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个哈欠的代价
“虽然有些对不起母亲，但是仅限这次，我想做点自己真心想做的······”
“啊～”
少女宁静纤弱的心境被这不合时宜的哈欠声打乱了。因为出乎意料而感到震惊的错愕，在短短的一瞬之后便全部化做了怒气。
“什么人？”
随之，下意识喊出地厉喝表现出妮婕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木灵守护。”
就在妮婕身边的奥森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发动了自己最为常用的魔法——木灵守护。木灵守护可以增强身体的韧性，让肉体因为魔法的力量而暂时变得宛若木盾一般坚硬，同时提高肉体的活性，让身体变得更加灵活敏捷并提供少许自愈能力。
“木灵傀！”
大量绿色的光点飞快地聚集在奥森的面前，刚开始还有些模糊，但是下一秒便化为了一具足有两米多高，看起来坚硬无比绿色人偶。人偶的双手正凝聚着绿色的光亮，准备发动攻击。
“快跟我离开！”
“轰！”
面对这样的状况，身在大家族里的大小姐是不可能反应得过来的。察觉到使用魔法所引发的元素汇聚的征兆，妮婕惊疑着转过了身体，而这时木灵傀的攻击已经准备就绪。
从木灵傀双手中所发出的绿色光柱在半空中汇聚，一起贯穿了石亭顶部，一直延伸到天际。石亭的顶部被绿光穿了一个大大的窟窿，构架崩溃散作了一堆瓦砾，落了到了地面上，顿时尘烟四起。
“你在做什么啊，奥森伯父？”
被奥森从石亭里抱出的妮婕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从没有经历过危险的她，根本就不理解，对于奥森来说，现在是何等严峻地糟糕状况。
“不要说话。安静。”
不单是用语言要求，同时也娴熟地运用魔法确实地创造出这样的状况。奥森控制着对妮婕所使用我木灵守护，将所有的魔灵力集中到妮婕的嘴巴，让其变得坚硬如铁。虽然并不会感受到“铁的重量”，不会觉得沉重无比，但却因为过于坚硬而使得肌肉变得僵硬，无法开合。
“（你对我做了什么？）”
察觉到嘴部的变化，妮婕下意识地想要朝奥森怒吼。可是等她准备张嘴说话的时候，她才发现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是发动中的魔法，就算离体也能够随随心所欲地操控。只有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所施放的魔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魔灵师。这就是五级魔灵师与四级魔灵使最大的不同——也就是五级魔灵师，以“魔灵师”这个身份为尊称的原因。
“咳、咳，咳咳～”
尘烟中模糊地显现了一个人形的模糊身影，奥森默默地凝视着这个身影。他默默地命令在攻击结束之后，从石亭中走出，来到自己身边的木灵傀对着那模糊的身影发动了攻击。
那是汇聚了庞大木灵力的两道光束攻击。人的反射神经是有极限的，即使是反射神经超越了人体极限的战士或者魔灵师，也不可能跟得上光的速度。
在攻击发动之后闪避，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幸好木灵傀的“木灵光”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威力巨大的魔灵炮。通过体内魔灵力的引导，沟通元素，将短时间内汇聚的庞大魔灵力压缩、凝聚，再一口气喷射出来。
速度比箭矢要快上一倍多。
然而尘烟中的人影蹲下了身，轻易地躲过了瞄准心脏位置攻击的绿色光束。
“咳咳，咳，咳～”
只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人影从尘烟中爬了出来。黑色的外衣上沾满了尘土，裤子的右侧不知在哪里磨破了一个大洞，灰头土脸的样子。额头、两颊有多处明显的擦伤，伤口上混杂着鲜血将尘土黏在上面，汗液从毛孔中不断涌出，从伤口上淌过，人影忍不住抽搐着脸颊，看起来似乎很疼的样子。
“维曦！”
奥森错愕地注视着从尘烟中爬出来的人影，看着他双膝跪地，半低着头，单手支撑着身体，一副狼狈到了极点的模样。他的意识有些错愕，一瞬间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
“木的精灵，请为眼前之人抚平一切伤痛！”
不过他是奥森，是枯门的枯木阶士。尽管心中仍带有疑惑，但他却冷静地将这些事情暂且抛到了脑后。醒悟的瞬间，心里顿时充满了内疚，但比起道歉，更优先的是尽快给予治疗。
绿色的光芒将维曦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细小的光亮不断地向着维曦的伤口涌去，进到伤口里，融入到伤口受损了的血肉中，弄得他痒酥酥的。
混杂着尘土和鲜血的真皮开始迅速再生，本来就只是擦伤程度的小伤，转眼间便已痊愈。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不过，会用上“大治愈”这种只有木灵师才能掌握的中级治愈术可不是为了这些不要紧的小伤。
