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02【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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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展昭而言,这自然也是一场非常不同寻常的经历。
展昭,字熊飞,乃是常州武进人士,早年间多在江南活动,故而才得了个“南侠”的美名。
不过自受封四品带刀护卫,供职开封府之后,他听到南侠二字的场景也就从“久仰南侠大名”变成了“呔!展昭,江湖人尊称你一声南侠,我看你却是朝廷鹰犬”。
……当然了,几年之前,这话多是白玉堂在说。
后来他们不打不相识,又算是一笑抿恩仇。
白玉堂行事虽说是放[dang]不羁、心狠手辣、颇具邪[xing],但他本[xing]极好,狠辣手段只对恶人恶事,也是个侠义之士。
——很传统的侠义之士,就是那种看见当官的会先喊“狗官”的侠客。
所以白玉堂当年跑来开封府,有听见“御猫”之名被惹毛了的成分在,也有觉得展昭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的原因在。
展昭为人如清风朗月,修竹寒梅,一派正义之心,谁都能瞧出。
所以他们二人最后才能一笑抿恩仇,心高气傲的锦毛鼠,也不再对“御猫”二字怄气。
当然,朝廷鹰犬时不时还是要骂一骂的。
只说不许用刀砍死猫,却没说不许用垃圾话气死猫啊。
对此展昭表示:“…………”
展昭这人脾气其实是极好的,温文尔雅、清风霁月,颇具儒侠风采,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白玉堂,额头上就会不断冒出井号键,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包大人还笑呵呵地觉得挺好的。
展昭叹气。
不过白玉堂虽然骂他骂得很欢,却不大允许旁人这么骂他,一旦听见,展昭不会有什么反应,他却提刀而起,非要“教训教训”那些出言不逊的东西。
展昭无奈失笑。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大概就是朋友,而且是损友类型的。
只有面对朋友,展昭成[shu]的行事、[ri]渐周到的作风,才会突然一下子卸下来,偶尔,展昭对白玉堂的那种反唇相讥,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免不得要惊讶一番——温润如玉的展护卫,居然、居然这么会[yin]阳怪气?!
那还不是因为白玉堂那家伙真的很欠!
所以这一次被捆龙索捆到一块儿,被迫绑定,还一块儿来到了这千年之后,这件事还真的很……奇妙、只能用奇妙两个字来形容。
这的确是一间非常奇妙的屋子。
不是瓦屋,也瞧不见木梁,地面上铺着光洁大块砖石,似是瓷质,四面也是雪白的墙壁,活脱脱像是个雪洞般的屋子。
与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其实在宋朝,瓷器的确算不得非常名贵的东西。百姓家寻常多用瓷器,而王公贵族多以金银器、漆器为尊,因此展昭掉下来的一瞬间,瞧见这光洁的大块瓷砖时,倒是并没有生出一种“如此豪奢”的感觉,反倒是落地时下意识地使了个巧劲儿,免得把这地砖踩
破。
陶瓷易碎。
再一瞧,这雪洞般的屋子里住的恐怕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妖,大块的、透明的琉璃茶几之上,摆着几碟吃食,一碟黄澄澄的小蜜橘,一碟叫不出名字的干果,还有一碟正散发着甜香的糖炒栗子,桌上堆着小山一样的栗子壳。
几子之后,是半边坐具,这坐具鼓鼓囊囊、形状饱满,看起来软乎乎的,一看就很舒服。
而头顶则是一盏明灯,散发出宛如千万盏烛火聚集在一起才能迸[she]出的光亮。
就是这份压根不可能在人间得到的光亮,才让展昭骤然生出了“这并非是在人间”的感觉。
不过那个歪在软乎乎坐具上的姑娘……emmmmm,这是妖怪么,身上穿的衣裳毛茸茸的,感觉像猫妖。
身边还有一只异常娇憨的橘[se]狸奴左护法。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心中或许早已经惊涛骇[lang]了,但展昭是谁?他可是见过乌盆开[kou]伸冤、血云幡扒在人身上吸血的人。
所以展昭稍一惊讶,就立刻接受了此处不是人间、或许是什么妖居的设定。
结果这里也不是妖居,是……千年之后?
