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此去当归7 感情复杂的一章。
时寒黎挑了下眉。
原本她还以为这些人是把她当成资源,却没想到,原来在他们眼中江逾这个家主也是个资源。
是资源,就要压榨到极限,他们的傲慢是针对所有人。
里面的江逾没有说话,其他人继续慷慨激昂地劝说着,恨不得他们自己就是江逾,然后马上冲出来向时寒黎求婚。
然后突然间,不知道谁先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鸦雀无声。
时寒黎能感受到,里面连呼吸声都被减轻了,她能想象到里面的人小心而惊恐地望着江逾的样子。
她感受到了江逾的气势,虽然江逾没有觉醒特殊能力,但他是实打实从战火里历练出来的四阶强者,他的气势这么沉沉地压下来,底下的人都受不了。
“家家主。”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颤抖地说,“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身为江家的家主,您有责任和义务为家族的延续和兴盛做出贡献,这其中也包括您自己”
“江博峰,你今年也有七十一了吧。”江逾终于开口。
江博峰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不知道江逾这突兀转折到年龄是什么意思。
“七十一了,大概也活得够久了,是不是”江逾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仿佛这恐怖的气势不是他放出来的一样,“想看的风景也看过了,想吃的美食也都吃过了,江家养了你七十一年,你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对不对”
温和的口吻和话中透出来的森寒冷意产生鲜明的对比,会议室里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跌下了椅子。
“江逾,你想做什么我是江家长老”江博峰厉声说,“你敢动我”
“既然是江家的长老,那应该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江逾的温和消失了,当他沉冷下来的时候,语气居然和殷九辞有几分相似,“如果你们听话,只要世界还存在一天,我就养你们一天,让你们到死都过着奢华生活,这还不够么非要把手伸到我身上来,你们是觉得我脾气好,还是觉得我不会杀人”
会议室里寂静一片。
在这种重压之下,江博峰不得不垂下头来,“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江逾的语气变得强硬,“从接过家主位置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和父亲不一样,我费心劳力养着你们,不是为了养一群和我对着干的小人。什么都算计,连我的婚姻和感情都想算计,两个人的幸福在你们口中就是该为家族奉献的资源好,好啊。”
他笑了一下,声音又温和下去,并且轻描淡写,像是在闲话家常,“有这种想法的,选个死法吧。”
里面许多人屏住了呼吸。
之前说话的几个人抖得时寒黎都听出来了,江博峰呆滞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不想用这一面来面对你们,是顾念着同族情谊,现在既然你们不顾我的情谊,那我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江逾说,“既然事情说到这里,那我就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你们算计我无所谓,但是不要想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接近时寒黎,懂么”
“没有直接去和时寒黎说这些混账话,而是先来告诉我,这是诸位现在还能安稳坐在这里的理由。”
“好了,都出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记住,没有第二次。”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寂静,然后轻微的椅子响动,有第一个人站了起来,紧接着就有其他人站了起来,他们很安静,脚步声却很急促,带着一股逃命的架势。
会议室的门訇然打开,人群刚打算蜂拥而出,紧接着全都愣在了当场。
一个人堂堂正正地站在大门中央,眸光清澈,神色平和。
他们刚刚讨论的中心人物就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有人无法控制地倒吸口气,所有人顿时一脸菜色。
别看他们关起门来算计起时寒黎来头头是道,说她是男人怎么怎么女人怎么怎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当着时寒黎的面说这些,时寒黎是男人还是女人,她的赫赫功绩都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活腻歪了才当着她面说什么,那比当着老虎的面拔胡须还要恐怖。
他们没直接去找时寒黎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怕时寒黎,毕竟江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江逾可能念在同族情谊的份上不动他们,但时寒黎可是末世最有名的杀神
两方人面面相觑,时寒黎只有一个人,会议室里有起码二十个人,然而站在最前面的人对上她的眼睛,忍不住往后退去,后面的人也往后退,居然硬是退回到了会议室里。
江逾这才发现门口的异样,他面露惊讶“寒黎藏得真严实,我一点都没发现你。”
