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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夜夜空自怜...)


秋天也是个适合吃菱角的季节。

  落雁城外有一处大湖,青山落[ri],湖泊数十里,菱角纤纤,菱叶田田。

  小舟往来秋水之中,秋风四起,湖[bo]潋滟,勾连藻荇。

  舟行湖心,设宴于湖中。秋天最鲜嫩的菱角,桂花酒,还有最鲜美的[ji]?菌。

  凌守夷据船尾,如玉般修长的指尖剥开菱衣,垂眸轻嘬着白嫩的菱[rou]。

  这只菱角长得最好,白白胖胖,脂匀香细,靡靡绵绵。

  爱怜地细细品嚼,待吃干抹净,这才又从船头那一堆菱角中,又捞一只,照葫芦画瓢,咬得满[kou]香。

  菱角具有止消渴、解酒毒、利[niao]、通-[ru]等功效*。轻咬缓吸,滋味甘美到不可思议。

  凌守夷一[kou]气连吃两只菱角,又倒一杯酒,镇定自若地自取自饮,一饮而尽。

  夏连翘的脸早就红透如天边斜阳,根本不敢睁眼看他。

  搞不懂这人怎么吃个菱角也吃得这么……涩涩。

  凌守夷显然还没忘记坐船头的她。唇瓣还残留着薄酒水光,垂睫淡淡凝视她:“连翘。”

  “看我。”

  她勉为其难地睁开眼,心跳如擂,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唇瓣一凉。

  他含了一[kou]酒[ye],渡入她[kou]中。

  舌尖撬开她细密的贝齿,也叫她尝尝菱[rou]与酒[ye]混杂在一起的清香。又将案几上的[ji]枞喂给她吃。

  夏连翘恍惚记得清人有一首诗是专门咏[ji]枞菌的。

  “傍松似伞,比[rou]非芝,喜箱笼初稛。

  肌分理细,脆于瑶柱,嫩于玉笋。

  厨娘好瀹,触纤指、微防轻损。

  任清涎、齿颊先流,[yu]嚼芳鲜未忍”

  果不其然,十分鲜美。

  餍足之后,夏连翘稍微缓了一会儿,好奇地看着水面上停歇的一对水鸟。

  “要去看看吗?”凌守夷觉察到她的视线,征询她的意见。

  “可以吗?”夏连翘有点儿犹豫,“你能划过去吗?”

  凌守夷不好把话说得太满:“或可一试。”

  凌守夷划动船桨。

  他并不擅长行船,这一路小舟颠簸不已,溅起的水花,溅湿了她的裙摆。

  夏连翘:“……”差评。

  问题是她还不如凌守夷,根本没办法抢过船桨来自己掌舵。

  她唯一“划”过的船就是公园里的脚踏船,虽然凌守夷船划得青涩,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他的节奏,将自己全权[jiao]给他。

  夏连翘内心默默祈祷:……但愿不会翻船。

  小舟随水[lang]来回颠簸,湖面太大,偶尔一个风急[lang]涌,她也跟着小舟被抛至[lang]头,[lang]花很快就将她浑身上下打得透湿,上襦下裙无一幸免。

  凌守夷意识到这一点,忙过来捞她,摸到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低声和她道歉。

  等两个人好不容易划到水鸟附近时,水鸟早就受到惊吓,扑簌簌地振翅飞远了。

  硬着头皮划了这半天,凌守夷终于无计可施,不再强守,缴械投降,将小船搁在湖心,任由小舟自己随水四处飘[dang]。

  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在小舟上,凌守夷轻声在她耳畔喘息,小舟虽然小,但足够二人平躺在一处,看着天边夕阳西下,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好时光。

  四山成烟,天风环佩,吹动秋[se]琳琅。

  “采菱秋水旁,惊起双鸳鸯。

  独自唱歌去,风吹荇带长”。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夏连翘浑身上下都还是酸的,划了一晚上的船,又不知不觉飘在湖心睡了一夜。

  她完全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好像是凌守夷把她抱下船,安置在床上,又拉下床帐,自己也跟到床上睡了一夜。

