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拿捏
老爷子看着她笑笑;“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吃了很多苦,名利地位都有了,儿孙满堂,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没什么遗憾的。”
要说遗憾还是有的,韩家到第三代就没落了。
韩旭生意做的不错,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赚的再多也没什么社会地位。
就看第四代能不能争点气。
老爷子挨个跟儿孙说话,叮嘱他们一定要踏踏实实做人,无论如何不要做不利于他人和社会的事。
唯独把刘荷以及李茵茵一家三人当成空气。
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四人,李茵茵是韩家的血脉又如何,他不缺孙女。
最后轮到萧凤芳和李素娥。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在这里我给你们赔个不是,有下辈子的话我再把这辈子欠的债还了。”
萧凤芳为他生育三个儿女,在他参军后替他对二老尽孝,他却被貌美的李素娥迷昏了头,而不愿意将母子四人接到身边。
隐瞒自己有家室跟李素娥结婚。
这十几年他想补偿萧凤芳母子,却没想过这样做对李素娥也是有种伤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凤芳和他是少年夫妻,虽被他辜负了,但心里还是念着旧情。
听了他的话浑浊的眼睛里流下眼泪。
李素娥早被他伤透了心,几十年的夫妻感情也在这十几年里消耗殆尽。
老头子要死了她竟生出种要死就早点死,别磨磨唧唧的。
她不稀罕自己死后跟他合葬,完全就觉得老头子那样做是在打她的脸。
“我想了想,我死后就不回老家安葬了,骨灰撒在河里吧。”
大房二房水火不容,子孙后代也是一样,以前住在一个屋檐下没当着他的面掐架都是他压着。
因为合葬的事,李素娥把家都砸了,他可不想自己死后还得不到安宁。
撒在河里一了百了,以后两房也不会因为他而闹起来。
他的决定总算让李素娥的脸色好看了点。
“你,你答应过,我。”萧凤芳哭的语不成句。
她心里也委屈啊,她是原配,独自一人在老家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儿女,照顾公婆给他们养老送终。
她在老家等了他几十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哪知道她男人发达了竟然抛妻弃子,另娶了。
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一家老小找过来,他是养了他们十几年没错,但她的身份是他大嫂。
亲生儿女也成了侄子侄女。
她认命了,只希望死后能回故乡合葬。
都说好了,就因为李素娥闹了一场,他又要反悔。
这男人跟年轻时一样靠不住,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爸,妈这辈子过的太苦,她老人家就这点小要求,您就不能满足她吗?”老大韩栓子为亲妈鸣不平。
李素娥不屑的呵了声:“你妈苦我就不苦啊,要不是我冒着枪林弹雨从阵地上把他背下来,你们还想见到他?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他骗婚,为他筹谋,老了该享福了你们捡现成的来了。”
李素娥每每想到这些事,就一肚子火,恨不得亲手把这死老头给掐死。
老爷子叹口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主意已定,按我说的做。”
“爸......”
“行了,都别说了。早些年攒下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房子是国家的,以后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了,都好自为之吧。”老爷子说完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
他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
若不是想多给大房一些补偿,病痛缠身的身体也撑不到现在。
李素娥心里舒坦了,得意的目光扫过大房老老少少。
韩小雅嘴角抽了抽,老爷子年轻时春风得意,老了精神备受折磨,还不都是他自找的。
乔伟此刻心情颇为复杂,他乔家可以写本书,韩家何尝不是。
老爷子的病情恶化很快,到下午就咽气了。
李素娥压根不觉得他的死跟自己有关,想到大房再也不能扒着老头子吸血,她心里就无比畅快。
夫妻做到这份上,实在是悲哀。
老爷子没什么存款,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也就没有任何财产可分。
后事有专门的部门办理,不用儿孙花一分钱。
老爷子在与不在对李素娥这房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李素娥有退休工资,韩建国等人各自都有工作。
萧凤芳来京市时已经六十了,年纪大也就没有工作,老爷子养着她。
她的三个儿女和儿媳、女婿都没文化,老爷子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是干体力活儿的,退休后工资不高。
全靠老爷子补贴,这下人没了,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经济损失,这笔账都算在了李素娥头上。
不过,李素娥光棍得很,谁敢找她不痛快,她就加倍还给对方。
她都黄土埋到脖子了,怕什么。
幸好萧凤芳的孙儿孙女有吃皇粮的,也有做生意的,不然他们这一大家子在京市还真没法混。
老爷子没了,李素娥跟萧凤芳没什么好争的,又想搬去跟韩旭夫妻住。
韩小雅跟她说:“你就别去折磨我哥和嫂子了,不是觉得我妈不孝没让你体会到做婆婆的威风吗?刘荷多温柔善良啊,她肯定会对你老人家百依百顺。
再说了,你有儿子儿媳,不跟儿子儿媳住反倒是跟前儿媳和孙子孙媳住,不是让外人戳我哥的脊梁骨吗?”
