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鼠目寸光
火种，指宋奇，亦或是他的作品。
恐怖片爱好者太难了，本来就没什么好电影看，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能拍好电影给大家看的导演，还被永恒影业给逼得出走了。
宋奇能忍，他们不能忍！
永恒影业算个毛？
让老子没电影看，就让你尝尝消费者的铁拳！
一夜间，就有无数恐怖片爱好者涌入了永恒影业的官网和各个宣传媒体的下方，攻占了所有留言区。
“垃圾永恒影业！迫害行业新人！影视行业的败类！”
“还我宋奇！还我《蛇神阿佩普》！”
“让管事儿的出来说话！”
“抵制永恒影业！”
一条条评论被刷屏，很快，永恒影业官网的服务器就崩溃了。
而各个宣传媒体的账号也在潮水般的恶评下，无奈选择关闭了评论区。
但恐怖片爱好者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纷纷转战永恒影业旗下的签约导演、演员、艺人的社交账号，要求他们转告永恒影业管理层，对此次事件进行正式的解释。
事情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迅速登上了热搜。
在如潮的舆论声讨下，永恒影业紧急召开了董事会，田晓君和管理层代表也出席了会议。
“田总，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董事会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田晓君只是职业经理人，董事会的各大股东才是永恒影业真正的老板。
对于这次问责，田晓君也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来到了会议室前方，环视一圈，正色解释：“各位董事，这次的舆论事件，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要为我的失误道歉，对不起！”
说着，他严肃的欠身鞠了个躬。
他说话的同时，秘书正在忙着把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进行着调试。
“你是该道歉！”
一位姓黄的董事沉声开口：“我问过了，你的确为了那个小导演，和院线方面打过招呼，在我看来，这就是重大的判断失误！
为了区区一个小导演，你不惜动用资源，进行行业封杀，至于吗？
你不知道这种手段会落人口实吗？
就是因为你的失误，导致公司现在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你以为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吗？”
看着这位黄董事，田晓君直起身来，不卑不亢的说：“我的确在这次事件中有失误，我也会为自己的失误来负责，但我的失误只是在于没有及时应对舆论攻势，而不是引发了这次事件！”
黄董事皱眉怒声问：“田晓君！你什么意思！”
田晓君不慌不忙，看到秘书示意投影仪已经调试好后，就来到了幕布前，环视一圈，正色说：“没错，我的确动用了一些关系，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去限制宋奇，但我不认为我做错了，而且我认为我做得还不够！”
投影仪将PPT投射到了会议室正前方的幕布上，田晓君站在幕布前，用激光笔指向PPT第一页上的日期图，严肃说：“各位董事请看，这是我根据搜集到的关于宋奇入行以来的所有信息，做的一个时间表。
他是在大前年三月份进入心雨影视的，签了三年的合同。
第一年，他帮心雨影视拍摄了七部广告片，两部MV，创造了三千五百万的收入，贡献了心雨影视74%的全年营收。
这也是他能拿到心雨影视老板安沁的投资，拍摄电影处女作的主要原因所在。
但是电影和广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他的第一部处女作《异星魔虫》一共拿到一亿八千万的投资，最终只收回了六百多万的票房，惨淡扑街。
不过这不重要，这份图表是让大家看他的时间跨度。
《异星魔虫》是前年三月份立的项，八月杀的青，拍摄历时六个月。
它是去年三月份公布的档期，说明它最早是在三月份做完后期的，后期历时八个月。
这是很正常的制作时间，对吧？
好，我们来看让他成名的《大白鲨》。”
田晓君放大了图表，用激光笔点向第二段时间：“他的《大白鲨》是六月份立项的，七月中旬就杀了青，拍摄历时一个半月。
但是！《大白鲨》上映的档期是什么时候？八月十二日，中元档！距离电影杀青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田晓君加重了语气，看向董事会众人，严肃问：“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做完了《大白鲨》的后期特效！”
董事们面面相觑，不由开始皱眉思索了起来。
“不仅如此，包括春节档的这部《极度深寒》也一样，它是去年九月立项，十二月中旬杀青，二月一日上映，后期时间只用了两个半月，而它里面的特效镜头数量，是《大白鲨》的十倍还不止！”
田晓君看着神色各异的董事，正色说：“先不说《极度深寒》，我不知道诸位有谁看过《大白鲨》，那部电影的结构很简单，人物也不多，拍摄起来不难，一个多月杀青不是问题，但它的后期特效，绝对不可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出来！一年都不可能！”
“一条鲨鱼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有董事不解。
“有！而且很夸张！”
田晓君看向那位董事，一脸严肃：“我让公司后期部门一帧一帧的看了《大白鲨》的特效镜头，后期刘总说，以咱们公司后期部门的实力，制作那些特效镜头，最起码要花三年的时间！”
他切换PPT，切到了一张《大白鲨》的放大截图上，解释说：“CG就是动画，用软件建模，渲染，让模型动起来。
咱们公司的后期特效部门，即便不是全世界最好的，也属于世界一流。
但刘总告诉我，《大白鲨》里的这条鲨鱼模型，公司后期部门根本做不出来，不是工程师实力不够，而是技术跟不上！
