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暗查
李素琴下午刚上班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座椅还没有被屁股悟热乎，杨楠楠就推门而入——
李素琴一看是她，也就没有嗔怪她没有敲门的冒失了，而是和蔼的表情发问：“楠楠你从下面回来了？”
“嗯。”杨楠楠点点头，“我和他们只探望了一家困难户。”
李素琴一边看着走近的她，一边微笑道：“你有什么体会？”
杨楠楠感叹道：“当看到人家那种惨样，我才更加感觉自己生活在多么幸福的环境里。”
李素琴脸色凝重道：“是呀，你一直生活在一个社会上层的圈子里，缺少对一些基层贫困人家的了解。我希望你通过这次工作机会，多了解一下下面的民情，争取多做一些有利于造福他们的事情。”
杨楠楠激动道：“我知道了，谢谢妈妈给我这次机会。”
李素琴笑眼望着自己的儿媳妇：“楠楠，难道你喜欢这份工作了？”
杨楠楠使劲点点头：“嗯，我一定把国家的温暖传递给那些需要援助的弱势群体。”
李素琴这时突然感觉到杨楠楠正逐步走向成熟，已经不像当初她们在一起看新房和买嫁妆那样任性了。
她不由欣慰点点头，又关切地询问：“你吃过中午饭了吗？”
杨楠楠又点头应道：“我们在到达市里之前，已经在路上各自吃了一碗牛肉面。”
李素琴“哦”了一声，“你还没有午休，就赶紧回‘社救科’休息一会吧。”
不料，杨楠楠摇头道：“我不累，还正想向您汇报一件事呢。”
李素琴一愣：“到底什么事让你这样郑重呀？”
杨楠楠俏脸一红：“妈妈，其实这次探望的困难户是我提出来的，并不是下面申报的。”
李素琴诧异的眼神盯着儿媳妇：“为什么？”
杨楠楠直言不讳：“因为那个家庭就是我和浩东的恩人的家。”
李素琴脸色一变，不由脱口而出——“你去探望陈兰兰的家了？”
杨楠楠眨动大眼睛，并点点头：“您还记得我在国外探望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呀？”
李素琴自知失言，赶紧掩饰：“是呀，这才过几天的事情呀。”
杨楠楠对婆婆丝毫没有起疑心，而是用一种就像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妈妈，您想知道她家的情况吗？”
李素琴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不同寻常的发现，心里不由一动，便表示道：“你如果对她家感兴趣就直说呗。”
杨楠楠首先把从村支书那里听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目睹陈家夫妇的印象首先对婆婆介绍了一遍。
她讲到最后，便又对婆婆概括道：“兰兰姐的父母在我的眼里就是狭隘、龌龊和自私的人！”
李素琴心里不由一动，似乎想到一个问题——当初浩东探望过那对老夫妻后为什么态度有所软化？
是呀，鉴于陈兰兰的父母这样的情况，对于儿子来说，要娶的不仅仅是陈兰兰一个女孩，有可能是娶她的一家人呀。
她于是对杨楠楠感叹道：“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养了一个好女儿。”
杨楠楠呵呵一笑：“妈妈也知道兰兰姐是好女孩呀。您如果见到她，就一定会被她的美丽善良所折服的。”
李素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儿媳妇：“她应该是善良的。可你认为她美丽吗？”
“嗯。”杨楠楠立即点点头，“兰兰姐是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孩子，而且非常有气质。她根本跟陈家老夫妻不是一样类型的人。”
李素琴苦笑道：“可她毕竟是人家生的呀。”
不料，杨楠楠立即摇头：“兰兰姐是他们养的不假，但谁说兰兰姐是他们生的？根本就不是！”
李素琴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并用变调的声音质疑：“楠楠你说什么？陈兰兰不是陈家夫妇亲生的吗？”
杨楠楠肯定点点头，就又把陈家夫妇为了多捞取救助标准，便把陈兰兰的身世抖露出的经过，又对婆婆介绍了一遍。
李素琴惊愕得半晌无语。
杨楠楠见状，不由问道：“妈妈，您想什么呢？”
李素琴又思忖一下，才又质疑道：“你辨别清楚那个领养证了吗？”
杨楠楠点点头：“当然了。除了我看过之后，在场的其他同事都见过了。它虽然不是咱们冀东民政局颁发的正规领养证，但却是宿城福利院的开出的证明”
李素琴一听到‘宿城’，就更加诧异道：“难道陈兰兰也是宿城出生的人？”
杨楠楠点点头：“她是在宿城被发现的弃婴，就应该出生在宿城吧？如果说起来，她跟咱们都是老乡呢。”
李素琴“哦”了一声，便沉吟起来了。
杨楠楠以为婆婆还对那份收养证明有怀疑，便又表示道：“妈妈，其实我第一眼看到那对老夫妻，就感觉他们不是兰兰姐的亲生父母了。兰兰姐那么漂亮，怎么会是他们生出来的呢。”
李素琴心里暗暗感慨，不由嗔笑道：“楠楠，你咋总是夸陈兰兰漂亮呢？难道她还能比你更美丽吗？”
杨楠楠俏脸一红，不由谦虚道：“她起码比我成熟有气质。您知道吗，我感觉她特别像您。”