拿捏老太太,韩小雅很有一套。
若是说韩建国被人戳脊梁骨,老太太才管不着,但韩旭是她的心头宝。
儿子被戳死她都无所谓,孙子不行。
老太太一听这话有理,当即包袱款款,去跟韩建国和刘荷两口子住。
韩小雅可以想象,以老太太的脾气和刘荷一把年纪还爱装柔弱无辜,会撞出什么样爱的火花。
叶红梅罕见的夸奖韩小雅这件事做的不错,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李秀娥和刘荷这对婆媳大战。
总之,只要韩建国过的不好,她就开心。
老太太果然没让她失望,不过一个月,再见到刘荷就是满脸的菜色。
刘荷会装柔弱博取韩建国的怜爱,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三番五次交锋,每次都是刘荷落了下风,还让韩建国看清了刘荷的虚伪自私的一面。
刘荷为了维持这段婚姻只能尽心伺候老太太。
叶红梅对老太太间接为自己出气非常满意,特意去百货大楼给她买了套衣服。
老太太又借机嘲讽刘荷不如叶红梅会来事儿,逼着她给自己金手镯。
刘荷只能拿私房钱给她买。
正好让乔伟和韩小雅撞见了。
两人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去别的柜台。
韩小雅回头看了眼憋屈的想撞墙的刘荷,对乔伟说:“老太太总算干了件好事,刘荷输了一次以后就别想赢,有得她受的。”
......
转眼到了九九年底,两岁半的乔成蹊上幼儿园了。
他遗传了韩小雅的力大如牛,精力旺盛到乔伟都有点招架不住,没把家拆了得亏是韩小雅武力压制。
只能把他丢到幼儿园里消耗消耗精力。
就是苦了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们。
翻过年就七岁的乔大丫一直跟乔伟夫妻生活,虽说生活费和教育费是二房出的,但她早就跟自己的父母生疏了。
对谢一城、乔伟和韩小雅可以很自然的撒娇,跟乔成蹊像亲姐弟,与爷爷奶奶和亲生父母见面只是客气的问候。
亲热不起来。
连牵手都觉得别扭。
乔二叔一家没找乔伟借钱,靠勤劳的双手把快餐店开起来。
除了做快餐还开了小吃店,每个月有三四万的进账。
虽然请了人,但自己也要起早贪黑的干,小工每个月还能休息两天,他们是全年无休,就连过年乔二婶都舍不得关门。
赚的是辛苦钱。
乔二婶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在三环,一千八的价格,二十一万六全款拿下。
奋斗了几年,总算在北京安了家。
自从老二送人后黄巧娟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老三同样被乔二婶送人。
生老四时黄巧娟伤了身体,她怕自己以后不能生,而乔大丫跟她就像很长时间才见一面的普通亲戚,母女情分早就淡了。
因此,坚决不许婆婆把老四送人。
这两年管的没早些年严,交罚款就可以生。
手里有钱了,乔二婶也不介意多养个赔钱货将来帮扶孙子。
“过些年,攒够了钱我们也买一栋四合院。”乔迁新居的时候,乔二婶信心满满的说。
二房在她的带领下,无论是在村里还是来到首都,日子过的很不错。
乔大丫被乔伟夫妻教育的很好,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
现在就差个孙子为二房传宗接代。
思及此,她对黄巧娟说道:“巧娟,等你身体调理好了争取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黄巧娟只是苦笑。