作为在中极有着“木之灵”这一称号的沃哥路家族的一员，奥森在有着木灵师这个尊贵的身份的同时，还有着“医师”这样不太显眼的身份。
仅仅通过用眼睛“看”，奥森便立刻掌握了维曦身体的具体状况——他的右腿断了。
而发动大治愈正是为此。
“已经好多了！”
绿色的光芒散去后，维曦拍了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前一刻他还感到痛苦无比，但此刻他却露出了洒脱的笑容。
“那就好！刚才是我鲁莽了，抱歉了！”
以正常人来算的话，恐怕在木灵傀发动第一道木灵光的时候就应该丧命，而维曦不但躲过了第一道光，还因为侥幸躲过了第二道。
在短短的一分钟左右不到时间里，他先后两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而对于罪魁祸首的自己，他却并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反而露出了洒脱的笑容。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奥森感觉更加自责、难受。
“嗯……你在说什么？”
然而回应奥森的却是疑惑的视线，维曦的眼神中闪烁着惊疑与疑惑，一脸茫然。
一时间，竟让奥森无言以对，再次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
维曦纯澈的眼神让奥森顿时傻眼。
明明受了重伤，而且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两次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奥森看维曦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奇怪起来。
“总感觉被你当成笨蛋了！”
“呃……（这么敏感！）”
只是维曦的一句话顷刻间便惊醒了奥森，让他的意识立刻回到了现实。
“可是，没想到稍微放松了点，就遇到这种事啊！总觉得今天的运气不太好，但愿别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好了！”
……
“啊～”
虽然是在有结界保护的安全之地，但是“还在瓦拉密林中”却也是事实。在遍布危险的密林中，一切小心为上。
休息时一定要收敛所有的气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招惹魔兽。提前排除可能会使自己陷入危险的不安定要素。
好在这一点维曦早就在猎人生活的时候学会了。不，比起学会，应该说习惯了比较正确。
因为体力在来这里的路上消耗了很多，所以在上石亭的时候颇费了维曦一番力气。
“珊计吗，稍微休息一下吧！”
想着这样的事情，维曦双眼一闭，便就此进入了梦乡。连续十天的野外生活，这在维曦过去的狩猎生活中是不多见的。
家中就只有两个人，维曦离开后，家中就只剩下娅菲一个，他哪放心得下。所以，以往的维曦基本上每天都会回家。
像是十天在野外生活的经历，他也就在以前接过的那几次报酬丰厚的私人委托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疲劳的累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为了尽快赶回家，维曦从昨天早上落库计（六点）出发，中午吃饭时休息了一小会儿，到下午快涌计（四点）的时候回到家。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休息，赫尔一行人便为了落河之水的事情前来拜访，之后紧跟着是普纳多和伊米娜，以及姆伊托瓦特。
之后为了五百枚金币的事情，跟着姆伊托瓦特一起见了奥森。然后回家，吃了点清淡的晚餐，只是小睡了两三个小时，便来到了夜晚的瓦拉密林。
夜晚的寂静与寒冷不断剥夺着维曦的体力，在这时遭遇了“土狗”，紧接着在塔桑树上移动，被“土狗”追赶，和“追魂”的战斗更是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
片刻的休息不可能恢复得了多少体力，但尽管如此，也总比留在原地要好。好在他再没有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除了偷袭他的那头蛇形魔兽外，也没有再和什么魔兽相遇，不然以他那时的状态和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到得了这里。
——到湛蓝之湖。
这股意念就好比他心中绷紧的弦，一旦放松，之前所累积的疲惫便会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将他的意识吞没得干干净净。