他说，《大白鲨》用的后期软件，要比全世界最先进的软件还要先进至少整整一代！”
“这怎么可能？”
董事里有懂行的人，闻言马上提出质疑：“咱们公司用的软件，就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幻想4，下一代幻想5还没研制出来呢！他从哪里弄到的？”
“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问题。”
田晓君正色说：“据我了解，这种技术并不在心雨影视的手里，而是在这个叫宋奇的年轻导演手里。
不过，这是我在和他接触过后才发现的，不然，我会开出更好的条件，来和他达成合作，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董事们面面相觑，开始思索了起来。
虽然大多数董事都不管事儿，不过能参加董事会的，对于公司业务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目前的电影行业，工业水平绝对是重中之重，没有任何公司能够忽视。
后期软件的更新迭代，也会带动整个电影行业踏入新的阶段。
如果真像田晓君所说，那个叫宋奇的导演掌握着新一代的先进技术，那么眼下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想办法化解双方的矛盾，想办法把技术先弄到手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董事长开口了：“田总，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田晓君费了半天口水，就是在等这句话。
闻言，他正色开口说：“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修复我们双方的关系，矛盾是我引起的，当然要我来负责，我会和宋奇取得联系，想尽一切办法向他道歉，获得他的原谅。
之后，我会全力促成公司和他的合作，想办法获取他手中的先进技术，就算拿不到专利权，也要拿到优先使用权。
我建议，公司可以拿出一部分股权来进行置换，如果能把他发展成公司的股东，那么我相信这绝对会给公司带来百倍！千倍的回报！”
听完了他的话，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董事们互相看着，一言不发，最终纷纷将视线看向了董事长。
董事长则沉思不语，没有开口。
涉及到股份的问题，那就比较敏感了。
用股份来引进人才，固然是好的，但这股份要谁出呢？
股份就是钱，没人愿意从自己的兜里往出拿钱。
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球踢给了董事长。
看着董事长的沉默不语，田晓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良久，董事长才缓缓开口：“股份的事，董事会抽时间开会商量一下，田总，你先想办法联系那个宋奇，把矛盾化解一下，开门做生意，别搞得那么难看嘛！院线那边你也联系一下，把钱尽快付了。”
田晓君闻言，顿时有些急了，皱眉说：“董事长，鲤鱼化龙，只在龙门一跃，有了技术，如果再有了充足的资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长为我们最大的威胁！
我卡住他的钱，就是想尽量拖延他化龙的时间，现在我们还有机会谈，要是让他拿到了钱，再要想压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呵呵！拍电影在行的人，做企业未必在行。”
董事长呵呵笑着说：“技术是捂不住的，光靠他拍电影，能赚多少钱？技术日新月异，早一天拿出来变现，就能多赚一天的钱，他背后的技术人员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个道理，我不信他能永远藏着这份技术。
你先想办法把这次舆论风波按下去，我会想办法挖出他背后的技术团队的。”
田晓君闻言，顿时攥紧了拳头。
沉默半晌，他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会议结束，田晓君步履匆匆的离开了会议室，搭乘电梯下楼。
电梯门合拢，开始下行后，他才忍不住猛地骂了句：“鼠目寸光！”
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吓了一跳。
秘书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骂出口后，田晓君胸口郁结的气消散了些，他仰头舒了口气。
虽然在人前风光，但他终究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没有话语权。
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
他很清楚董事长和董事们的想法，这些家伙都不想给股份，想用更小的代价，弄到宋奇手里的技术，空手套白狼。
但有那么容易吗？
他说技术超前至少一代，可没说只超前一代！
他还记得刘总在酒桌上醉眼朦胧的对他说的话：“兄弟，我真怀疑那小子是个外星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先进的技术…”
他是工科出身，上大学时，他的导师告诉过他，技术代差的鸿沟有时候比种族的鸿沟还要大。
那么强的技术，不知道多少公司都在绞尽脑汁，用各种方式搞定宋奇，结果这些屁都不懂，只知道年底分红的董事们，连一点股份都不想给。
这不是鼠目寸光是什么？
唉！
电梯门打开，他神色复杂的走出了电梯。
算了，皇上都不急，他这个太监急什么？
老板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小魏，给我订张去阿菲国的机票。”
他开口吩咐了句。
“好的。”
秘书先应了声，忍不住好奇问：“田总，你去阿菲国干什么？”
“唉！”
田晓君叹了口气，疲惫说：“去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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