嫁给乔栋七八年,活儿没少干,接连的生育让她比同龄人更显衰老,身体也亏的厉害。
公公婆婆和乔栋才不管她身体怎么样,他们要的是儿子孙子,如果不能生出男孩,那就得一直生。
完全把她当成生育的工具。
“下回有了先去医院查一查,不是男娃就别要了。”乔二叔说。
乔二婶比较迷信,黄巧娟怀着老三老四请了会迷信活动的神婆看,对方笃定的说是男孩,钱没少要乔二婶的,结果生下来是女孩。
乔二叔觉得那些人都是骗子,还是信科学靠谱。
乔二婶这次没有反驳他的话。
乔栋也赞同乔二叔的主意。
三人都没问黄巧娟的意思。
黄巧娟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让她感到无比窒息绝望。
“大好的日子别哭丧着脸,一会儿乔伟他们就来了。”乔栋扯了扯她,不满道。
快半年没见到大女儿,黄巧娟勉强打起精神。
乔伟夫妻买了两幅字画和扫帚,作为乔迁之礼。
带着乔大丫和乔成蹊过来。
乔大丫见到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眼中闪过惊讶。
这一次她妈竟然没把四妹送走。
乔成蹊最喜欢这种软软小小的小婴孩,好奇的趴在床边看。
襁褓里的小婴儿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吐出个小泡泡。
乔成蹊稀罕的不得了,扭头对乔伟道:“爸爸,我也要妹妹。”
他只有叶佳佳和乔大丫两个姐姐,没有弟弟妹妹。
他也想过当哥哥的瘾,抱着妹妹出去跟小伙伴炫耀。
乔伟呵呵。
想都别想,一个就把他累得人仰马翻,再来一个他就别想和老婆过二人世界。
乔二叔笑着逗他:“朝朝,把这个妹妹给你要不要啊?”
乔成蹊思索了一下,摇头,人小鬼大的说:“不要,我只要我妈妈生的。”
“这孩子真聪明。”乔二婶做梦都想要个像乔成蹊一样的孙子。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爹妈聪明孩子也聪明。
韩小雅没好气的瞥了自家儿子一眼:“想想就好,咱家办了独生子女证,不能生。”
乔成蹊失望的哦了一声。
黄巧娟特意买了乔大丫爱吃的零食水果,一会儿把糖塞她手里,一会儿又是蛋糕。
“多吃点。”
她知道大丫在乔伟家过的很好,不缺吃穿,只是难道见一面,想对大丫好点。
乔大丫坐姿端正,拿着蛋糕小口的吃,对黄巧娟笑笑:“嗯,妈你也吃。”
黄巧娟心酸不已。
不知什么时候起,见到她就往她怀里扑的小姑娘,已经不再需要她这个妈妈了。
对她的称呼也从亲昵的妈妈变成了妈。
这一切都怪她。
她怎么就听了公婆的话把女儿丢给乔伟养。
从小就寄人篱下的乔大丫比较早熟又心思细腻。
她大概能猜到黄巧娟的想法,认真说道:“妈,曾爷爷对我很好,四叔四婶对我跟朝朝一样。
你别担心我,好好对妹妹吧。”
乔大丫很庆幸自己是老大,不像二妹三妹一样被送人,更庆幸四叔四婶收留她,把她当亲生女儿。
如果留在亲生父母身边,哪怕他们赚了再多的钱,她现在也就比村里的孩子好一点,绝对不可能受到好的教育。
他们的钱只会留给弟弟。
她感激四叔四婶,也不怪亲妈没有主见把她送走。
四叔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别管别人如何,自己过好就好。
黄巧娟咬住唇低下头:“嗯,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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