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鱼和熊掌
一个年轻人把头发剃成圆寸或板寸不是很正常的吗？尤其是自己这种脱下上衣就能亮出八块腹肌的肌肉男，一个圆寸最能显现自己的爷们儿气概。
杨明志坐下来，面对着长方桌另一侧的斯大林，迅速想到一套非常符合军人身份的说辞。
“尊敬的斯大林同志，我是一位军人，在长期的作战中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头发，这样一旦头部受伤，护士和医生能更好的救治。”
斯大林点点头：“您是对的。所以新招募的新兵都是剃光头发，甚至许多女兵，也是贴着头皮理发。无论他们是否乐意，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作战。只是各个征兵站能否很好的落实，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啊，希望各地都能落实。”
斯大林耸耸肩，又端着烟斗舒服地抽了一口：“看来您真是严于律己，明明暂时是作为科学工作者，还是将自己看做军人。这很好。”
“是的，斯大林同志。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我想，等我们打赢现在的战役，您将履行约定，让我率兵反攻白俄罗斯的。”
“这件事我当然不可能忘记，您还是关注一下眼前吧。十月四日清晨，朱可夫同志就会抵达莫斯科，届时我们将召开重大会议，您必须亲自参与。届时，我还希望您能提出一些关键性军事建议。”
“是！”杨明志严肃认真的说了一声，内心却在打鼓。
看来，自己要和朱可夫见面，已然是宿命的安排。
朱可夫又是何等的人物，苏联能够赢下这场战争，朱可夫功不可没。
一些后世的史家对于朱可夫有一些别样的看法，所谓朱可夫做进行的战役总是人多打人少，以多打少还有不胜的道理？由此引申出朱可夫可能不善于进行势均力敌的作战，甚至也不善于进行以弱胜强的战役。
或许朱可夫确实不善于施行以少胜多的战役，他也含有以少打多的战例。
然话说回来了，总动员后的苏军的人力物力就是比德军强大，凭什么要和德军打势均力敌的作战？
一旦有可能，实现战役中的以多打少都是正常军事家的正常思路，而以少攻多，完全就是一场豪赌，甚至是赌国运。
打内心里杨明志非常认同朱可夫是苏联，乃至俄罗斯不世出的名将。
在那个位面，朱可夫当然打过几场败仗，可决定苏联国运的三场极大规模战役，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战役和库尔斯克战役，都是朱可夫亲自指挥的。尔后的一系列反攻战役，朱可夫都参与指挥。到了最后一战，攻克柏林的战役，也是朱可夫全权指挥。
朱可夫参与了苏联二战中几乎所有的战略决定性战役，每一次战役都做到了兵力、战争物资上超越敌人。
这便是杨明志所了解的朱可夫，一位不打无谋之战的聪明人。
早在来莫斯科之前，杨明志通过斯大林的那份秘密电报就获悉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
能参与最高统帅部的军事会议杨明志当然非常高兴，甚至能在斯大林、朱可夫，乃至其他苏联著名将领面前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是何等的殊荣？！
斯大林双手轻轻拖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模样。
接着，又是几个眼色，包括斯大林的保镖也全都撤了出去，不大的房间里仅剩两人。
“届时，朱可夫同志回来，还有加里宁方面和西方面军的司令员都会来。您是非常聪明的，或许，您能猜透我的意思。”
“您……”
杨明志确实不傻，已经是1942年的十月份了，有些事是该立即做出决定。
事情还不能肯定，杨明志的回答刻意委婉一些：“尊敬的斯大林同志，看来，您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吃掉那些敌人？”
“对！有两个方向的敌人，如果有可能，我们应该将其全部吃掉。即便只吃掉一个也是好的。”
两个方向？无非是南方和北方。
