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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看来我猜对了?”戊寅双眸微弯,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碧绿眼底映着独眼男人紧张忌惮的神情,心中那点恶趣味无限放大,舌尖抵着牙齿,慢条斯理地发音:“Z1068。”

  独眼男人呼吸不由自主地发紧,动物园内鱼龙混杂,之前不是没有出现认出他身份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戴着[kou]罩的陌生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要远甚于先前遇到的任何。

  他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又挺直了脊背不愿露怯:“你到底是谁?”

  戊寅迈步走进清亮的雨幕中,呼吸间满是[chao]湿的水气和植被的味道,干净的雨水滴落在他的黑发上,沁润了墨下的一对翡翠。

  原来这就是解临渊[kou]中的Z1068,他想,除了Z1932之外,他唯一知道编码的北营地Z系列机械战神实验体。

  有趣,随[kou]一说,竟然就这么恰好猜中了,而且对方还因为这么四个简单的数字就跟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弓着背炸毛个不停。

  太好玩了,机械战神都这么有趣吗?

  “既然我能猜中你是谁,”戊寅笑容越发乖张,他似乎[jing]通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令人生厌,从容不迫地[bi]近Z1068,手指勾着耳垂下方的[kou]罩带子,拨弄两下,等到Z1068唯一的红瞳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指尖,期待他解开[kou]罩露出真容,又在这时松手让绑带弹回去,促狭地眯起眼睛,故弄玄虚:“不如你来猜猜我?要是猜中了,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女生撑起了伞,挡住雨中的自己和捧着纸箱的耳机男生。

  他们当然听见了戊寅和陆捌的[jiao]谈,看出陆捌对[kou]罩男的排斥和抵触,也感受到[kou]罩男的态度就像猫戏耍耗子一样,从容不迫又咄咄[bi]人。

  可他们作为陆捌的朋友,竟然生不起一丝对男人的厌恶,这个人在他们眼里仿佛自动开了滤镜,任何行为都是情有可原的。

  ——他不过是想跟陆捌哥玩猜姓名的游戏而已,他甚至还给陆捌哥准备了惊喜礼物,或许表达方式有一点点小问题……他有什么错?!

  殿下缩在狭窄的屋檐下避雨,边牧专心致志地观察不远处的三个陌生人,眸底沉淀着智慧和冷静,金毛则好奇地伸长脑袋,仰天大张嘴,自娱自乐地玩着接雨水的游戏,清澈而单纯。

  “我不想猜。”Z1068双唇抿成直线,“我对你的惊喜也没有兴趣。”

  “你……”戊寅向前踏出两步,随着他的动作,独眼男快速后退了四五步,和他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视他如蛇蝎。

  戊寅注视着他躲闪的动作,缓缓敛起唇边的笑意,目光也逐渐冷淡下来。

  旁观许久的男女生连忙[cha]入二人之间,一人连声安抚Z1068,一人尴尬地问戊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是陆捌的[shu]人吗?”

  戊寅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银发红瞳的男人,忽然失去了继续兴致。如果在这里的人是解临渊,绝对不是这样的反应,

  解临渊只会微笑着迎上来直面回应他,做出一副友善又真诚的假象,实则眼底满是计谋与心机。

  若是不小心被戳穿了,还会出现短暂的窘迫,但很快就会调整过来,滴水不漏。

  等到[bi]得狠了,他只会怒极反笑,极善忍耐,分明气得要死,表面却仍旧是微笑,有时候还会刻意露出威胁的狞笑,像是只长了满[kou]獠牙的白兔子。

  “……无聊。”戊寅兴趣缺缺地放松了站姿,转过视线,看向耳机男生,“你叫什么?”

  “啊?”耳机男生愣了下,“你可以叫我格瑞。”

  格瑞?Green?这一个月速成了小学生英语的戊寅反应迅速,虽然他从头看到尾也没见到耳机男究竟哪里绿了:“格瑞,带路吧。”

  “啊?”

  “不是说让我去你家避雨?”

  “哦!”格瑞很是高兴地亮了眼睛,关键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高兴,如果不是手里有东西碍事,他都想脱外套给这个[kou]罩男人挡雨,“跟我来。”

  女生也分外开心地大声道:“我叫阿橙!”她有一双橙红[se]的眼珠,名字来由一看便知。

  喊完阿橙才重新注意到陆捌糟糕到可以说是铁青的脸[se],一副做错事但死不悔改的样子,梗着脖子道:“陆捌,你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他一看就不是坏人啊……”

  “我看你们是疯了。”陆捌咬牙切齿地说,“就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上来就喊出我的编号,你们竟然还冒冒失失地往家里领。”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阿橙无所谓地说,“难道他还能一个人对付我们六个?”

  “……”Z1068不满地瞪她一眼,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连这个家都不想回了。

  大概只转过了两个小巷,踏进一扇小门,青砖白瓦的院落便出现在眼前,进门是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游着两尾肥硕的锦鲤,四方形的回廊中央是宽敞的天井,再往里是三层的[jing]致中式小楼。

  回廊上悬挂着一只鸟笼,笼里的铁架上立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白鸽,见到来人,它同时展开身上的六对翅膀,在笼中扑腾了一会,落下一地羽毛。角落里,一只粗壮的棕爪子试探着刨了刨地上的羽毛,又慌不迭地躲进了[yin]影里。

  戊寅注视着笼子里的这只变异白鸽,抬脚迈过门槛,没走两步就看到大堂里面两个年轻男人在打架,打得快飞起来,字面意义上的飞,因为其中一个蓝眼睛的已经跳到了横梁上,倒挂着往下龇牙咧嘴地叫嚣,眼角周围都是深黑[se]鼓动的血管。