他端坐在这个名为“沙发”的软乎乎坐具之上,手里端着一杯沁凉沁凉、冒着气泡的棕黑[se]中药(?),鼻尖萦绕的是一股糖炒栗子所散发出的秋[ri]甜香,听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可爱青年来讲一个关于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少女和一个千年之后世界的故事。
说真的,说这里是千年之后,倒是比这里是山野[jing]怪的居所还要让人惊奇。
……千年之后的百姓,生活得这么好了啊。
但他还是心态很平稳的接受了这件事,一点儿也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白玉堂也一样……白玉堂似乎小时候就真的撞见过灵异事件,所以面对什么都很平常心。
……但是那位被展昭误认为是“大猫妖怪”的异能少女秦蔻反应却比他们大多了。
陆小凤挑眉,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她:“你自己都这样了,你居然怕他们?”
秦蔻非常不着痕迹地黏紧了她家的红哥,对陆小凤说:“什么叫我都这样了……我都怎样了啊?”
陆小凤:“你都能各个时空嗖嗖乱窜,大橘都能一[kou]一个小朋友了,你怎么好意思怕别人?”
阿飞:“?”
什么?等等,什么叫大橘一[kou]一个小朋友?小朋友是什么新型猫罐头的品牌名么?
大橘:“嗷~”
大橘听到陆小凤喊自己的名字,探出脖子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于是懒洋洋地[tian]了[tian]自己的爪子,懒洋洋地重新趴回懒人沙发上了。
猫比人懂懒人沙发的好,自从买了这个懒人沙发之后,它一天能有十六个小时在这里趴着。
秦蔻说:“这不一样——我这个是科学,见鬼什么的属于灵异,这能一样么?”
陆小凤双手抱胸,挑着眉道:“我倒是觉
得你这个比较奇怪,有鬼……emmm,还挺正常的吧。”
秦蔻:“???”
花满楼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一脸玩味地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他自己的下巴,不过他的惯用手右手和展昭的左手困在一块儿,下意识抬手的时候,就带着展昭的手一块儿抬起来了。
展昭与他对视一眼,白玉堂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
而秦蔻这边呢,她居然发现连一点红都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当真觉得这世上有鬼才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秦蔻:“…………”
好吧,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中国的古人要说根深蒂固的信仰,恐怕既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福来佛祖,而是祖先,中国人是有祖先崇拜的。
祖先可以保佑家族,祠堂乃是一个宗族之中最庄严、也是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年年岁岁祭祀祖先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而断子绝孙在那个环境之中,也是对人最恶毒的诅咒。
祖先崇拜成立的前提就是祖先真的是有灵,如果否认鬼神的存在,那么祭祀祖先的行为就是毫无疑义的。
对此,古人的态度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也就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相信它的存在,但不把鬼神挂在嘴边,不要去理会他。
一点红没有宗族,他连自己本来姓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底层的逻辑当然不甚清楚,但是他在古代生活了那么久,这些东西,即便不明白底层逻辑,也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现代就完全不同咯,现代人打心底里相信科学。
以前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样的话流行,小孩儿的理想脱[kou]而出会是“以后想当科学家”,这都是科学崇拜的体现。
当然了,崇拜科学,不一定代表明白科学的底层逻辑,但这也不影响大家觉得所有的异常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秦蔻一直以来都是用平行时空的科学概念来解释她的能力的,从来也没考虑过她其实是王母娘娘的亲闺女或者是无限宇宙之王之类的酷炫东西……
这也算是古今人不同的解释世界的视角带来的差异吧。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
仗着自己连通的是武侠世界的平行时空就随便乱开门的秦蔻决定,以后还是少连通不[shu]悉的地方……天哪,武侠故事为什么会真的有鬼存在!!!
秦蔻:>皿<!!!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展昭端坐在沙发之上。
秦蔻家的沙发是很柔软舒服的,任谁坐上去,都会很想舒舒服服地瘫一会儿。
比如说陆小凤,他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标准的葛优瘫,以前,一点红倒是一板一眼地坐的很端正,不过后来他就放松下来了,坐沙发的时候也习惯[xing]地会靠在靠背上,看书或者看电视。
白玉堂很显然也是个坐姿很随意的人……
但是他没办法,因为展昭坐得很端正,他要是一瘫下去,手就会被拉起来,显得有点滑稽。
白玉堂很嫌弃他:“猫儿,你该不会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也这么坐吧?()”
展昭瞧他一眼,道:五弟随意便是。⒇()”
白玉堂懒得理他,身子朝后一靠,顺带着腹诽一下:感觉展昭这厮,晚上躺在榻上睡觉,估计都是双手[jiao]叠在胸前,规规矩矩地平躺着的……
展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展昭在和秦蔻还有陆小凤一块儿研究捆龙索。
不过秦蔻对那个捆龙索倒是相当感兴趣。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绳子的确看起来像是什么高[jing]端的新材料,金[se]编织绳,但绳体看起来却并不粗糙,反倒是有点玉质的冰冷。
陆小凤也凑过来,摸着胡子说:“感觉和金丝甲的材质有点像?”
