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求真经
这时的胶东半岛,形势更是紧张,军阀蜂起,“司令”多如牛毛。
在这块尖削的半岛上,有名有姓的“司令”就有2十4个!什么赵保原、刘黑7、秦玉堂、高炳旺······
他们在日本侵略军占领烟台之后,加紧榨取钱财,剥刮地皮,**敲诈,无恶不作,个个都把腰包塞得满满的,准备日本鬼子1到,或是逃跑,或是认贼作父,甘当汉奸,做日本侵略军的哈巴狗。
人人都在选择自己的道路,不同的阶级和阶层,在打着不同的主意,想着不同的计策,杜1龙回来请教他的老子,采取决策。
“毒蝎子”这只变色龙,看到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之后,青天白日军反动派夹起尾巴往南1溜烟直跑,如果让儿子也跟着跑,不但脑袋不保险,万贯家产怎么办?
他知道依附“蒋该死”这个大头目不行了,便瞪起3棱眼来另寻主意。
这时候,“毒蝎子”在烟台的1个旧日朋友,正试探着和“毒蝎子”拉关系。
杜1龙托人捎了1个口信给“毒蝎子”,意思说,时局动乱,很关切他和少爷的处境。
“毒蝎子”心领神会,因为他已经知道他的这个朋友在日本鬼子占领了烟台之后就在日本侵略军里混事,正在飞黄腾达。
他如获至宝,急忙提笔回了1信,信上说:“炳珍仁兄惠鉴:久仰腾达,不胜佩慰!愚弟深居僻乡,耳目闭塞,极感不敏,祈望见教!顿首。顿首。愚弟奉祖,民国2十8年1月。”
多少天后的1个傍晚,伴随着狂风疏雪,“黑大门”来了个神秘客人,这就是“毒蝎子”的那个汉奸朋友。这人个子矮得出奇,像是个土油饼子,1脸酒刺窝,像是拔了毛的鸡皮疙瘩,两条腿还不1般齐,走起路来,1高1低,天生的1副小丑相。
“毒蝎子”使尽了全身的解数,拿出全部的气力来接待。客厅的侧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铺着带花纹的雪白大苇席的炕上,放着雕刻着蛇龙的弯腿暗红炕桌,桌上摆着鼓肚锡酒壶,大碗小盘1个挨1个。靠墙的炕几上,放着两支讲究的大烟枪。
“毒蝎子”的汉奸朋友蜷缩着身子,弓在那里,像1只草虾似的,正在醉熏熏地与杜家父子进行密谈: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看得远1些。别听那些赤色军和吃饱了饭没事干的穷学生张罗,什么爱国,什么抗日,对咱来说,都是不管紧要的事儿。人随王法草随风,要是小胳膊硬要和大腿别劲,可要吃亏。咱担心的是祖业怎么能守住,家业怎么能发展,怎么能想法把压在穷人头上的石头千秋万代还压在他们头上。不信您想想,您白天晚上苦思冥想和那些穷鬼明争暗斗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的作威发福、出人头地?”
“毒蝎子”手摸秃脑袋,耳听这篇汉奸理论,必恭必敬地道:“就是,就是······”
他那个汉奸朋友喝口茶,润润嗓,又道:“咱不管他别的,有奶便是娘,能发财便是靠山,不能死心眼。管他中央军和日本,哪面硬咱就投靠哪面,哪面能保住咱的财产咱就投靠哪面。你看我,为日本人1办事,谁敢拿我1根草棍?谁敢点我1指头?路子更宽了,家业更发展了,吃香的喝辣的,再舒坦也没有了。”
这番话正对“毒蝎子”的心思,多少日子了,他就在想挂钩牵线的出路,这真像是被风浪吹打在江心团团转的1叶小舟,突然碰上了绳索。
他欠起身来,虔诚地说:“兄弟我住在乡下,见少识浅,还望老兄你多指点。”
那个汉奸朋友点着头说:“客气,客气。老兄你可真是得天独厚啊!你的这个龙窝铺,可非同小可了,皇军非常重视!它既是烟青公路的要冲,又是赤色革命军东西联络的必经之路,又在赤色革命军路的根据地鼻子底下,处的地位非常重要!老兄如果投了日本,那真是前途无量了!”
那个汉奸朋友临走时,告诉“毒蝎子”和杜1龙,日本人很快就打过来了,何去何从,得当机立断,不过也要等个时机。
等他回去,早早设法把他的儿子引荐进去,“毒蝎子”感激不尽,但杜1龙心里却不那么踏实。
他心里在想:“要过去了,能得到日本人的重用吗?能保证他的安全?”
杜1龙走出“黑大门”,心里正在7上8下地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孩子们在喊抓“蝎子”,顿时感到比骂他3代祖宗还厉害。
他跑过来,声色俱厉地骂道:“你们这些王8蛋,在穷叫唤什么?”
