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22【一更】 来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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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市当然不在东北,没有那么深、那么重的洗浴文化,不过毕竟是省会城市,一般不那么小众的吃的玩的在这里也差不多都能找全,有东北老板开的洗浴中心也很正常。防盗
这家店还是秦蔻上大学的时候被同宿舍的东北舍友安利的,况且价格不贵,于是一到周末,四个女生就一起带着自己的装备去澡堂子里躺一天了。
在此之前,她还真没有去外头洗澡的爱好。
而楚留香是很喜欢洗澡的。
他喜欢大海,喜欢金[se]的阳光照[she]在一望无际的碧[bo]之上所蒸腾出的微咸,他也喜欢像鱼一样跃进海中游泳,让清凉的海水流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rou],将他的[rou]|体与[jing]神全都包裹起来,也喜欢湿淋淋地站在甲板上,感受海风的柔软与海鸥的嘶鸣。
但只有一点他不太喜欢。
众所周知,海水是咸的。
所以自海中游过泳后,倘若真就这样等着自然风干,那真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黏黏咸咸的滋味,连头发都似乎被腌入味了,倘若不赶紧洗洗干净,那真的是要难受死了。
但在大海之中,淡水当然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
楚留香能常年累月住在大海中,那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子的——他早年间其实救过很多很可怜的人,其中一家,正是海边的渔家,楚留香可怜他,便花钱顾他,每三[ri]送一船淡水来给他,如此也算是解决了这家人的生计问题。
上岸的时候,他也很喜欢往澡堂子里跑,每次遇见胡铁花,他都要薅着那只又活泼、又爱在泥坑里打滚的大猫,去澡堂子里洗个干干净净。
所以他自认为对澡堂子理解得很深刻。
不过饶是如此,在听到秦蔻一本正经地说着某家澡堂子里的烤[rou]很好吃时,他的反应还是:“???”
……认真的么???
直到看见眼前这栋建筑。
——四五层高、招牌巨大、进门一瞧,只觉得此地豪华如晶宫鲛境,处处皆是异景,身处其中,只觉得此地根本不似凡人所落脚之处,然而再看这些来来往往的男女,神[se]皆是镇定自若,拖鞋在地上发出“踏拉、踏拉”的声音,还有那种在前台处上演极致推拉的男人——“你不给我面子啊!”“不行不行,你今天放手、必须放手!”
一点红乍一瞧见这种场面,还以为这二人起了[kou]角,一言不合便抡起了王八拳——这里的人个个都不会武功,抡一抡王八拳倒是已经够了。
直到秦蔻悄悄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在抢着结账。
一点红:“…………”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其余三位古代侠客倒是对此司空见惯,经常和朋友一起聚聚的人是不可能没见过这种争抢着结账的场面,只能说,男人之间的虚与委蛇,那真是自古以来都不带变的。
就是在这种有如戏文中写的、昔[ri]武则天所建镜宫之所在,来进行这种常见的市井活动,总让人觉得有点……嗯,怪怪的。
陆小凤叹气道:“你们现代人,真的很……”
夸张啊!
***
澡堂子楚留香很常去,但这样有男有女的澡堂子,他却是第一次见、也第一次来。
不过道理却也很好懂。
各自领了手环,秦蔻冲他们晃了晃手机,意思是待会儿出来手机联系。
楚留香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男女两拨人就朝着不一样的方向走去。
进了更衣室,陆小凤和一点红齐齐沉默。
和陌生人坦诚相见,是需要克服一定的心理障碍的。
楚留香自然不用说,他属于澡堂常客,即便这里设施舒服一些、装潢豪华一些、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一些之外,其余的,与千年之前也差不了多少,他面不改[se]地解着衬衫的扣子,顺便瞧了一点红一眼。
一点红的眉头死死地皱起。
他的眼神一向是不怎么喜欢乱看的,但他是个很警惕的人,时常在进入一个地方的第一秒,就会下意识地把每一个角落都扫得清清楚楚。但今天……楚留香甚至觉得他的眼神比瞧着秦蔻时还规矩得多。
况且他也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解衣裳的习惯。
一点红紧紧地抿着薄唇。
楚留香失笑。
这种事怎么说呢……好像如果大家都不觉得尴尬的话,那就是一点儿都不尴尬的,但倘若其中有一个尴尬得连腰腹部的肌[rou]都缩紧了的话,那这里的氛围就似乎有点怪怪的。
搞得楚留香自己伸向衬衫扣子的手都迟疑了。
一点红霍然抬头,盯住了他。
楚留香望天,故若无其事地哼起了小曲儿,他们的柜子不在同一排,他也就不必留在这里徒增尴尬了。
一点红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人几乎认为这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座石雕,甚至有几个大剌剌的老大爷瞧见他,还大声宽慰着什么年轻人太害臊了……被一点红冷冰冰的眼神刺退了。
最后,他面不改[se]、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时,穿了条短裤。
……反而引来了更多的眼神。
一点红:=。=
根本没完成过这种社会化的一点红寒着脸,钻进了单人淋浴间。
出来之后,也根本没去大浴池,而是找了个角落里的、像是泡菜坛子一样的单人小缸猫进去了。
此时的楚留香在大浴池里百无聊赖地泡着,心想:红兄可真慢啊,还没来么?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这边呢,非常意外,是花满楼更先一步克服了心理障碍。
陆小凤大惊:“花满楼,你……”
花满楼信心满满的表示优势在我!
