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同根生
第010章同根生——阴谋嫁祸、手足兄弟(4)
刘文静眼望小儿子,满脸慈爱之色,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些,但倘若不如此,我们父子三人顷刻间便会没命。
当然这位新太原留守,也是绝对得罪不得的,我只是骗骗他们,只要他们能放你们出去,我便从此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宰割便是。”
刘树义道:“王、高二人虽无大才,但能够在太原多年,始终屹立不倒,终究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岂会如此轻易相信?
倘若只是口头上的供词,那随便屈打成招,或强按手指画押便是,怎么如此麻烦?
依我看来,他们知李渊与皇家关系亲密,身份特殊,诬陷其谋反之事,事关重大,口供笔录自然收效甚微,必须要爹亲口诉说,甚至还要当面对质,如此方能嫁祸成功。”
突然想起那人临走之时以自己要挟父亲一事,心想那人再次过来,倘若父亲还不答允,那么他必不会再以礼相待了。到时定会想法设法令父亲屈服,那么将诸般狠辣酷刑施于我与大哥身上,便是上上之策。
接着说道:“爹,他们定然不会放走我和大哥,只要我们在他们掌握之中,你才会受他们摆布。等会儿他们过来,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你一旦答应,他们必将你带出大牢,灌输诬陷之词,到时父子三人离散,纵使奇迹出现,贵人相助,那么我们身处两地,也不能化险为夷了。
届时他们必对我和大哥滥施酷刑,妄图逼迫爹屈服。爹常说,要让树义多经些磨练,此时正是大好机会,无论那时我如果哀嚎求救,还望爹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心软,以免铸成大错。”
说着探手入怀,从怀中难出两件物事,送到父亲手中,正是当初自己旨在抵挡喧闹杂音的布条,说道:“爹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塞入耳中,再闭上双眼,耳不闻、眼不见,谅他们也无计可施。”
刘文静何等聪明之人,当然知道王、高二人决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两个儿子,但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出此下策,虽希望渺茫,但也要尽力一试。
如今小儿子一言戳破真相,刹那间只感万念俱灰,手足无措,弯下了腰,颓然摇头,长叹一声,原先视死如归的坚毅神色,也被痛苦、焦急所取代。
心中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倘若他们当真对大儿、小儿动刑,我能做到不闻不问、无动于衷吗?孩子母亲临去之时,只有一句话,便是让我好生照料兄弟二人,如不能保兄弟二人周全,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他们母亲?
嗯,不如我先答应他们,让兄弟二人少受些苦楚。到时他们定会带我出去,告诉我如何诬陷李渊与李密暗中勾结,意图反抗朝廷。倘若成功,他们定会杀人灭口,自己死不足惜,那兄弟二人恐怕也难于幸免。
哎,树义所言不错,与其父子三人两地离散,互相生死不知,倒不如三人待在一起。至于贵人相助云云,不过是树义的痴言而已,父子三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互相为伴,倒也不会孤单。
想到此处,焦虑之情顿消,更是打定主意,若有可能,自己愿意深受酷刑,保全兄弟二人,但想来不太可能。
树义虽说会哀嚎求救,但依他性子,恐怕决不致大喊大叫,甚至都不会哼上一哼,自不用考虑。怕就怕大儿树艺,他往日来最容易大哭大叫,倘若他撕心裂肺的的哭喊求救,我能做到听而不闻、不管不顾吗?
转头朝大儿方向望去,只见两兄弟依偎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声音太小,实在听不清楚。
他好奇心大起,站起身来,在兄弟二人身旁坐了下来。
只听小儿子刘树义道:“大哥,想不想从这里出去,想不想回家?”
刘树义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的瞧着,点了点头。
刘树义又道:“那好,只要你一会不哭不叫、不喊不闹,我们过几日便能出去,而且只要你能做到,回家以后,你便可随意出府,我还会天天陪你玩乐,我无论到哪儿都带着你。”
这位大哥心智低下,闯出来不少祸端,惹了不少麻烦。自从无故得罪王仁霸以后,刘树义便向父亲提议,严格限制大哥出门,关在府中,以免平添烦恼。
但大哥孩童心性,爱玩爱闹、爱跑爱动,几次三番想要出府,都被他赶了回来,有时忍不住还要训斥几句。
他希望借此诱惑,能够打动大哥,倘若当真酷刑加身,希望他不要大喊大叫扰乱父亲心神,一旦父亲心软,跟他们走出牢房,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棘手之极。
只是大哥便如八九岁孩童,爱哭、爱呼痛惯了,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实在一点把握也无。
只见大哥双眼放光,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拍手大笑。
刘树义稍稍安心,脑袋靠在墙上,瞥眼间发现父亲正在大哥的另一侧,正注视着自己。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点头,心中都知一会儿的度过难关的关键,便是眼前的这位大儿、大哥。
刘文静伸出左手,握住了大儿刘树艺右手,右手轻轻抚摸他手背,和颜悦色的说道:“树艺,你想不想和爹和二弟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见大儿点头,续道:“我和你二弟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坏人却不肯,非要生生拆散我们一家。
等会儿有人会重重打你、狠狠骂你,你一定不能哭,连叫也不能叫,你一旦哭叫,可就再也见不到爹和二弟了,你可明白?”
只见刘树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怔怔的发呆,似乎茫然若失,不明所以。
刘文静伸出右手,化掌为刀,先作势在刘树义颈前砍一刀,又作势在自己胸前砍下去,说道:“倘若你哪怕哭喊一声,他们就这样对付我们,到时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刘树艺一直懵懵懂懂,对许多大人之事丝毫不知,但大刀却见过多次,知道它的厉害,听父亲说有人要刀砍他们,心中害怕,扑在刘文静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刘树义一听父亲开口,便知他用意,试图利用父子之情、兄弟之义,让傻大哥咬紧牙关,不致误了大事。
他起初心想此计倒是不错,大哥虽然痴傻,但父子三人相处多年,他对父亲和兄弟,应当会有些情意,以此劝说,或许更容易成功。
但接着便是大失所望,见傻大哥仅仅看到刀砍的手势,便吓得屁滚尿流,痛哭流涕。如此草包之人,在剧烈痛楚之下,想让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此处,只觉今晚凶多吉少,愤怒之下,挥手便朝傻大哥脑袋上打去,却被父亲伸手挡开。
刘树义见父亲横眉怒目,瞪视自己,便不再出手,更不理睬大哥,只转过身,背对他们父子,心中烦闷异常。
从傍晚到夜幕降临这段时间,虽然时间短暂,但在刘文静和刘树义看来,却比一年都要长,两人在想着同一件事,有着同样的忧虑。
刘树艺哭过之后,便又恢复如初,一会划着墙壁,一会哼着歌谣,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似乎早将刚才父亲和二弟嘱咐之事,抛在脑后。
刘文静和刘树义见状,心中的担忧更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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