然没有给郭业诞下个一男半女,却是三天一小吵,三月一大闹,郭府中人早就习以为常。

        郭业听着贞娘这话,看着她那脸色,又掰指头算日子,差不多又到了三月一大闹的周期了。

        奶奶的,这两个娘们真他妈不让人省心啊!

        随即嗯了一声,对赵九丑招呼道:“走,九丑,看看去!”

        谁知赵九丑连连摇手,推辞道:“这是大人的家事,赵某就不掺合了。属下还有其他事,先行告辞了。”

        唰唰唰~~~

        拔腿就跑,撩得比兔子还要快。

        郭业看着很快便消逝的人影,痛骂道:“妈的,不厚道!”

        旋即冲贞娘挥挥手,说道:“贞娘,走,去看看,路上跟我说说,她俩今天又因为什么事儿掐起来了?”

        贞娘低低应了一声嗯,跟在郭业后头,边走边说起了缘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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