  “小凌?”迷迷糊糊醒来,夏连翘下意识地去找凌守夷。

  手被另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凌守夷睁开眼,柔声安抚:“我在。”

  垂眸拉着她的手,烙下一吻。

  夏连翘被这一亲彻底亲清醒了。

  大早上就这么卿卿我我的怪[rou]麻的,她试图把手[chou]出来了。

  但这人怎么都不撒手的?她朝他示意松手。

  凌守夷垂眸装没看见。

  “……”他本来也只想亲一亲,但一亲……就停不下来。

  眼看凌守夷附唇要过来亲她的唇瓣,夏连翘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想法,“不可以,还没有洗漱。”

  虽然修士早就引气入体,去芜存菁,洗去了体内的杂质,身体犹如玉质般芳洁,平常给自己施个净身咒一切卫生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但对于夏连翘而言这是原则问题。

  求-欢被拒,凌守夷:“……”也只能老老实实起身,换衣。

  夏连翘没忙着跟他一起起床,捞了个枕头垫在身下,支着下巴欣赏这一副美男晨起图。

  看着他在晨光中起身,换衣。

  当真是意远态浓,冰肌最匀,纤薄的细腰,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爆发力,背肌在晨光中尽情舒展。

  泼墨乌发散落下来,垂落腰线,腰侧牡丹若隐若现。夏连翘看着看着脸上就开始发烫,想起他削窄的腰肌起伏时的风光,淡然的神情动情时的风姿,唇瓣夹吻不断,剑痕如血。素来清冷的道人不知与她缠绵多少次,哄她轻解罗裳,自榻上滚落地面,又从地面走到窗边,从窗边走回榻上。将曾阅览过却不曾深入研习的道家秘术一一用在她身上。

  凌守夷觉察到她的目光,转过身来,“连翘……”

  夏连翘再次注意到他无声的,渴求的视线。

  ……她脸更红了,喉咙也开始发干。

  由衷怀疑刚刚这人是在勾引自己。

  虽然有被勾引到,她还是努力地顽抗敌方瓦解她意志的企图,坚守阵地,绝不肯退步。

  “不行不行,会死的。”

  剑修习剑,对腰、肩、髋都有很高的要求,体力又实在太过可怖,更遑论这位还是剑修中的翘楚。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她怎么恳求他都当没听见,攀着他劲实的肩膀,被一次又一次抛到[lang]巅的感受。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会被他活生生*死。可惜的是,她也是修士,还是化丹修士。

  ……这一整晚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连翘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无心之言,对于眼前的少年而言,又是怎么一番刺激。

  凌守夷呼吸一顿,原本偃旗息鼓的[yu]-望又顺着四肢百骸熊熊燃烧起来。

  凌守夷言简意赅:“你是修士。”

  夏连翘想都没想,脱[kou]而出:“爽死也是死……”

  对上凌守夷骤然变化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虎狼之辞。

  接下来的事,基本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了。在她自爆卡车承认她昨天晚上的眼泪都是爽到哭出来的之后,凌守夷绝不肯再轻易放过她。

  刚通心上人心意相通的少年是喂不饱的野兽。

  床帐落下,夏连翘还在试图挣扎,搂着他脖颈,小声说:“白大哥会发现的……”

  凌守夷咬她耳朵:“我落了结界,他进不来。”

  “可白大哥毕竟也是化丹修士……”

  “不许说他。”凌守夷不假思索,果决驳回,这次咬住了她脖颈。

  他看着她的唇瓣,曾经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她这一张嘴为何总说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那时,他被气得无言以对,只想一个禁言咒叫她闭嘴。

  到后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唇瓣,只想附唇上去堵住她滔滔不绝,快如走珠的言辞。

  凌守夷敛眸,心中万千情[chao]涌动,卷起她小舌与之共舞。如今,他终于用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方式。

  以吻封缄。

  捋去她很快汗湿的发丝,他一眨不眨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可为什么,还是不够?