李素琴听罢，顿时浑身一震，几乎变色道：“楠楠···你···瞎说什么？”
楠楠摇摇头，并郑重地表示道：“我没有瞎说，她确实有几分您的神韵。怪不得我对她一见如故呢。”
李素琴体内的血液几乎沸腾了，并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楠楠，那你看清陈兰兰的真实年龄了吗？”
杨楠楠摇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份证明的日期，和兰兰姐是多大被领养的。”
李素琴一看不能再从杨楠楠那里了解更多了，便对她表示：“咱们不要好奇陈家的事请了。至于对她家如何去扶助，就根据相关政策办事吧。”
杨楠楠点点头：“嗯，我当初张罗去探望兰兰姐的家，确实是有私心的，可自从听说她的父母为人，并且听说兰兰姐又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对他们的热情就减退了。”
李素琴又想到一个问题：“楠楠，浩东知道你去陈兰兰家吗？”
杨楠楠一听婆婆问起郭浩东，便把自己刚到陈家，就在那里撞到他的情况讲了一遍。
李素琴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了，不由失声问道：“那他向你解释了吗？”
杨楠楠摇摇头：“没有。我也没有向他解释。因为我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不好意思跟他讲话。我估计他今天早上听我说中午不用接我下班了，就抽空去探望兰兰姐的家了。再说，他通过他的国外同学，很容易打听到兰兰姐的家。”
李素琴一看儿媳妇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等杨楠楠要告辞出去时，突然叮嘱一句：“楠楠，你不要把了解到的陈兰兰的身世告诉浩东。”
刚要开门离开的杨楠楠又回过头：“为什么？”
李素琴思索了一下，然后表示道：“这毕竟是陈兰兰的隐私。假如浩东知道了，就可能告诉他的国外同学，也可能间接让陈兰兰知道。这恐怕对她是一种伤害。”
杨楠楠觉得婆婆分析有道理，不由自语道：“不知道兰兰姐了解自己的身世吗？”
李素琴心里又是一动，便问道：“你能跟陈兰兰通上话吗？”
杨楠楠点点头：“当然，我就是从她的嘴里知道她家的地址的。”
李素琴于是盯着道：“那你再跟她通话时，就探探她的口风，但不要问得太露骨了。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杨楠楠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素琴等儿媳妇一离开，就立即取出自己的手机，并拨通了儿子的手机——
郭浩东已经回到厂里了。因为杨楠楠的突然出现在陈家，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就只好提前回到了冀东市里。他一看时间还早，就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自己管辖的公司。他要趁这段时间，多了解公司运营情况，并实现自己的私人野心。
当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很容易，就是兑现自己对桂玲的诺言，把她从药厂的化验室抽调到了公司的质检科。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当他坐在邢总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刚办理完这件事，就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
“浩东，你今天为什么偷偷去陈兰兰的家？”李素琴等儿子一接通电话，就劈头质问道。
郭浩东显得很不以为然：“兰兰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我去探望她的父母，有什么不妥呢？”
李素琴气道：“可你咋这么不小心，已经跟楠楠‘撞车’了。”
郭浩东眉头一皱：“难道她去您那里告状了吗？”
李素琴赶紧否定：“没有，不过你不能再犯第二个错误了。如果楠楠回家问起你。你就说趁今天有空，就从国外的同学那里打听到陈兰兰家的地址，顺便去探望一下救命恩人的父母。”
郭浩东苦笑道：“我这么说，她会相信吗？”
李素琴鼻子一哼：“你以为楠楠像你和陈兰兰那样有心计吗？她是我见过的最单纯的姑娘。她刚才跟我说起你俩在陈家见面的事情，就对我这样分析的。她可是一点都不怀疑你。”
郭浩东不由脸色一红，随即反驳道：“妈，您说我点啥并没有什么，但您不能说兰兰有心计吧。”
李素琴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假如她没有心计，就不会发生你跟楠楠在陈家‘撞车’的事情来。难道她不清楚你什么时间去看她的父母和楠楠什么时候去吗？”