如今德军和盟友们是在三线作战，德军把最主要的力量都放在东线。而东线又模糊的分成南方战区和北方战区，两个战区固然有着密切的练习，也相对分离。
就是火星行动！
杨明志已经完全明白了，到头来自己这只小蝴蝶带来的改变也没有那么大，至少到现在，尚未作出宏观上的重大改变。
所以，朱可夫千里迢迢的秘密杀回莫斯科，实际和历史上该发生的完全一样。
朱可夫此行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策划一个行动方案，一口气吃掉德军的莫德尔军事集团。所以，斯大林才提到加里宁方面和西方面军。
杨明志故作惊讶的抬起头，看到斯大林的表情，只见苏联的最高领袖看似面色严肃，眉宇之间却有志在必得之意。
斯大林，如果你知道这次行动将是一场失败，你还会同意执行计划么？
杨明志还没有蠢到不战先言败，作为一个军人，胜利当然是第一要务。他对那个位面的“火星行动”了解有限，终归德军打赢了，进攻方的苏军集结超越德军兵力的军队，结果依旧是失败。
如果此刻手里有一本战史书籍，杨明志就能了解战争的过程。
苏军是如何打输战役的？杨明志觉得，应该就是苏军拼命进攻，试图给维亚济马的德军包饺子，结果被人家打了个防守反击。
本来嘛，本次世界大战，苏德两军的作战大战略基本就是围绕着“钳形攻势”展开。两军都是比拼“包饺子”，至于“饺子皮”和“肉馅”的转换，全看双方军队的实力与最高指挥官的谋略。
然而斯大林的话，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个关键性信息。
杨明志振作起来，这时候，房门突然响了。
斯大林的一名保镖喊道：“斯大林同志，菜已经到了，是否奉上？”
“送上来吧。”
俄国人一如既往的习惯分餐，杨明志的餐盘里有煎肉还有面包，高脚杯里还有些格鲁吉亚红酒。
很快，房间里又恢复到两个人的状态。
杨明志看着餐盘里的煎肉，一时起意。
“斯大林同志，在中国有一个古老的谚语。”
“哦？您说。”
“熊掌是美味的，鱼肉也是美味的，但上山猎熊就不能下河抓鱼，抓鱼就不能猎熊。所以，两种美味我们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一个。”
刚刚咬住煎牛肉的斯大林马上松开了嘴。别列科夫明显话里有话啊！
“所以，您更喜欢吃鱼吗？别列科夫同志？”
“这……”杨明志想了想，“熊是要猎捕的，不过当我正在钓鱼时，恐怕腾不出精力去猎熊。等我钓上大鱼做成烤鱼吃掉，就有更多的力气猎杀黑熊。”
“可是，我想吃鱼，也想用熊皮作为房间的装饰。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同时获取他们。”
“那么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我是一个猎人，我来河边钓鱼，或许我可以差遣我的弟弟带着猎枪去猎熊。但熊是非常凶猛的，它的皮毛甚至能抵挡子弹，牙齿甚至能咬断树干。我的弟弟单打独斗弄不好自己也会受伤，如果我吃完了鱼，再和我的弟弟一起行动，熊应该会比较容易的杀死。”
“所以您的真正态度是，先吃鱼，再猎熊？”
“是的。或许，这对于苏联是更好的选择。关于这件事，我们或许不该急功近利。”
“但是，当你钓鱼的时，熊有窜出来袭击你的巨大可能，因为在熊看来你就是猎物。这种情况，您还能静下心钓鱼。”斯大林强调道。
“我们确实应该考虑这一情况。这时候，就让我的弟弟手持猎枪建立阵地，那时，我想熊是不会突然窜出来的。我觉得，熊还没有蠢的那种地步，熊是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森林窜到河滩的。”
“嗯！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番谈话简直如同神仙扯淡，语言非常的隐晦，杨明志可以确定，斯大林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态度。
整个场面也因此变得有些僵持，斯大林勾着脑袋，居然开始手持餐刀，慢慢的切割其牛肉，将其切得非常碎，这一看就是有心事！
为了打破尴尬，杨明志突然扯出一件事。
