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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飨园


  街市上,若冲自顾自地望着街道,突然喊停,若冲转过头来望着身旁的裕王,忧思全消,欣喜异常。

  “你看着什么了?”裕王问道。

  “我看见有人卖糖葫芦,我想吃呢,行吗?”

  裕王淡笑不拘,连忙下车去给若冲买回一串糖葫芦,递到若冲手中,若冲朝着最顶端最大的那颗下口,糖浆黏上她嘴角,裕王掏出手帕,给她擦去。

  若冲嘴里塞满糖葫芦,抬头将糖葫芦送到裕王嘴边。

  裕王摇头:“我不要,菀青吃。”

  若冲哼了一声,裕王见她恼了,之后顺从,咬下半颗,酸得倒牙,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而后听得若冲一阵咯咯地憨笑声。

  “这颗很酸吗?”

  裕王面容扭曲摇头:“我不会吃这个,你少吃些,吃多了小心待会儿吃不下饭。”

  若冲才不听他的话,将裕王吃剩的半颗糖葫芦咬下。

  飨园门前。

  裕王的马车停下,便有小厮出来牵马,一位彬彬有礼的,谈吐不俗的中年男子上前来,笑道:“王爷真是稀客。”

  若冲手里握着糖葫芦看着此人,并不知道这位出门来接待若冲和裕王正是飨园的主人——项子虚。

  “不过一个来月没来您这儿,怎么本王就成稀客了?”

  若冲捂嘴嗤笑一声,项子虚的眼睛早就见她全身打量了一遍。只一见她,项子虚便开始心绪不宁,表面强装淡定:“王爷说笑了,只是今日这位姑娘是?”

  若冲上前礼节性地拱手,说到:“贫道乃是不争观,若冲。”她拱手时,手中的多余的糖葫芦显得格外不尊重。

  项子虚见若冲不知如何处置手中的糖葫芦而为难羞红了脸,他便将目光挪开,和裕王谈起了诗词书画,若冲才松了一口气。

  项子虚和裕王常在飨园聚会,项子虚那一手的妙笔丹青,泼墨山水,堪称当世一绝。他原是南方人,是当时有名的神童,可使长大之后便先后四次参加科举,可到头来,连个举人都没有考上,壮志难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转眼便成了寄情山水的画家,书法家。一面做生意一面游山玩水,几年前在天都修建一处园林,便在设下庄园,专门会友。

  项子虚邀二人入园,七拐八拐,穿过迷宫似得假山,上了四五座桥,从不同的角度观赏了此地这人工开掘的碧湖,问过十几种不同的花散发出来的香味之后,才抵达一处阁楼。

  若冲埋怨道:“项先生,您这是怕小道与王爷吃霸王餐不成?到您这儿吃个饭,还要走这八卦阵?您将客人领到此处,只要没有您领路,便是吃好了,也不出去呀!”

  话毕,众人笑着。

  “道长不知,项某人这样做,乃是为了让您可以瞧一瞧这飨园的景致,是否还入得了您的眼?”

  “眼倒是入了美景,享了福,可是来时都不饿,这会子只想吃饭咧!”若冲咧嘴大笑,这个项子虚很是有趣,客人来吃饭,他只顾着卖弄自己的院子。

  裕王笑盈盈地望着若冲,道:“先生今日就受累帮我二人点菜吧,您这儿的菜单,本王可瞧不懂。”

  若冲好奇,便道:“还有瞧不懂的菜单?那还要它作甚?客人拿到手里也不晓得自己该吃什么。”

  侍女奉上菜单,项子虚昂首挺胸,得意说来:“这便是小店的菜单,用这菜单点菜与下赌一般,看您能不能选中您想吃的菜。”

  若冲笑着从项子虚身后侍女双手托举着的托盘中取来菜单,不是诗,便是词,哪里是菜单?分明就是项子虚的诗集。若冲了无奈地放在菜单,道:“这比猜谜还困难,我还是算了,就听裕王爷的。”

  项子虚扶额叹息说道:“王爷,您早早就将菜叫小人去配,也不瞧菜单,不觉得失了乐趣?道长难得来一次,您就这么扫她的兴?”

  “今日是来吃饭的,可不是来此诗酒风流的。”裕王道。

  项子虚瞥一眼若冲,笑说:“今日有佳人相陪,子虚还是识趣一些吧!”话毕,便下去配菜去了。

  若冲与裕王上了阁楼,推开四面的窗户,四面的景致经历截然不同,混合着对景,借景,隔景,障景,透景,漏景,框景,得一景而复又再成一景,深邃不尽之感。曲折地将周围所有景色翻转玩弄于股掌之间,远出山峦秀色与天都繁华气象,尽收眼前,偷来他人之物添自家庄园之景用得巧妙,一派“天地为栋宇”的巧夺天工。若冲连连赞项子虚是个精巧弄巧的贼子。

  裕王却也不瞧,静坐喝茶。

  若冲独自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也喝了,便坐下陪裕王喝茶。滚滚热茶倒入茶盏中,若冲望着眼前浓白的茶水,转头向着茶师问道:“你们这儿都是喝白茶吗?”

  茶师只微笑点头,没有回答若冲的话,若冲正欲再问。

  裕王便开口拦住:“这里茶师都是些聋哑之人,他们听不见的。”

  若冲吃惊:“怎会如此?”

  “不单单茶师,倒酒的,上菜的,都是耳聋口哑的,都是如此。”

  若冲侧目望着茶师,与他目光向交,见他朝着自己笑。若冲说了句:“你衣裳穿反了!”看这茶师面容中毫无波澜,也没有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

  “你别拿人家打趣。”裕王喝住她。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真聋还是装的。”

  裕王无奈,低下头,端详手中盛着白茶的兔毫盏,如今喝白茶的人不多,烧兔毫盏的窑也改了其他的瓷器。

  “听刚才王爷和这位项先生的话,你二人应该是好友吧?”

  “本王的画艺便是由他指导的,这是个秘密。我与他都不将我们这层关系往外说,甚至在外头都不说我和他有私交。”

  “哦,那是为何?”若冲好奇追问。

  “项先生写文章得罪过父皇。”

  若冲瞪圆了眼,更加好奇:“他写了什么?我可从没听说过。”

  裕王摇头:“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本也不多。”

  裕王不继续说,若冲无法刨根究底,扫兴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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