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些难过

“小徒儿，快来看为师采到什么。”少年兴高采烈的炫耀着，青衣小男孩连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那么无趣，一点也不好玩，还没你师姐好玩。”少年轻轻戳了戳坐着打坐的青衣小男孩的脑袋几下。然后放下赤色的竹篓，小心翼翼的取出自己采来的草药放到一边，舀了一瓢清晨取来的泉水放进木盆里，再将草药浸泡在泉水里，草药一点一点慢慢浸入泉水里。少年坐在木盆面前，看着泉水中的草药变化着颜色。“明日就到了四年一度的拍卖大会了，说不准能捡漏。”少年偷笑着，说不准那些不长眼的凡夫俗子会错过拍卖会上那些不引人注意的至宝呢。“哎，小徒儿，明天为师带你去城里吧。”少年推了推聚精会神打坐的青衣小男孩，也不知是跟谁学的，那么无趣。

“大师伯说了做事就要认真点，不可懒散。做人亦是如此”小男孩一板一眼的重复着他大师伯素日里说的那两句话。少年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大师伯也就是只能糊弄你们这些小辈而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除了忽悠还能干吗，净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去忽悠这些还懵懂的小辈。“你居然还去听信你大师伯的话，真是没得救了。”小男孩以一脸你很白痴的样子看着正在大笑的少年，少年看到他的表情，一巴掌就对着他脑袋敲。“都让你大师伯给教坏了，都不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少年很是气不过的摇摇头。

“大师伯说你才是最会忽悠的人。”这话立马让少年炸毛了。

“谁都知道你大师伯最会忽悠人。不信你去问问。整个九重山上就你大师伯独大了，那些小辈肯定不敢说你大师伯最会忽悠人。”跟他平辈的人都各处云游去了，不到那个必要的时间是不会聚首的。

“哼。”少年立马揪着小男孩的耳朵。小男孩吃痛的看着炸毛的少年，他怎么摊上这么个暴力的师傅，而少年心里则是默念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徒弟。只怪自己抽签时候不认真还有的就是自己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自己那么聪明竟然在这件事上被自己的师兄们给精明的阴了一把。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来啊。少年觉得现在自己好心塞啊。

冷霆笑给苏然解了穴道，然后就离开了。苏然都不知道冷霆笑现在去哪里。起身端了一盆凉水给张逸擦脸，看着睡着的张逸，苏然竟然觉得有点心满意足，真的没有那么靠近过他。苏然忍不住靠在张逸的怀中。

“倾倾。”张逸发出很小的声音来，苏然没听清楚，耳朵贴在张逸嘴边，听见的却是张逸在喊那个名字。难过的情绪立马浮现心头，苏然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飞快的跑了出去。就算快要死了，他还是在记挂那个人。为了一个死了的人真的值得吗？苏然崩溃的在一个墙角蹲下身来捂脸痛哭。身后有一道影子，是为她遮阴打伞的是刚刚离去的冷霆笑。

“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一个死了的人还值得他记挂那么久。”苏然口不择言的说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我身为北微家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卑微的去讨好一个不曾为我动心的人。”她的骄傲呢，在遇到美人书生时全都没有了，一身傲骨都为那不经意的一眼所卸下。“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苏然痛苦的捶打自己，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应该记得当时送来的预言吧，你苏然前半生爱的人都是非爱的之人。放手吧。”别再挣扎了，就算这样下去，你也感动不了他，他一直不知道你是女儿身。

“我放不了，我那么爱他，我甘愿为他放弃北微家最尊贵的身份，我只想换的他一笑。可是他的笑容都随着那个人死去而消逝了。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他，是不是他就会爱上我。”苏然还是自欺欺人着，冷霆笑看着她这样心里突然有点触动，觉得像是被千百针给扎了一样的难受。有点心疼苏然。

“不会。他爱的人一直是那个人，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只有那个人。”冷霆笑干脆把话给说开，也不藏着不掖着。打击着苏然最后一点欺骗。

“就算骗骗我也不行吗？”苏然紧紧抓着冷霆笑的手摇晃着，她的力度很大，冷霆笑的手腕都红了起来。

“自欺欺人总归有一日会清醒，长痛不如短痛。忘了吧，放了吧。”冷霆笑心疼的将哭泣中的苏然拥入怀中，苏然像是在绝境中抓到一支救命稻草，靠在冷霆笑的胸膛前痛哭。“哭够清醒过来便是好了。”冷霆笑嘴笨的安慰着，苏然心里很乱很乱。她没想到其实自己心里真正爱着的是另一个人，只是被模糊的幻象蒙蔽了双眼。待她真正发现的时候，却觉得身边的那个人一直没有走，一直陪伴着自己。从未失去过，一直拥有着。