  地上那个也不遑多让,污浊的黑[se]眼球往外凸起,狰狞而丑陋。

  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人对近在咫尺的[sao]乱视若不见,显然早已习以为常,低着头,坐在太师椅上对着面前的笔记本拨弄算盘珠子,“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意识到什么,抬眼就和戊寅的视线撞个正着。

  在他身侧,耳机男格瑞和女生阿橙都僵硬了神[se],生怕吓跑了他

  们好不容易拐回家的香馍馍(),但看戊寅从始至终面[se]不改?()_[((),神情自若,想来身边跟着一只变异犬的人肯定见多识广胆子也大,这才放下心来。

  只有Z1068警惕地坠在最后,一进家门就迅速从小路跑了个没影。

  旗袍女人立刻回头呵斥打架的两人:“阿蓝,小黑,别打了!有客人!”

  闻声,不管是地上的拦路虎还是房梁上的倒挂蝙蝠都是一愣,两人呆愣愣地望着陌生的[kou]罩男人,唰的用手捧住脸,等再抬起脑袋的时候,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长相。

  “这位是……?”旗袍女人不说是这里挑大梁的,至少也是相对靠谱的一位,合上笔记本之后主动迎了上来。

  格瑞和阿橙同时摇了摇头,非常离谱,人已经到家里来了,但他们还不知道黑发男人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吴小虎。”戊寅说。

  “吴先生。”旗袍女人得体地颔首,她领着戊寅去大堂首席的太师椅上坐下,正要回身吩咐些什么,却见打架二人组竟然破天荒主动倒好了热茶,还拿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殿下在空地上疯狂地甩干身上的水,接着脑袋上竟然也落下了两条干净的毛巾。

  做完这一切,打架二人神情复杂地走到格瑞和阿橙身边,四人互相窃窃私语的同时眼珠子还黏在吴小虎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不一会,不知道这群人究竟达成了什么一致,疯狂地赞同点头,然后彻底放纵本[xing],呈现呆滞痴迷的表情,四对视线紧紧盯着吴小虎不放。

  “……”旗袍女人莫名其妙地啜了一[kou]茶,格瑞和阿橙会不经允许突然往家领人已经足够奇怪了,剩下两人目前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开始套话,把陌生男人的来意和身份三两句话套得底掉,但当她转身看向这个正在默默垂头擦头发的人时,不自觉地就沉默了。

  ……他这是来到变异者的老巢了?一家子全是变异者。

  戊寅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大堂里的其他五个人居然一句话也没有问,也没有做别的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擦了十分钟的头发,一直到戊寅拿下毛巾,看到这群拿他当湿身主播欣赏的变异者,皱起眉:“……不至于吧?”

  就算是当初变异者薛鸿意的反应,也没这么夸张啊?

  旗袍女人如梦初醒,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呃,吴先生,不知道你光临寒舍……”

  “我避雨等个人。”戊寅说,“他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等他来了我就走。”

  “这样啊……”五个变异者脸上的失落根本都遮掩不住,打架二人组里的蓝眼睛急忙挽留道:“雨这么大,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我们这伙食绝对在动物园里排第一,是正经的饭菜,而且陆捌的手艺也可好了,我敢说离了我们这,你不管到哪个基地都绝对吃不上更好的饭菜。”

  其余人瞬间点头附和,只有旗袍女人勉强还留有一丝理智,警告地轻咳一声:“咳!吴先生……是啊,吃了饭再走吧。

  ()  ”

  说完,她立即懊恼地用茶碗掩住嘴角,理智个锤子。

  ……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烫知识:戊寅至今说话没有用过一次敬辞或者谦辞,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请’‘麻烦’‘您’‘帮’这类的词汇,语气也只有命令和指示。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国王,其余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从。

  所以在听到[shu]悉的声音说出全然陌生的话语时,解临渊瞬间松开了怀里的人,眼底满是诧异,因为这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有着一张和戊寅一模一样的脸。

  他倏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巧合但最为合理的可能[xing]:“你是……”庚午?

  不等他说出[kou],耳边突然听到店家唤了声:“龙先生,您没事吧……?”

  “龙先生。”解临渊立刻改了[kou]。

  “是我。”龙先生弯起他翠绿的双眸,转头温和优雅地朝店家轻笑,“我没事。”

  说完,他又看向解临渊,没有在意他方才冒犯的举动,笑意依旧温柔,“您的红宝石耳饰非常漂亮,和您的瞳[se]非常相配。”

  解临渊更加惊讶了,非常不适应这样一句话由长着这样一张脸的男人[kou]中说出。他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点点头:“谢谢……抱歉,我刚才确实认错人了,龙先生,敢问您姓什么?”

  龙先生有些意外眼前这个银发红瞳的男人会问这个问题,他似乎不太想直接回答,但态度依旧友善:“我没有姓,我就叫龙。”

  “我没有恶意,”解临渊说,“我只是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说他姓吴,我在想你们会不会是一个姓的兄弟。”

  “这是什么新颖的搭讪方式吗,嗯?和我很像的人?”龙先生浅笑着朝他眨了下一侧眼睛,暧昧得十分[shu]练,“那我和他,谁更好看?”

  这也是戊寅绝对不会做出的动作,即使同样是勾引,戊寅都是锋利艳丽的,明目张胆的撩拨,直来直往的吻和抚摸,而不是像龙先生这样,轻盈温软,仿若桌子底下避开众人视线试探的鞋尖。

  “……”解临渊定定地注视着龙先生,倏然侧过身子,凑到他耳边,“壬辰,还是甲辰?”

  龙先生终于收了笑,认真地看向身侧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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