陆小凤:“?”
哈?什么优势在你?
花满楼的唇角就慢慢、慢慢地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带着一点小得意、又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悄悄道:“因为我瞧不见啊。”
陆小凤:“…………”
花满楼:<( ̄︶ ̄)>
陆小凤哭笑不得,只说:“七童啊……你啊……”
花满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我先进去咯。”
陆小凤也忍不住笑了。
花满楼,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与花满楼相处时,有时你总会忘记他是个瞎子……但这件事却又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提起,自然得就好像……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个缺陷、一个伤痛,而只是生在他身上的一颗痣罢了。
绝不会有人去刻意提起自己身上有一颗痣,但也绝不会有人刻意要去避开自己身上那颗痣的话题。旁人如何谈论起天气、玉佩和胎记,花满楼就怎么样谈起他的眼睛。
但倘若说,他从没在意过自己的眼睛,那就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陆小凤与花满楼自小一起长大,他知道那场变故、也知道花满楼曾如何痛苦,又是如何慢慢地、一步步地豁达起来。
他这辈子很少会敬佩什么人,但他却始终觉得,花满楼是个极其伟大的人。
陆小凤轻轻一笑,忽然抬起头来瞧了天花板一眼,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这千年之后的澡堂子,我若不体验一番,回去怎么和司空摘星炫耀呢!”
他摇头晃脑地走进了浴池。
然后就看到了忧心忡忡走出来的花满楼。
陆小凤:“?”
陆小凤:“刚刚不是说优势在你么?”
花满楼:“听见了一些……嗯,很难去想象的东西。”
陆小凤:“什么?”
花满楼:“来来来你过来……”
他就被花满楼领到了个地方,那地方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几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个奇怪的、像是杀猪用的台子,而站在那台子边儿上的大爷……也很像是杀猪的大爷。
大爷还很热情:“来来来小伙子搓个澡不?我们这里有牛[nai]搓蜂蜜搓苹果醋搓盐搓红酒搓……”
陆小凤:“???”
什么东西???你们是准备搓入味了直接吃人么??
花满楼就是有点理解不了这个。
于是他怂恿:“陆小凤,你去试试吧。”
陆小凤瞪着他。
花满楼泰然自若,露出神秘微笑。
陆小凤于是板着脸,像是一只要被搓入味的小公[ji]一样,躺在了那个台子上,随后门就被关上了,花满楼只听得里面传出了似乎非常痛苦的“嘶——!”的一声。
花满楼:╮( ̄▽ ̄)╭
陆小凤出来的时候,也依然板着脸,腰间挂这条毛巾,坐在浴池里不说话。
花满楼忍不住道:“我实在没见过你这样安静的时候。”
陆小凤说:“因为我在想一个问题。”
花满楼道:“你在想什么?”
陆小凤道:“我在想,这个叫搓澡巾的东西,我们回程的时候能不能多带几条回去。”
花满楼:“…………”
花满楼:“噗嗤……”
陆小凤:“啊……阿楚哥!”