“我忘不了，就像张逸忘不了那个人一样的忘不了。”苏然梨花带泪的抬头看着眼中带着心疼的冷霆笑。“别逼我。”

“没人能逼得了你。就让时间去忘记一切。张逸会忘了，你也会忘了。”冷霆笑抚摸苏然的秀发。苏然却在哭泣。两颗心似乎靠的并没有那么的远。

门角边有人默默的站在那里，冷霆笑跟苏然的对话都一字不落的进入他耳朵。苏然忘了我，我不配。张逸眼角落下几滴眼泪。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就知道苏然是女儿身，上一世自己就是负了她，这一世他真的不想再辜负任何人了。这一世她为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就是在重复上一世所做的，趁他还有时间，就让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能够早日断掉。现在就由他亲手去割断到苏然对自己的希望。亲手去毁掉苏然对自己的感情。这些残忍的事情就由他来做，光明留给别人，黑暗就留给自己，时日不多的自己真的不想给任何人造成负担与羁绊了。张逸这一世直到今天才知道苏然竟然是北微家的人，难怪她会能有那么强的能力。苏然，我希望将来的你会幸福，嫁给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愿你能早日找寻到深爱你的人，与深爱你的人能相濡以沫的过完今生。然后张逸离开了，冷霆笑有听见脚步声，只是情绪太激动的苏然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张逸是你吗？你想就这样毁掉苏然对你的感情吗？你是故意的去刺激苏然对吧，让她崩溃，对你不再有期望。你真的好残忍，残忍到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冷血动物，你真的很无情。你对所有人都无情，除了对那个人，你所有的感情都给予那个人了，所以没有多余的可以分给别人了对吧。

那日苏然在冷霆笑的怀里哭了很久，冷霆笑陪了她很久。爱是有天意的，冥冥中就已注定了，谁都改变不了。

“小徒儿，明天收拾一下就随为师去城里。”少年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刚刚洗干净的野果子，看着自己的小徒儿晒草药。“对了，记得去钱庄取钱。为师好久没吃城里的美食了。”先去吃饱喝足再去逛拍卖会，反正拍卖会也要持续一个月，也不急在这一天。少年就这样宽慰自己，懒散的靠着好舒服。

青衣小男孩很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师傅，还是大师伯说得对，自己师傅的确与别人不一样，需要好好照顾他。要是少年知道自己的大师兄这样诋毁自己，少年肯定会现在冲去九重山跟自己大师兄拼了。

冷霆笑怒气冲冲的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张逸，张逸眼中的温和让冷霆笑觉得很讽刺。冷霆笑觉得这十几年还不够看清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你现在这样做不怕伤害了苏然吗？”冷霆笑上前紧紧抓着张逸的衣领不松手，张逸脸上开始出现那种不同往常的苍白。

“你紧张苏然，那为何不去拥有她。”张逸轻扬着笑容，刺眼的笑容让冷霆笑更加气愤。冷霆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给了张逸一拳，张逸没有回手，还是继续笑着。“难道被我说中了。”张逸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脸上带着别样的情绪。“你难道不希望苏然忘了我吗？现在不是很好吗？”敲碎她所有的希望，冷霆笑松了手，看着陌生的张逸直摇头。“逞强没什么用，那些无情只能由我来亲手做，而你只需要照顾好苏然就好了。”张逸拍了拍冷霆笑的肩头，冷霆笑愣在那里。

“可苏然会难过，会痛啊。”冷霆笑反驳着，可他的反驳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那么的苍白无力。“你这样做，她只会痛上加痛。”

“若不是痛上加痛，她定不放手。冷霆笑，你若真心把我当做兄弟，就最后帮我一把。”让这段感情永远被溺毙在张逸手里。“我剩下的时日真的不多了，能替苏然做的也只剩下这些。”笑意浓重带着悲凉，冷霆笑真的已经看不透站在自己面前的张逸了，他怎么可以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苏然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能承受那麽大的痛楚。“能拉苏然一把的就只有你。”

恐怕你并不知道你眼中的爱意是那么强烈，若现在能及时割断一切情感，那么你一生热血都将不会再被辜负，也算得上是我对得起你跟苏然了。张逸还记得上一世冷霆笑隐藏着自己对苏然的爱意，爱了苏然一世最后却无法与苏然在一起，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然后那个女人生下冷霆笑的儿子，冷霆笑便皈依佛门，一生与青灯古佛作伴。苏然那一世也不知晓冷霆笑对自己的感情。既然上一世已然错过了，那么这一世就由他推一把，让苏然看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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