郭浩东一听，顿时醒悟到陈兰兰为什么非逼他今天去看她的父母了。难道真是这样吗？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嘴上决不能对老妈承认，并不以为然：“您别瞎猜测了。我和楠楠在陈家不期而遇完全是一个巧合。”
李素琴沉默一会，就再对儿子警告一句：“你现在无论做任何事情，我请你不要伤害楠楠！”
郭浩东还想再向老妈解释几句，但听到电话那一头已经被挂断了。
他呆愣了一会，想立即给陈兰兰拨过去电话，但考虑自己的公司事情还没忙完。再说，陈兰兰那里还是凌晨时分呢。
再说李素琴跟儿子通过气后，又仔细琢磨起儿媳妇刚才的话····
尤其杨楠楠刚才讲述陈兰兰的身世，不由让她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陈兰兰出生在宿城和杨楠楠居然说她跟自己的相像都让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这时又豁然想起自己去那家医院探望住院的陈兰兰时，对她又何尝不是产生一种眼缘？而且，陈兰兰当时对自己居然脱口叫自己一声‘妈妈’，这不仅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估计陈兰兰同样看自己而产生亲切感，而情不自禁地呼唤一声。
李素琴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乱如麻。她又沉思良久，终于又拿起自己的手机。
她这个电话是打给一个警官的。
接她电话的警官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他身形消瘦，但棱角分明，眼神也闪烁着炯炯的光芒。他在外人眼里一看，就是一个老练精干的警察。
“喂，李局长您今天咋有空给我打电话呀？”当他一接李素琴的电话，就微笑着调侃道。
李素琴并不吃对方的客套，不由嗔怪道：“老同学你少跟我花腔油调的。我有正经事找你。”
那位警官一听，顿时收敛了笑容，并郑重地问道：“素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李素琴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昌浩，我想委托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这位警官名字叫张昌浩，是李素琴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冀东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平时跟李素琴有一些往来。
他欣然答应：“没问题，你说什么事吧。”
李素琴讲道：“我想利用你的关系，帮我查一查二十多年前发现在宿城一起弃婴案。那是一个女婴，如今被一户收养的人家养大成人了。”
张昌浩一惊：“既然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我该怎么查呢？”
李素琴表示道：“您先派人去望奎乡去一个叫陈景元的家里调取一份收养证明，那里应该有关于那个女婴的信息。你再顺着这条线索，亲自去一趟宿城的福利院。尽量多打听一下那个弃婴被发现的始末。假如有那个孩子的血型也最好调取出来。”
张昌浩迟疑了一下，便质疑道：“你要调查的女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李素琴嘴角微微动了动，终于讲道：“昌浩，我知道不可能隐瞒得了你。你应该清楚我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没过一个女儿。”
“她···不是死了吗？”张昌浩诧异道。
李素琴黯然道：“当初我生下她时，就没有看到她一眼。后来老郭说她没活下来。我毕竟没有看到孩子的尸体，所以并不死心。尤其我看到一个跟我有些相似的女孩。她当年就在宿城被抛弃的。”
张昌浩猝然一惊：“难道你怀疑你的老公？他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女儿呢？”
李素琴的表情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才猜测道：“他也许担心我生二胎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吧。当初我怀孕的时候，就遭到他强烈的反对。”
张昌浩恍然道：“哦，原来如此。如果我真调查出那个女婴是你的女儿，那你会认她吗？”
李素琴眼睛湿润道：“我还没有想好，但我起码要弄明白事情真相。”
张昌浩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等我的消息吧。”
李素琴结束与张昌浩东通话后，热泪不禁夺眶而出。二十五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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