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断肠
谢宝通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因为经营不善等种种原因,他的家族如今已经濒临崩溃,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他非嫡非长,家族就算彻底毁灭,对他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他自己倒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也愿意为了自己的野心努力,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选择来齐天宗。
也不会选择进入大河帮。
他以前练过武功,虽然他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是楚寒的对手,却也相信,目前的自己,的确是大河帮里的第一高手。
所以他很看不起瘦猴。
他觉得瘦猴就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蠢货,明明没有当首领的本事和气量,还非要当首领,早早的让给自己不好吗?
弄的现在还要这么麻烦,不仅要杀楚寒,事成之后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瘦猴,之后再领导这些大河帮的蠢蛋。
他这般想着,嘴里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却是挥之不去,带着仍未完全脱去的稚气。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开始发育,个子早早的长了开来,比其他的孩子,包括楚寒都要高了半头。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剑,不是什么宝剑,十分的普通,不过时常打磨,锋利异常。
剑这种兵器,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
谢宝通的剑法也是专门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剑法,他也杀过人,却很少与人交手。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他也不打算出手,因为他见过楚寒的出手,正面交锋,没有丝毫的把握。
可谁说杀人就要武功?
谁说武功不如人就杀不了人?
想到这里,谢宝通脸上的笑意更浓,在他看来,就算是独孤雁也一样,眼前的这些家伙终究只是一些孩子,哪里见识过江湖的险恶?哪里玩的过他?
……
第二天.
楚寒吃过午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吱嘎一声,推开木门,不过刚迈出第一步他就停住了。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握着刀鞘的左手微微用力。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棵夏天遮不了阳光,冬天挡不了寒风的歪脖子树依旧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树下是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桌和石凳。
院墙跟下的大水缸里是楚寒早上提前打好的冰凉的井水,水缸旁边是一排摆的整整齐齐的石锁。
一切看起来都和自己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楚寒偏偏感觉有哪里不对,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空旷的院子,确认这院子中一个人都没有之后,他就走到了院子中央开始练刀。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他这样想着,可却也是留了个心思,毕竟多小心一些,怎么都不为过。
拔刀,出刀,他赤裸着上身站在太阳底下,神色无比的认真。上一次适应多出来的五十斤力量,他用了三天,这次过了差不多快五天,他觉得还是无法完美的掌控他的刀。
刀身上灌注的力量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如同一个阴险的恶魔,如果掌控的不好,连他自己都要一起吞噬。
刀锋呼啸,让人胆寒。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寒也停了下来,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水缸旁边,用木瓢舀了一瓢凉水就要往肚子里倒,可是水到了嘴边,他就停了下来。
鼻头微微耸动,皱了皱眉,水中有一种淡淡的草腥味,如果不是因为特地留了个心思,可能也不会在意,可是如今仔细闻了闻,这味道好像还有些熟悉。
断肠草。
可水缸里看不到任何一丝草屑。楚寒微微一怔,冷笑一声,心道还真是险些着了道,懂得下毒,确实不错,只不过还不尽完善,手法还是太过幼稚了。
他把水瓢重新放进了水缸里,推开木门向外走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吃过午饭之后,他又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中的摆设没有任何的变化,水缸中的草腥味稍微重了一点点,院子中的树叶有两片被人踩烂了。
那脚印绝不是自己的。
楚寒握紧了刀鞘,脚步慢慢变轻,凉风骤起,树叶飘飘摇摇地随风漫飞。
这院子中不存在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如果有人,那么一定藏在自己的屋子里,可屋子中真的有人吗?
楚寒也不知道,他的心砰砰直跳,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幽魂,沐浴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明,在空中飘荡着,连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还没有进门,屋子里的摆设样子,就全部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那个人在屋子中,那么他会藏在哪里?
床是硬木板床,底下是堆砌的石头,藏人的可能性不大。难不成藏在洗澡的木桶里,或者说就藏在门后面?
楚寒也不知道,他这样想着,自己的心已经砰砰直跳。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短发,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停在了门前一步的地方。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刀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的沉了下去,天空变得黑暗,隐约能够看见飞驰的云。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闪身进屋,身子微弓,随时都可以拔刀,可是进屋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门后面没有人,不仅没有人,这个屋子里除了他自己留下的气息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那个给他下毒的人,根本没有进过这间屋子。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的躺在了床上,看着发黑的屋顶,那里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胖蜘蛛在织网。
织一张大网,不知道最后谁会掉进去。
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平躺在木板床上,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刀柄仍旧紧紧的握在手里,只要他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拔刀。
深夜。
天空是浓烈的黑,几近是绝望的颜色,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
寂静的院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同样也是一身的黑衣,提着一把剑,正是谢宝通。
他看着院子中掉在地上的水瓢,一路上纷乱的落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是来看看楚寒死没死的,但是现在看来,楚寒即便没死也快了。
他走到门前,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是转身看了一下院子,回过身来,看着这道漆黑的木门。
门后面有什么?
是一具已经倒地的尸体,还是一把扑面而来的刀?
就连谢宝通自己都不知道,不过他愿意赌一赌,他的胆子很大,而且准备充分,剑已出鞘。
他的剑上也涂满了毒药,见血封喉,若是交手,即便是以伤换伤他都愿意,因为对手是必死的。
他推开了门,随时都准备出剑,可是面前却没有斩来的刀锋,门后面也没有藏着人,地面上也没有倒地的尸体。
只是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的眉头紧皱,双目紧闭,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极大的痛苦。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刀。
谢宝通慢慢的向着床边挪了两步,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剑,只需一瞬间,他的剑就可以飞掠而出,直取人命。
可是就在他即将出剑的那一刻,一大片的黑影迎面扑了过来,大惊之下,他一剑刺出,将那黑影洞穿。利刃切入人肉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可是他的一张脸却在此时纠结成了一团,上面写满了痛苦和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那飞来的黑影是一张棉被。
棉被两侧是两个人,一个是谢宝通,另一个自然就是楚寒,他扶着谢宝通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是慢慢的转动了一下刀柄。
谢宝通嘴里涌出血末,瞳孔瞪得老大,却也没了作用,刀锋插进了他的心口,已经搅碎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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