当时寒黎想要隐藏的时候,一个四阶进化者还是发现不了的。
时寒黎抬腿往门里走。
所有人立刻默契地向两边分散,给时寒黎让开了最中间的路,时寒黎看都没看他们,他们却一个都不敢动,更别说逃跑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江逾说,“刚才处理了一些家事,让你见笑了。”
他当然知道时寒黎如果一直在门口,他们刚才的声音全都能听得见。
时寒黎嗯了一声。
江逾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心里大概有了底,直接对那些人摆摆手,那些人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你也去休息吧。”江逾对裴沐星说。
裴沐星恭敬地对两人躬身,接着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给江逾留下了电脑,转身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担心我会杀了他们么”时寒黎问。
“怎么可能。”江逾微笑,“时寒黎要是会随意杀人,那就不是时寒黎了。”
时寒黎看向他,“这一年过去,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名声。”
“名声只是人们想给你安的名头罢了。”江逾说,“我们都变了一些,但我们也没有改变,对不对。”
两人目光相对,江逾目光温柔,时寒黎也柔和下来。
“他们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是么”时寒黎问。
想也知道,如果那些人知道的话,以他们自私自利的样子,怎么还会有闲心操心江逾结不结婚,经历过在中心基地的一段时间,她知道一些秘密是统治者不会向下面公布的,甚至不会让最亲近的人知道。
江逾说“如果让太多人知道,基地里会乱起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时寒黎点点头,她想到了这点。
她开门见山“我要上祈望山,你能给我一些装备么”
她本来以为江逾会劝说自己,然而江逾似乎已经想到了她会这么做,很干脆地点头“我知道了,现在马上安排飞机,我和你们一起去。”
时寒黎哑然“不必”
“你是瓦尔族人,我是江家人,守卫你们是我的责任,这份责任甚至在对江家的优先级之上,你不用想劝我。”江逾说着,已经在电脑上操作起来,裴沐星去休息了,下令这种事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幸好先把沐星支开了,不然要想阻止他跟着去,恐怕就只能把他打晕了。”江逾笑着说。
江逾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时寒黎就不再多说什么,她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她相较一年之前成熟许多的身影。
江逾望着她,突然问“寒黎,当初我送你的那个剑穗,你还留着么”
时寒黎没说话,她取出黑骨的刀柄,那枚剑穗还挂在上面,只是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它只剩下了最后一点烧焦的根部。
江逾的笑意还没展露就发现这只是黑骨的一部分,他神色严肃起来,“黑骨碎了”
“之前和利纳尔塔战斗的时候碎的。”时寒黎说。
她的语气很平静,目光却定在这断裂的刀鞘上。
黑骨陪了她那么久,自从它碎掉之后她就没再把它取出来,因为无法修复,看了只会徒增遗憾。
江逾担忧地看了时寒黎一眼,“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把它送回宇文那里,她们应该有办法修复它。”
“也许吧。”时寒黎收了回去。
江逾还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顿,抬手摁了下耳麦。
听了几句,他站起身来,“让其他人离开,我马上下去。”
时寒黎询问地看着他,江逾眼神有些莫名,说“小辞的母亲应该是听说他回来,找过来了,但是她没有权限进来,现在就在门口,和刚出去的人对个正着。”
时寒黎一听就知道不好,殷九辞的母亲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江家其他人怎么轻贱他他未必会生气,只会觉得可笑,但是他的母亲亲自过来,谁也说不准他会做些什么。
一个四级次生物的发癫,后果太难以预估。
两人都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们快速从电梯下去,人群还没散完,有人故意磨磨蹭蹭地往车上走,就是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然而看到江逾和时寒黎下来了,所有人立刻扭头上车,有多快跑多快。
人群散开之后露出一个女人,她穿着精致,神色傲慢,眉眼间和殷九辞有七八分相似,是个堪称惊艳的美人,只不过她的傲慢更加流于表面,除了莫须有的身份之外,她没有任何内容支撑这份傲慢。
女人眉宇间还有些不耐烦,待看到出来的是江逾,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是人心虚的表现。
“小逾,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小辞呢”
她看到时寒黎似乎在打量她,已经低下来的下巴又昂了上去,她以为时寒黎是江逾新找来的帮手,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殷夫人,如果你想见他,可以托人带话,而不是试图硬闯。”江逾说。