尽管内心深处仍惦念着阶士考核事情，只休息了大约三个小时，体力并未完全得到恢复。不过相比于长时间的运动而言，也算是久违了得到一次充分（?）的休息。
所以，他才会带着些许留念和舒畅地发出哈欠声，所以才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伸懒腰的时候，一道完全足以将自己化为灰烬的光束从石顶下方射来，若非提前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以微粒之差和光束擦肩而过，恐怕他已然死去。
然而躲过地震，躲不过余震。为了躲避光束的攻击，维曦想也没想就慌慌忙忙地从足有三米多高的石亭顶跳了下来，伴随着因为光束的摧残而四处飞溅的细碎瓦片一起落到了凹凸不平的坚硬地面上。后果可想而知。
脸上的摔伤，身体的多处淤青和擦伤，手掌被细小的瓦片扎破，但最要命的却是右腿撕裂地疼，可是在这尘烟之中是张不开嘴的。也不可能就这么呆在这里，等到烟尘消散，才出去。
就这样，维曦一只手按着剧痛的右腿，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在尘烟中憋着气，强忍着疼痛，尽量快速地在地上爬行。
而就在他快爬到尘烟外的时候，一阵疾风从正面扑了过来，维曦根本就不敢去确定那是什么，赶快埋下了头。
身前的尘烟被吹散了大半，维曦赶忙趁着这个机会爬了出去，听到有人低声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正准备看是谁的时候，就被绿色的光芒包围，全身都充满了温和的暖意，疼痛瞬间减轻。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光芒撤去之后，维曦抬头就看见了数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奥森。而这，就是维曦所知道的全部了！关于让自己变成这副狼狈模样的人，听过奥森的话后，他也明白了。
只是他连奥森随意的攻击都接不下，追究他的责任，谈条件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样以来，最多就只能要求他道歉了，而这奥森已经做过了。
再提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说出来让大家都不愉快，不如故作不知，也避免大家尴尬。只是奥森似乎并没有想到这点，倒是让维曦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
确实是自己的过失，不过既然维曦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维曦不知道事情经过，奥森也已经治好了他，道过了谦，他也乐得就这样算了。
“那么……”
“嗯！！！嗯！！！”
只是，奥森关注着维曦和另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忘记了。忘记了进入战斗状态时，自己做了什么。
“妮，妮婕？”
感受着令人汗毛倒竖的冰冷视线，奥森像是个木偶一样用僵硬地动作转过了头，看着妮婕那因为焦急而渐生怒气与怨恨的表情，面色瞬间苍白。
“欢迎回家！小奥森，想念姐姐了吗？”
“我做错了，万分抱歉，露利叶大人！”
幻想中，奥森似乎已经看到了今年回家时，姐姐会亲自到家门口迎接的景象。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那愈发灿烂的笑容只会让奥森的小心脏愈发得受不了。
……
伊恩离开后，他和娅菲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是肚子饿了，只是吃着用钱换回的食物，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一天又一天。
维曦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倒不如说他很讨厌。讨厌杀戮，讨厌挥动手上的兽刃，讨厌听到嘶厉地吼叫，讨厌自己又夺走了一条生命。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曾犹豫、不曾后悔地挥动了兽刃，一次次地夺走了一条又一条生命。因为他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他们不是亲人，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所以那份羁绊之深、之牢固，是一般人完全无法想象的。珍视着彼此，关心着彼此，却将大半的担心隐藏在内心。
即使那只是徒劳……却总有着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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