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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另有玄机


我贴近她的脸,表面看是替她抚平衣领的褶子,实则是趁机耳语。

“慕容晴,你听好了。有些东西,便是本宫不再喜欢,也决计不会让给你。”

略略退开,见她蓦然变色,却强自隐忍的脸,我心中不禁一阵快意,“贵嫔,本宫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可都明白了?切不可辜负了,知道么?”

慕容晴看着我,半响不说话,轻轻吁气,才答:“是,臣妾遵命。”

我复扶着侍女的手回到座位上,以手扶额,微露倦态,“这好好的宴席被这么一闹,本宫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了。想必诸位大人也累了,不若今日就此散去,诸位觉得如何?”

众臣自是不敢有异议,齐福身道:“娘娘好生歇息,臣等告退。”

我只点头遥遥示意,望向那抹天青色团福字样云纹镶边的华服男子,轻声道:“汝夏王,你且留下,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你。”

汝夏王忙停下脚步,恭敬答:“是,皇后。”

遣了众位大臣出去后,我复将侍女们也都遣了出去,顺道命人去为我寻了丹碧来。她离了我的身畔,我便如失了左膀右臂,总有些心不着地的感觉。

待四下无人,汝夏王也恢复了素日与我相见的随意,坐着慢条斯理饮茶,问道:“皇后独独留下我,是有什么事要问?”

我亦只是一笑,咽下口中的茶水,口齿留香,反问一句:“如若本宫不留,王爷便当真舍得就此离去?”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汝夏王一个手滑,那杯盏没拿好,茶水便倾斜而下,沥沥倒在地上的毛毯上,白白可惜了这上好的紫阳毛尖。许久,他方叹声气,说道:“你话中有话,说吧,你可是知道了?”

我也跟着叹气,“是的,我知道。只不知,我所知道的。或者说猜测的,可是事实?”

与他之间,我不欲拐弯抹角,去问那些个明明知道的事。但我也希望,他今日能坦诚对我告知一切。

汝夏王的声音轻得近乎像是在叹息,“你想知道些什么,直问就是。但凡本王能回答你的,必定不会隐瞒。”

我起身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如炬,“辰逸,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失忆,对不对?那瓶忘情水,你并未真的喝下,对么?其实,这些年来,你隐忍得并不见得比婉婉轻松多少,是不是?你为何,要这样苦了自己,也苦了她呢?”

汝夏王转动着杯盏,英俊的面庞罩着淡淡的悲苦,轻声一笑,道:“我便知,什么也瞒不过你。但有一点,你猜错了。”

我愕然,“猜错了?我猜错了什么?”

汝夏王抬首朝我微微一笑,那双眸子蕴了水汽,清亮得教我不忍直视。

“皇兄,他其实从不曾逼迫我。他只是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就是,这辈子,我爱上谁都可以,唯独小婉她……她不可以。”

我心下升起一股疑惑,彷佛当年之事背后藏了极深极隐晦的一个秘密。

“为什么,独独婉婉不行?”

汝夏王深深吸气,终是抵不过心中的那股悲痛,泪,自他的眼角轻轻滑落,他轻声道:“因为,婉婉极有可能是父皇遗落在外的女儿,是我们的……妹妹。”

“什么?”我震惊得张大嘴,久久回不过神来。

“婉婉,她是你们的……妹妹?那沐昕呢?他岂不就是……”

汝夏王沉重地点头,“对,南宫澈,本不该姓南宫。他的姓氏,本应当与我们一样,是离国最尊贵的慕容氏子孙。”

我猛烈得摇头,“不,我不信。如若说沐昕他是慕容氏的子弟,是你们的亲兄弟,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你们不让他认祖归宗?而他也说,他与你们慕容氏势不两立?辰逸,你与奕譞兄弟情深,想帮他夺回江山我可以理解。但你,万不能这般欺骗我!”

汝夏王亦跟着站起身,目光清澈,无一丝玩笑之意,“我从不曾欺骗你,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墨迟,是你自己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我也知以我和汝夏王之间的交情,他断不能欺骗我,况且,还是这般严肃的问题。可是,我怎么也不能接受,婉婉与汝夏王,慕容瑜与沈沐昕,竟是一脉相承的事实?

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婉婉的一腔柔情岂非空付流水?而介于慕容瑜与南宫澈这两兄弟间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低头思寻半响,脑海里蓦然灵光一闪,我喊道:“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沐昕和婉婉,绝非你们慕容家的子孙!辰逸,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汝夏王紧紧盯着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是?莫非,你从南宫澈的口中得知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便是那一份流溢于言表的急色,勾起了我的疑心。

我并不急于揭穿他,只是蹙眉作苦思状,慢吞吞道:“嗯,沐昕倒是曾与我说过一些,他说,说……”

汝夏王的面色愈急,目光焦灼得彷佛都能点着火了,“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你倒是快些告诉我呀。”

我慢慢理着自己的思绪,想着如何说才不会泄露了南宫澈的秘密,又不至于听来无一丝真实性,“他说,这些年忍辱负重,只是为了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他说,这天下,原不是你们慕容家的。他还说与你们慕容氏有着不同戴天之仇,这江山,他或许可以不要,但一定要取奕譞的性命。他便只告诉了我这些,别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辰逸,你可能从这些话中辩出沐昕和婉婉的真实身份来?”

最后这一句,我问得极耐人寻味。可男子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哪里注意得到我表情的微末变化?

汝夏王的脸阴晴不定,似在认真思寻着我的话,颇有些费解之意。

“南宫澈,便只告诉了你这些?就没有别的了么?”

我低头佯作冥思苦想,叹气道:“就是这些,别的,还真没有了。”

汝夏王似有一些遗憾,“没有便没有了罢。想来像南宫澈那般小心谨慎的人,轻易也不会对外人透露一丝半毫自己的底细的。他能对你说这些,已属不易。”

这话,听来像是宽慰,实则入了耳,却不是那么个滋味。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外人”二字,着实有些刺伤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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