殷夫人抿了下唇,眼中闪过一道不甘,她面上却扯出一抹笑容“小逾,你也知道那孩子对我有些误会,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怎么愿意回来,现在也不能用手机什么的,我也联系不上他”
“但是现在你把场面闹这么大,他一定已经得到消息了。”江逾温和地说,“既然他不愿意见你,何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
殷夫人呼吸急促一瞬,她的伪装能力显然不怎么好,脸上有几分恼羞成怒,但还是梗着脖子“他是我的孩子,这天底下哪还有母亲想见孩子还不能见的道理我就等在这里,看他要不要下来见我。”
她的胡搅蛮缠对江逾没用,江逾看了时寒黎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无可奈何。
他当然可以直接下令让人把殷夫人赶走或者带进去,但是以他的立场,无论怎么做都不是最合适的,殷怜梦看起来尊敬他,实际上一直嫉恨江逾和他的母亲,江逾念在她翻不出什么浪花,一直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没想到现在还出现了这样的事。
江逾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殷怜梦觉得自己儿子回来了,儿子还进了一直没资格进的通天楼,就能给她撑腰了。
殷九辞没回来的时候,她可没胆子直接闹到通天楼来。
时寒黎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她一直在观察殷怜梦,自从和世界隔着的那层膜渐渐变薄之后,她对人的认识也变得有所不同,她可以不用风栖的能力,就能察觉到对方说话是不是真心。
殷怜梦想见殷九辞的决心倒是挺真心的。
殷怜梦说“小辞现在不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科学家么据说还是人类战胜病毒的希望,这么伟大的科学家莫非没有资格见他的母亲么”
是不让殷九辞见,还是殷九辞不想见
江逾也不和她多说,直接转头吩咐“去叫殷少爷,确保他知道他母亲在这里。”
“不用叫了。”
阴沉的声音传出,时寒黎并不意外地看到殷九辞站在台阶上的阴影中,红色的天空和交织的极光在他脸上打下诡谲的色彩。
“小辞”殷怜梦面露惊喜,她高傲地往周围瞥了一眼,就像是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一样抬腿就往台阶上走,“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还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你回来了”
“站住。”殷九辞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完,别靠近我。”
殷怜梦脸上的笑容全部僵住,但是她脸上并没有被亲儿子排斥的伤心,最先暴露出来的难堪和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把你生下来,把你养大,花那么大的精力把你培养成现在的首席科学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培养的”殷九辞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就像是震撼于眼前人的厚脸皮,他感到一股浓烈的,被埋藏了许多年愤怒从心里很深的地方喷涌出来,但是看着眼前女人理所当然的脸,他忽然又冷静下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趣极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界早就不再局限在江家堡这个固步自封的的地方,他知道江逾也不是,只有这个女人和那些江家人还抱着过去的荣耀沾沾自喜,为争夺这一亩三分地汲汲营营。
殷九辞本来不想再理会了,不过他看到时寒黎在这里,念头一转,说“是,你培养得真辛苦,在发现我的兴趣是医学而不是金融或者是和江家争权夺利的一些东西之后,你愤怒地撕毁了我找来的书。你明知道我的身份在江家堡想换些珍贵的书来有多难,你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撕了,大骂我没出息,不成器,浪费了你的肚子把我生出来。我很好奇你的脸皮厚度,你是怎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把我培养成首席科学家这种话的你是觉得我长大了就自动失忆了吗”
这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一顿揭露,把母子两人的过去赤裸裸地摆在了大众的眼光底下,殷怜梦惊呆了,她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还夹杂着不可思议,显然是没想到以殷九辞骄傲的性子,居然会把童年的伤疤大喇喇地摆出来,就为了下她的面子。
殷怜梦尖细的指甲死死掐住掌心,她告诉自己要忍,殷九辞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她必须要让他认回她这个母亲。
“就算我以前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我也是望子成龙心切,就算伤到了你,那也是在为你好。”殷怜梦露出难过的神色,“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妈妈,你因为过去妈妈做过的一些错事,就不想认妈妈了吗”