金丝甲,就是在小李飞刀的时代,引起无数人争夺的一件宝甲,据说是用西域产出的某种天丝制成、柔软、轻盈却刀枪不入。
但是谁也没听说过金丝甲穿身上就脱不下来了啊。
到底是什么原理,才能让一条绳子缠在人身上下不来?
秦蔻试探[xing]地伸出了手,然后试探[xing]地抬头看展昭。
展昭自然一下子就感知到了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垂头瞧着她。
展昭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那种周正的英俊。
剑眉斜飞入鬓,眼睛有神如天上漆星、又好像是那种水头很足的墨玉一样,鼻梁高挺却秀气、下颌骨线条利落干净,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冷硬,轻轻一笑,就好似[chun]风拂面。
……是特别会被老爷爷老[nai][nai]喜欢的长相。
秦蔻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你是个现代人的话,说不定会被选去当央视新闻的主播……”
展昭:“?”
展昭一扬眉,十分谦虚地道:“央视新闻是何物?展某见识短浅,还请姑娘赐教。”
秦蔻:“唔……没什么,这个捆龙索,我能摸摸吗?”
展昭是左手被捆的。
闻言,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撩左手官服的宽大衣袖,将手腕露出,温声道:“自然,请便。”
古人的衣服都是一层一层的,外衣里面有中衣、中衣一面有里衣,总之不可能一撩开衣袖就露[rou],展昭的官服是件绛红[se]的圆领长袍,腰间竖着腰带,勒出一把劲腰。
中衣就是[jiao]领了,一丝不苟地紧紧裹着,自绛红官服的领[kou]处露出一点白[se][jiao]领,中衣的袖[kou]就收的很紧了,像是打绑脚一样的做了收束,外头又裹了个头层牛皮加机括所特质的袖箭机关,三只寒森森的袖箭被收在机括之中,闪出了金属冰冷的光泽。
秦蔻一愣。
其实展昭与花满楼的气质倒是有点类似,都是温润如玉挂的,不过展昭不是富贵锦绣堆里长大的,没有花满楼身上那一股松弛愉快的公子哥气质,他显得更飒爽、更英武一些。
花满楼的兵器也用
() 的很柔和,要么是玉骨扇、要么是他的流云飞袖。()
但展昭的兵器却是剑和袖箭,尽显锐利,他供职于开封府,说是带刀侍卫,也会进宫去轮值,但更多的时候,展昭不是在缉凶、就是在缉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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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蔻忽然就想到了无情。
哎……不知道无情现在在做什么?他想要换个皇帝的计划到底有没有在顺利地进行呢?
她还记得自己和无情的三年之约。
其实她既然可以用时空漩涡沟通不同的世界,那就意味着在她是可以选择时间维度的,直接一下子开一个三年后的通道就好了。
但是她不太敢,她就怕自己一开了,对面没人出来。
所以,她宁愿等,也宁愿去让时间冲淡她与那个身陷在轮椅之中,心居于明月之上的清冷青年的友谊。
她的神[se]不由地飘了一下。
展昭道:“秦姑娘?”
秦蔻回过神来:“啊……”
展昭剑眉微蹙,轻声道:“抱歉,这袖箭……是否叫你不适?”
秦蔻摆摆手:“没事啦……”
她伸手去触摸捆龙索。
冰冰凉的。
虽然是编织绳,但是摸上去居然是光滑的,有一种又坚硬、又柔软的感觉,秦蔻试着用手去拽了一下,绳子居然像是活的一样,在展昭手上缠得更紧了些,展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秦蔻赶紧把手收回来。
展昭宽慰她:“没事,我与玉堂早这么干过了,现下是缠得紧了些,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还开了个玩笑:“毕竟江婆婆只是想叫我二人关系好些,又不是想叫我二人把手给剁了。”
白玉堂哼笑了一声,懒洋洋道:“别费劲了,我[nai]娘的东西我能不知道,这捆龙索除非她老人家来解,旁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们这电视机倒是极巧妙的东西。”
他刚刚一直没说话,看来的确对解开捆龙索没什么指望,一直坐在沙发上研究电视。
仅过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在花满楼的指点之下,学会了用遥控器换台。
他扬唇一笑,只道:“猫儿,你瞧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包青天1993么?又是喜闻乐见的剧透环节么?那……那也行吧,反正每个人来了,都是免不得这一遭的。
秦蔻下意识地抬头一瞧电视机,然后看到了……《猫和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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