“斯大林同志，我有一事想问您。”
“哦？何事？”
“是斯佩洛斯金娜，那个年轻的苏联英雄，我想您还记得这位姑娘。现在我想知道她在哪儿，她过得是否安心。”
“哦，是她呀。她现在很好，在乌拉尔地区的一所中学上课，至于确切的地址我不清楚。”
杨明志有些失落，如若打听到娜塔莎现在生活的确切地址，自己还得给她汇款呢！
“现在她恢复和平的生活应该一个月了，真是苦了这孩子，希望和平的生活能让她安心。”
斯大林摇摇头：“哪里有真正的和平。别列科夫同志，我将完全落实对您的许诺，我已经作出批示，斯佩洛斯金娜同志高中毕业后，将直接分配到捷尔任斯基军事学院。她是苏联不可多得的狙击手，她的战斗技巧需要作为教学资料普及开。对于她本人，她是军人，必须要最优秀的军校学习。”
“啊！真是谢谢您的英明决定。”
“不用感谢什么，这是她应得的。据我所知，她在学校的课余生活之一，就是去给另一些年轻人教授射击技术。听着，战争时期我们不会荒废任何一个人的才能。”
杨明志点点头，“也许，我只能去驻莫斯科的列宁共青团办事机构询问这件事了。我非常担心她的生活，我想，我应该从津贴里拿出一些，补贴给她。”
“如果是这样，您自行打听即可。”
“哦对了，还有一位年轻的中国留学生，她是我在白俄罗斯的德军战俘营救出来的孩子。她是中国人，我想我应该继续予以帮助。”
“呵呵，看来您还是忘不了中国。”斯大林耸耸肩，笼统的说，“现在，苏联境内的所有国际学校都搬迁到古比雪夫，您说的那个孩子也是一样的安排。关于这件事，您可以询问一下贝利亚同志，他会差人帮忙的。”
“好的，我会的。”
嘴上是这么说，杨明志心里可是一百个不乐意。
贝利亚？和他有交集就是最终给自己找不自在。两个女孩现在生活的应该不错，就是没了他们的音信，担心是难免的。
看起来，只有通过列宁共青团的系统去打听这两个人的下落。
和斯大林共进晚餐在外人看来是巨大的荣誉，杨明志看来则不然。斯大林恋权甚至好大喜功，但他绝不是“昏君”，对于阿谀奉承自是欣然接受，若是这些嘴上抹蜜的家伙敢于威胁自己的权力，屠刀就砍过去了。
杨明志感受不到什么荣誉感，而是感觉身上的压力大得出奇。
自己已然得到了斯大林的信任，自己将获得一系列的特权的同时，也成为了斯大林的得意工具。
对！就是一个得意工具。
曾几何时，人家伏罗希洛夫不就是得意工具么？而今，这一工具垂垂老矣，其实际地位也在一再降低，而今居然就去管理战利品分配这种闲差。战利品？何其可笑！而今的苏军不继续损兵失地都是好事。只有等到大反攻真正到了，伏罗希洛夫现有的权力才能真的开始实施。
一个人，达到人臣的顶点后，就开始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那个恐怖侏儒就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奉了斯大林的命令大开杀戒，到头来，人人都觉得主要责任还是叶若夫的。所以，斯大林顺理成章的除掉人人忌惮的恐怖侏儒叶若夫，自己撇开了一身脏，又提拔了新的工具贝利亚。
呵呵，明明斯大林自己就曾是一个工具。这位列宁叮嘱绝不可委以重任必要时除掉的人物，被一众人当做可以掌控的傀儡推上前台。如今呢？那些聪明人还有几个健在？就是逃到国外的托洛茨基，也被追杀做掉。
斯大林仿佛还是那位中西伯利亚森林中的猎人，非常善用自己手里的工具获得自己需要的猎物，一旦工具不好使了，抛弃换新的，难道还要含糊？
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也许到了那一天，学着萧何跑路，主动放弃许多，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杨明志觉得自己距离人生的顶点还有极大的距离，然而斯大林已经向自己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即三天后，朱可夫以及另外两支方面军司令员秘密来到莫斯科开会，自己居然有资格参与这种秘密会议，似乎一个将星真正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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