楚留香就在池子的另一侧。
其实这里的能见度倒也不算特别好,这里的水温度调的将将好,略微有些烫皮肤,只令人浑身的肌[rou]也忍不住放松下来,水雾氤氲而起,便像是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将这里的一切都染得很模糊。
对此,陆小凤表示:模糊点好啊!模糊点好啊!
不过楚留香那身姿,当真是太显眼了。
听见陆小凤的声音后,楚留香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陆小凤和花满楼淌水过来。
陆小凤问:“红兄呢?”
楚留香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
陆小凤:“嗯?怎么了?”
楚留香道:“刚刚,我诚邀红兄一同去搓澡……”
其实秦蔻家里也有搓澡巾,一点红倒是蛮喜欢的,于是楚留香在浴室里找到他猫着的那个泡菜坛子之后,就诚邀他一同去体验一番,一点红眼观鼻鼻观心,无可无不可地就跟他去了。
去了之后,因为那地儿乃是一个个单独的屋子,他们二人进了相邻的两间屋子。
搓澡大爷,功力很高。
即便是楚留香这样的人,初次感受,也不禁绷紧了身子。
一点红是比楚留香更能忍耐、更擅长忍耐的人,他那一头当然是一声不吭、绝不会发出任何动静的。
然而他不会发出动静,却不代表大爷不会说话。
楚留香算是发现了……无论古今,这种做服务行当的人,都绝对拥有一个好话头,隔壁那位大爷也的确很热情、很自来[shu],与一点红那样的闷葫芦也能(假装)聊得有来有回。
楚留香:“…………”
当然,古代的店小二,似乎比现代的搓澡大爷更有眼力见,瞧见不该理会的人,是绝不会多话的。
现代人却没那个意识,因为他们的生活之中根本不会见到危险的人。
楚留香莫名觉得好笑。
他一边想着一点红此刻那种浑身紧绷、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样子、一面应付着自己的大爷的各种搭话、一面还颇有兴趣地去听一点红分到的那大爷还能怎么聊。
然后就听那大爷说:“小伙子身上很多疤痕啊。”
哦豁,这话题!
这是真的,一点红身上的疤痕真的是数不清的多。
做他这个行当的人,以命相搏、生死一线,身上没有疤痕,是绝不可能的。
他们二人虽说是过命的生死之[jiao],但毕竟认得的时间不长,且一点红也是有有点抗拒他人接触太深之人,故而他们虽然肝胆相照,在来现代之前,却也从没把酒言欢、抵足而眠过。
所以楚留香那时也不曾发现他身上的伤疤。
直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楚留香才瞧见那些代表着伤痛的疤痕。
不过那也能看出一点红的厉害之处,所有的伤疤,都没有特别重的,无论是鞭痕、刀痕还是透骨钉,都好似是自他的皮肤表面滑过,而不曾开膛破肚、血[rou]模糊,这只能说明,这中原第一快剑在面对险境之时,足够沉着、反应极快,每次都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堪堪躲开,因此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疤。
不过这搓澡大爷一定是瞧不出这些秘密的。
一点红果然一言不发。
他可不是个会给人面子的人,说冷脸就冷脸,说不开腔、绝不开腔,谁尴尬算谁的。
那极会聊天的大爷也不在意,只笑呵呵地继续道:“和女朋友玩的时候留下的吧?”
楚留香:“…………”
楚留香:“???”
啊??不……等等,这炸裂的结论到底是怎么的出来的?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么??
然后就只听那大爷乐呵呵道:“别看大爷年纪大了,其实你们年轻人晓得的东西,大爷我也知道啊,这个是叫那个什么吧,爱死爱慕!对,爱死爱慕,不过小伙子身上留这么多疤……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的祛疤膏啊,一百九十九一位,可管用了……诶,还没搓完呐!小伙子你别走啊……你说你这孩子!”
楚留香:“…………”
楚留香默默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并向自己分到的大爷提出了疑问:“爱死……爱慕是什么?”
大爷爽朗一笑:“我咋个知道的嘛!还加不加醋?”
楚留香:“……不加了,多谢。”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陆小凤奇道:“那红兄如今在哪里?”
楚留香用下巴扬了扬某个角落,道:“在那个坛子里猫着生闷气吧。”
陆小凤:“好吧,所以那爱死……慕,究竟是什么?”
楚留香摊手,表示自己的的确确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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