孩子们“哄”地散开了,阿水没有跑,好似1枚小金钢钻似地钉在那里,小眼瞪得溜圆,准备迎接杜1龙的挑战。
“嗬!好小子,你还不怕死啊!”杜1龙歪着头,逼近1步,“来!解解老子的闷,跟你玩个老爷骑驴!趴下!”
阿水不动,两只水汪汪的眼冒着火花。
杜1龙更逼近了,阿水的两眼紧紧盯着他那两只猫爪子似的手。
“趴下!”杜1龙1把抓过水孩来,将他按倒,随即骑在他身上,用喷着酒气的嘴吆喝着,“走!吁······得得!驾!”
阿水把身子1缩,从杜1龙胯下钻了出来,把他跌了个仰歪灯。
阿水跑了,杜1龙在后面赶,脚下1块石头垫了水孩1下,把他绊倒了,杜1龙就势又把他按在那里,骑了上去,拍打着水孩的身子。
“你这驴崽子还不老实呀!还想跑哇!你往哪里跑?再跑还能跑出老子的地盘去?你妈是我家的驴,你就是1头驴崽子!好好驮着我!”
阿水的小圆脸涨得紫里透黑。
“走呀!”杜1龙拍打着他的屁股,疯狂地道,“叫唤!学驴叫!”
阿水不吱声,不露气,使使劲,朝杜1龙手指头上狠狠地就是1口!这1口咬得可真厉害,锋利的小牙,刺进这个地主崽子的肉里,把他疼得浑身冒冷汗,裂开大嘴呜哇乱叫。
阿水撒腿就往家跑。
“哎哟我的妈呀!哎哟我的妈呀!”
2十2岁的杜1龙蹲在地上,像1头驴,疼得直哆嗦。
“毒蝎子”闻声从“黑大门”赶出来,看到儿子这番情景,以为害了滚肠痧,刚要去拉,杜1龙指着跑远了的水孩道:“是那个穷小子咬了我的指头!”
“毒蝎子”满脸的横肉1绷,3棱眼1瞪,骂道:“这些穷小子,反了!”他回头朝“黑大门”唤道,“大黄!大黄!”
“鸣汪汪!”从“积德堂”大门里窜出1只狮毛大黄狗,箭1般地射了出来,“毒蝎子”朝水孩跑的方向1指:
“咬!”
狗仗人势,狮毛大黄狗身子1趴,4蹄1扎撒,“呜汪!”直朝水孩扑去。
阿水回头1看,那只恶狼似的大狗已经扑上来了,他正要弯腰拾石头,已被恶狗咬住了衣裳,他往前1挣,1头栽在地上……
迎面飞步跑过1个人来,他眉目粗秀,5官端正,紫红脸庞,魁梧的身子,有2十5、6岁的年纪。他头上戴了1顶毡帽头,身上穿了1件带补钉的青棉袄,脚上穿了1双厚纳底子鞋,肩上背了个帆布小口袋,里面装着锤子、钢錾、钢楔子……
他从远处看到从“黑大门”窜出1条狗来,正向1个穷孩子扑去,便急步窜了过来,大吼1声:“畜生!”震得地动山摇。
那恶狗锥形的牙齿已经咬在阿是的小腿肚上,正想换口再撕他的头和身子,听到喊声,撒开口拖着尾巴跑了。
“毒蝎子”咯咯笑了。
杜1龙爬起身来,歪着头,瞪起脑瓜上的两只眼,幸灾乐祸地道:“咬得好!咬得好!小要饭的,这回先给你点小的厉害尝尝!等着吧!”
阿水爬起来,血顺着裤腿流到脚上。
他咬着牙往前走,刚走了两步,1头栽在那里。
那年轻人跑过来,从棉袄上撕下块布来给阿水捂着伤处,背起他来,朝阿水指的方向走去。
宋如石、赵万程、嫂子听到阿水被“黑大门”的狗咬伤了,都前前后后地跑到阿水家里。
尤林听说以后,也跑回了家。
只见那个年轻人抱着阿水,轻轻放到炕上,对他们说:“我晚了1步,要是早1点,或许孩子就伤不了啦!”
宋如石抢过来,用两只长满厚茧的大手,紧紧握住这个年轻人的手。
浑身由于激动、敬佩和感激而产生的暖流,随着手心,从这双老手传到年轻人身上。
“俺宋家的这棵苗,叫你从恶狗嘴里夺了出来,俺全家就是给你磕头,也尽不了对你的感激之情!这个孩子,是个苦孩子,是棵苦苗子,他落地的时候,他爹就被‘毒蝎子’逼走了。千曲百折,才长了这8岁,真是在刀尖上滚、火口里钻出来的啊!”
经宋如石这1提,8年前的悲惨情景又重现在屋里人的眼前,都沉浸在痛苦和愤怒的回忆里。
“黑大门”的逼地,宋如山、宋震海的反抗和离家,“毒蝎子”的霸地和进1步迫害1幅幅画面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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