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经过通信连党支部的共同商讨，最终决定将上学名额分配给韩春雨，至于江南征则留下来接任班长职务。尽管江南征荣获二等功，可她总体实力并不如常年标兵骨干的韩春雨，况且韩春雨也在那场战斗中表现突出，同样功不可没。

        原本韩春雨想要将名额让出，怎料当场遭赵红缨否决，她一再强调这是上级综合且公平的考量，江南征对此格外委屈，哭过之后便去找高粱诉苦。两人正说话间，姜卫星坐车从医院回来，牛满仓激动地上前抱住他，童冰则是关心他的伤势。

        正因许多战士都没有机会深造学习，师部邢政委大力提倡做好同志的安抚工作，毕竟他们为人民立过功，为国家流过血，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思想稳定。郑源得知此事后，表明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是邢政委很清楚，即便是他不想插手，难保别人不会多管闲事。

        果然邢政委极具先见之明，高粱为能让江南征重获名额，多方打听途径，同时隐瞒了自己的事情。此时顾一野回到部队，亲自向秦汉勇汇报了张飞家里的情况，并将阿秀做的辣椒酱送给高粱。

        奈何高粱满脑子都是些男女情爱，甚至提醒顾一野赶紧去给江南征打电话，关心下她的难处，这让顾一野感到莫名其妙。江南征和顾一野互通了电话，也得知了江南征名额被拿掉的事情，而后聊到这次护送回乡的事情，顾一野觉得自己成长许多，唯独难过没有完全帮助到排长家人，即便是回到部队，整颗心还留在那里。

        邢政委过来和郑源讨论军区会议内容，顺便告知部队院校除了保送还有招生计划。高粱为江南征打抱不平，明知师长高风亮节，还是想让他帮忙走个后门，尽可能给江南征拿到名额。郑源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如既往，误会高粱如此关心江南征，是因为两人私下里谈恋爱。

        躲在门边偷听的江南征急忙冲出来澄清，承认自己谈恋爱，却不愿说出对方身份。郑源没有为江南征上学名额一事走后门，这让江南征很满意，因为这才是她和妈妈心中的爸爸，也希望郑源身为爸爸能支持和祝福女儿的恋情。由于高粱无法读书，江南征有些难过，幸好高粱从郑源那里得知上学有两条方案，要么是部队保送，要么参加军校统一考试，这才让江南征转忧为喜。

        轮到部队院校考试当天，高粱先是送江南征进入考场，之后则站在外面整整四个钟头，直到考场铃声响起，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江南征看见高粱惊喜不已，可是转念一下，意识到他居然没去考场，询问后才知根本没有参加考试。

        高粱如实说明自己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所以也就毫无资格参加考试。江南征埋怨高粱事先不说，非要等她四个小时，但是高粱认为要是提前说了这事儿，肯定会影响到她考试发挥，也就先瞒着。正因如此，江南征不禁感动落泪，到后来哭了起来，这倒让高粱有些手足无措。

        没过多久，军考名单下达，江南征以优异成绩考取全军区第三名，属实给二三四师长脸，也让郑源觉得颜面有光。不仅如此，陆军学院王主任调看了高粱的资料，评价他是个难得的侦察兵人才，于是直接跟军区打了招呼，破例将高粱招为学员。

        郑源大为喜悦，一个劲向邢政委夸赞高粱，包括他前几日委托胡杨从国外带回来的军事书籍。秦汉勇买了两瓶好酒，通知高粱跟师长去军区，怎料二人来到军区后，意外得知肖副司令正在七二零团。

        因为军队改革缘故，肖副司令婉拒了去总部的任命，选择在大裁军中和百万将士选择退伍，临走前为二三四师争取到十个深造读书的名额。那一天中午，肖副司令在酒桌上聊起往事，聊到他还是新兵对死亡的恐惧，聊到老班长带给自己的勇气。郑源曾是肖副司令的公务员，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站在窗前热泪盈眶，向窗外敬礼，一遍遍呼唤着班长。

        当天的秋冬两季里，全国到处可见调动的军车消失和撤离，与出征有着相似的悲壮。许多年后，高粱意识到八五百万大裁军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是一件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为了建设一支强大且现代化的革命军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解放军军官和士兵反而脱下了他们挚爱的军装，很多有着几十年优良传统的部队，也在一夜之间从解放军的序列中彻底消失，同样包括那些刚从前线回来，准备接受封闭训练的战士们，全都遭到裁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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