  不够。

  还不够。

  哪怕这一夜荒唐,亦觉未曾尽兴。

  他从前不觉男女之事到底有什么令人沉迷之处,直至今[ri],他亦这般认为。这事本身没什么趣味,但因为有她的存在,因为能看见她不同的,不能为外人窥见的反应,本来没有意思的事也变得令人流连忘返。

  如坠仙境,[yu]罢不能,醉生梦死。

  酒[se]能消磨人的意志,美少年在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糜-烂了!

  待到[ri]上二竿,夏连翘果决地将凌守夷一脚踹下床,再也不肯让他近身半寸。

  直到自己做得确实有点儿过分,餍足之后的少年也很好说话,没再坚持。

  凌守夷在床下站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就:“那我先回房,你……”

  语气微顿,带了点儿愧意:“好好休息。”

  这一步二回头,临开门,还不忘[yu]言又止,柔情似水地来了一句,“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夏连翘:?

  “不许再来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恋爱脑黏人喵喵[jing]?

  待凌守夷走后,  夏连翘两只胳膊探出帐外,  确定帐外环境安全。她这才松了[kou]气,悄悄拉开床帐,鬼鬼祟祟地摸到衣服。

  怕凌守夷去而复返,她飞快穿戴整齐,终于有机会检查镜中的自己。

  ……这副脸红成番茄的模样。

  她今天还是干脆待在屋里不出来好了。

  与夏连翘分别之后,凌守夷回到房中。

  他从前在仙门时,渡霄殿内冷冷清清,犹如重重雪洞,当时也不觉有什么。

  如今才从她温暖如[chun]的屋内离去,怀中还残留着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触感。这时再见屋内冷冷清清,不由微微一怔。

  再推窗见远方天空,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孤雁失群,嘤嘤南翔。

  不由触景生情,心有戚戚焉,念自己如今形单影只,心中更添几分寂寥彷徨。

  心中思念难以言说,凌守夷坐立不安少顷,索[xing]于案几前坐定,铺纸研墨,为她独创一张丹方。

  再从芥子囊中祭出一方鼎炉。敛下眼睫,专心为她开炉炼丹。

  一边照看炉火,一边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他昨夜太过孟[lang],今后万不能如此。

  这丹方并不复杂,不过两个时辰凌守夷便从鼎炉内取出一粒散发着异香的,白玉般的丹丸出来。

  又写一张信笺伴随丹药一同送去。

  本想飞剑传书,但觉杀伐之气太盛,略一思索,凌守夷手上凝出一道灵气,化作一只轻盈的青雀儿。

  小雀儿歪着脑袋,睁着一双乌溜溜的豆大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乌发白衣,冷淡秀美的美人儿。

  美人儿垂眸,摸摸它的羽翅,道,“给连翘送去吧。”

  待到傍晚,夏连翘的窗台前来了一只不速之客。

  青鸟衔书而来。

  青雀儿好奇地看着她,啾啾地在窗台上跳来跳去,催促她快点去信。

  夏连翘:“……”

  这么[lang]漫、艺又闷[sao]的行为。她根本不用多想也能猜出这只小鸟的主人是谁。

  当然真正的青鸟,是神话传说中为西王母传信的青鸟,眼前这个,充其量算盗版。

  取来书信一看,见字迹清隽峻拔,有泠泠风雪气。

  这么一手好字,写出来的内容却堪称闺怨。

  “盈盈一水边,夜夜空自怜。

  不辞[jing]卫苦,河流未可填。

  寸情百重结,一心万处悬。

  愿作双青鸟,共舒明镜前”*

  夏连翘想了想凌守夷“夜夜空自怜”的画面,又继续往下看。

  笔锋凝练,满纸仙气。

  接下来的话,却不似耍流氓胜于耍流氓。

  首先是为自己今早的孟[lang]行为致歉,又道为她专门写了个新丹方。

  “若你难受得厉害……

  可将其捣碎敷于(墨点)痛处。”

  细细辨认,墨点为“玉门”二字。

  因态度太过端正关切,又只能说是“医者仁心”,绝无他意。

  夏连翘:“……”回想她之前给他写信,他已读不回的高冷作态,眼前这个粘人[jing]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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