殷九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内心长大成熟自己被这句话击溃了一个角落,童年那个孤僻,敏感,无助的自己冒出头来,他在疯癫地嘶吼和哭泣,而殷九辞目光略过殷怜梦,望向后面的时寒黎。
“这就是爱我吗”他说。
时寒黎神色木然。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如果说之前她还因为殷九辞的名字认为殷怜梦对他还有一些疼爱,今天见到真人之后,她甚至感到有些抱歉。
是她给殷九辞灌输了一些无谓的希望。
殷怜梦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他是在和谁说话,看到江逾在后面,就以为殷九辞是在问江逾。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殷怜梦以为殷九辞和江逾的关系一下子变得那么好了,心中以突,有些乱了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了,“你从小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往上爬因为你是私生子,如果你不去争,你和我都会被欺负到死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会质疑我爱不爱你”
殷九辞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也不去辩驳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自己,他只是说“那么,是谁让我成为私生子的”
殷怜梦猛地怔住,她瞳孔颤抖,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我,谁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你怎么还能成为首席科学家这么备受尊崇就因为你是私生子,这些你都不认了吗”
“谁求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吗”
殷九辞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殷怜梦被吓住了,时寒黎也抬起头来,然而吼完这一声之后殷九辞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发泄没有发生。
“隔了这么多年再回来这里,我只觉得可笑。我见过更广阔的世界,江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全都一文不名,江逾也一样,你们真当你们能拴住他他不过是可怜你们这些蠢货。”殷九辞说,“我真觉得可笑,可笑于惦记这一亩三分地的你们,也可笑于曾经为得不到这些而觉得自己卑贱的我自己。可以了,自己笑笑就行了,我没有给别人看笑话的习惯,在你当年对我说离开江家堡我就当你死了那一刻,我们就不是母子了,你明白么念在你帮过我唯一一次的份上,我不把事做绝,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径直略过呆愣的殷怜梦,大步走向时寒黎。
“什么时候出发我对蠢货过敏,这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这时,殷怜梦震惊地转过身来,她看着殷九辞对时寒黎的说话态度,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大家都说你追在一个男的屁股后面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尊都不要了,这传言是真的”她颤抖地指着时寒黎,“就是他对不对”
一句话,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区域中心的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而殷怜梦就像是疯了一样,忽然冲过来抓向时寒黎的脸。
“就是你仗着这张脸魅惑了我儿子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离间我们母子关系”
她当然没能碰到时寒黎,江逾侧前一步挡在时寒黎面前,而殷九辞一把抓住了他母亲的手腕,眼神瞬间极度阴冷。
“我不想杀你,你不要碰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清了,因为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自己的进攻欲望,压得声音里满是低哑的嘶声。
他用力把她扔到地上,低声说“滚。”
时寒黎望着跌在地上的殷怜梦,直觉她不会就这么罢休。
果然,殷怜梦好像崩溃了,用尽全力吼出她唯一的筹码“我是你的妈妈”
而殷九辞冷漠地望着她,心中对母亲的最后一丝惦念也化成冰冷的水滴,慢慢地滴落在了心里的湖泊。
“在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你的确是。”他冷冷地说,“现在我是个次生物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愿意做我的妈妈么”
他漆黑的眼底闪烁着恶意,甚至故意向殷怜梦靠近“妈妈,你躲什么”
殷怜梦脸色煞白,看到殷九辞靠近,第一反应是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再看不到刚才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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