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冬至
云起讲的《西游记》大受欢迎,一直讲到了冬初,这才讲完了。众人犹自意犹未尽,只一来天气冷了,二来他的功课加重了,实在是没精力再说书,这才散了。
只他讲的《西游记》却是传了出去,镇上的书局还专门跑来问他要书。他一个头两个大,解释了又解释,人家这才相信书是一个叫吴承恩的人写的,而且原书也不在了。
书局的人很是叹惜了一回,这位叫吴承恩的根本就没听说过。问云起,云起也只说不知。书局的人回去后贴了张告示,上书寻找一个叫吴承恩的读书人,只一直没找到罢了。倒是吴承恩这个名字,慢慢的为朝云县的人所熟知,连着小孩子都知道他写了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有那酒楼见了,还派小二来请云起去说书,云起以自己要准备院试推了,人这才回去。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不要随意的将现代的东西抛出去,不然得一个谎连一个谎的编,实在是难的很。
这一日,他才从床上爬起来,就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他身上的夏衣已经穿不住了。给两孩子扯了扯滑落的背子,这才下了床。
出了门,就见着天阴沉沉的。他打了个哆嗦,这才朝着院外瞧去,就见着个小胖子正往村学里蹦。
许是天气骤降的缘故,学里不少孩子染了风寒。古代风寒可是会死人的,所以于乐山干脆给孩子们放了假。如今还在上学的,就只有云起和张清和。
起先,张清和也不想来。也不知张树林跟他说了甚,这孩子才坚持了下来。
“今日怎的来这般早?”云起打开院门方问。因着刚来的时候得了场病,如今天又冷,他也就没像先前起的那么早。
“别提了,我爹听风就是雨,不知道在哪淘来了一套拳法,每日里一大早就起来打拳,也不去卖货了。打拳就打拳呗,他还得带上我。哎呦,我的胳膊腿哦,老酸了。要不是我跑的快,如今还在蹲马步呢。”张清和苦着张脸道。
“哦?你爹竟喜好打拳?”云起奇道。
“这有什么,我爹不仅会打拳,还会耍大刀。”张清和得意的说完,立马捂住了嘴巴,跟着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道:“我爹不想让人知道他会武功,你切不要在他面前说漏了,也莫要与人说起,不然我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云起心中一惊,却是没再多问,只郑重的点了点头。
“师兄,我舍不得你。”张清和忽然抱住了他了腿。
“你放心,师兄谁都不说。”云起摸了摸他的头。
“下溪村是我住的最长的地方,都快三年了,我喜欢这里。”张清和闷声道。
“嗯。”云起摸了摸他的头。等他好些了,这才替他擦了擦脸,牵着人往后院走。
“师兄,你就不好奇吗?”张清和在后面问。
“好奇心害死猫,我虽不是猫,可是却惜命的很。”云起摇了摇头。
“你就不怕我爹是坏人?”
“瞧着不像。”
“可我爹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话倒没错,可我依然觉得你爹不是坏人,直觉。你不知道,女…不是,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云起说到一半急忙改口道。
“我觉得大师兄你也不是坏人。嗯,我靠的大概也是直觉。我第一次见着师兄你就觉得亲切,觉得眼睛像我…爹。”张清和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小,到后面云起根本没听清,只他也没在意。每个人都有秘密,不一定要都知道。
因着暗一送来的银子,云起的生活总算改善了些,每日里也舍得喝点小米粥,不再一味的吃粗粮饼。也因着此,两个孩子都长胖了点,不再是先前那般像棵豆芽菜。
等着粥好了,他去屋里瞧了瞧,两个孩子还在睡了。他也没喊醒他们,而是和张清和先吃,肚里吃饱了才有劲读书呢。
等张清和呼噜呼噜的喝完一碗粥,他这才坐在灶前问他:“你知不知道村里谁家的婶子会给人做衣裳?”
张清和擦了下嘴,又咂摸了两下,这才道:“这个我知道,我家的衣裳都是周奶奶做的,我身上的穿的这几件都是她做的。”说完,他还站起来,在云起面前转了一圈。吃了一碗粥,这家伙又跟先前那个乐呵呵的小胖子一般无二。
云起细瞅了瞅,见那针角果然细密,何况又是长辈,倒不用多顾忌,当既点了点头。想着天一天比天凉,他得早些将布送去。
这般说着话,两个孩子也起来了。云起看着他们吃了粥,这才带着三孩子往教室里走。如今天冷,尤其是早上的时候,云起一般会让孩子们在教室里玩,下午才会让他们到院子里玩。好在两个孩子都还乖巧,便是说话,也是呆在角落小小声的说,并不吵人。
到教室的时候,于乐山已经到了。照例,他先跟张清和讲《诗》,这才跟云起讲起了《尚书》。早前与云起对答的时候,他发现这学生理解力很强,还时常会有些独到的见解,细思倒也在理,只有些话实在有些大逆不道。所以后面他每每都是自己先讲一遍,再让云起复述,但凡见着他有不妥的地方就及时指出来,免得他考试的时候犯了忌讳。
云起有现代人思想,并不像其它的同窗那样事事都以夫子为准。如此一来,课堂上,师徒俩每每都争的面红耳赤。好在于乐山也不介意,生气时也只会训云起两句,并不打人。每每这时,张清和并他一众同窗就满脸敬佩的看着云起。
有那同窗有样学样,却不知所以然,还挨了板子。张清和亦学过一回,梗着脖子说了好些歪理,把于乐山都给气笑了,最后赏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等这家伙手不疼了后,他时常偷偷跟云起抱怨,说于乐山偏心。有一回,还被于乐山听到了,罚他写了好几张大字,对他的功课也越发看的紧,只苦的他叫苦连天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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