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衣锦还乡 葛二蛋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化雪的天格外冷,屋檐下长长的冰锥滴滴答答,形成一条条珠帘,窗户上的冰花也化成一道道水痕。
唯一温暖的地方,只有门窗紧闭的屋内,厚实的棉被里露出半个乌压压的脑袋,又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手在床头摸摸索索,终于摸到电子表。
苏月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电子表,九点了,也该起床了。
不得不说,大冬天,窝在被子里真的好舒服啊!
集训队在学校的待遇确实不错。他们住的是清大才建好的新宿舍,那一层只有他们,吃的是专门的小食堂,不收钱,每天的饭菜起码比大食堂高一个档次。
但是有一点学校也没办法,天寒地冻,冷啊。
小教室稍微好一点,每天晚自习在大教室里,总感觉前后左右到处漏风,正映衬了古人所说的“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
写字忒费劲儿。
三天前,集训队终于放假了,从小年一直放到初六,一共放半个月。
自从放寒假回家,苏月就再没摸过笔,实在太冷了。
苏月从被窝里翻出毛衣毛裤,衣服不放被子里焐着,早上起来穿都冰冰凉凉。
她穿好衣服,又套上棉袄棉鞋,拉开门一看,屋檐下滴滴答答,跟水帘洞似的。
这种天,更不想出门了。
温老太太在正房喊:“月月,你起来了?厨房锅里温着早饭,快洗洗去吃!”
“哎,好,我知道了。”苏月回道:“我自己去,您就别过去了!”
院子里的雪被扫到了两边,可是雪一化,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老太太穿着棉鞋,别再给摔着。
苏月跺跺脚,拿着牙刷毛巾去洗漱。
她蹲在雪堆边,一边刷牙一边想,不知道萧丛云回去了没有?
上次当面讽刺了萧父一顿,他们和萧父算是撕破了脸,萧父不欢迎他们过去,苏月和姚稷可不管,他们偏要厚着脸皮上门,要么陪着萧丛云一起,要么干脆把他带回家做客。
反正一周才放一天假,平时在学校里,天高皇帝远,萧父想管也管不着。
一直到放寒假,苏月要回老家,姚稷家里倒是可以,他爷爷今年过年要下部队,家里也没几个人。
萧丛云却拒绝了,他和他爸也要回老家,“我爸他……我们家情况复杂,我爸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最多饿几顿。
他爸要面子,就算罚他,也不会留伤,上次动手,是因为他一连两次考第二,以前从来没有过。
而且老家有很多亲戚,他爸更不会动手了。
苏月和姚稷对视一眼,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干啥非得戳人家伤疤呢?
可是就这么让萧丛云和他爸走,他们又不放心,萧丛云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
最后他俩说服了萧丛云,他们决定找老师寻求帮助,孩子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找大人多正常啊。
乔薇见他们仨找来,还开玩笑说“你们仨现在干什么都要一起了?”等听他们说完,气得怒发冲冠,头顶上细小的绒毛都炸起来了。
她是真气!
上回萧丛云饿晕过去,给她吓一跳,她说呢,为什么在家没吃饭,家长不知道?原来不是不知道,是他那个爹故意饿的!
这不是傻缺吗?
见过坑人的,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这些学生正是费心费力费脑子的时候,不说弄点好东西给孩子补补就算了,竟然不让孩子吃饭?
就因为没考第一?
有能耐自己考啊,真是拎不清轻重!
乔薇不让仨孩子[cao]心了,她说:“这事[jiao]给老师。”
萧丛云是一个好苗子,到目前为止,集训队里大大小小考试无数次,他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名。此外,他还难得的勤勉。做学问,天赋是一方面,但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勤勉必不可少。
老师们怎么可能看着他被人祸害了?
乔薇直接把这事汇报给了教育部领导,领导们出面,找萧父谈话,明确地告诉他,萧丛云不仅是他儿子,更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言下之意,你就别祸害人才了。
另外,又和萧家当地的教育局打了招呼,让他们寒假期间,不定时去萧家走访,照顾他们的学生。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能管,事还闹到学校去,萧父生气,偏又无可奈何。他终究是要脸的,能扯着“为孩子好”的大旗管教儿子,却不能正大光明地虐待。
最后,只能黑着一张脸,带萧丛云回去。
苏月和姚稷听说后,稍微放下心,不过在萧丛云走之前,还是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了,还约定了暗号,以防有话不方便直说,只要他在电话里说出暗号,他们立马去找老师。
苏月还给了两个电话,老家一个,这边一个,她还和巷子里管电话的阿姨打好了关系,阿姨答应她,有人找她,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老家就更不用担心了,办公楼那儿成天都有人在,只要是白天,电话响了就能接到。
就算萧丛云回老家,也没事了,苏月吐出漱[kou]水,天太冷,冷水刷牙都冰牙齿。
洗漱完,苏月蹲在厨房吃早饭,吃完早饭,她妈才回来,“妈,你去哪儿了?”
“医院!还能去哪儿?”
马蕙兰也放了寒假,不过她早早开始实习,放假也忙,她拍拍身上的衣服,干脆把外套脱了,去屋里换了一身衣服。
从医院回来,不换衣服总觉得难受。
“啊?妈你不是昨天才值的班吗?今天怎么又轮到你?”
“不是轮到我,之前有个病人有点事……”之前有个病人难产,马蕙兰动的手术,那个病人就认定了她,这次家里亲戚生产,死活非要她去。马蕙兰都说了,她只是实习生,人家也不听,非说她负责,他们才放心。
马蕙兰不[yu]多说,问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早饭吃了吗?”
“吃了。”苏月嗯嗯点头,“妈,咱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啊?”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还有一周不到就要过年了。
“明天吧,明天咱们先回去。”
“我爸呢?他不回去吗?”
“你爸还有事要忙,他等第二批。”
现在要回去的人可多了,前进大队有不少人在京城,像老太太们是一批,白红梅领着那些年轻小姑娘又是一批,还有马超英他们在厂子里干活的人。
要是坐火车回去,买票都得费不少事,好在他们自己有车。
盛世旗下已经成立了正式的运输队,目前有四辆车,两大两小,都是货车。运输队一共有八个正式工人,两人一班,此外,还有两个学徒。
马向东正是运输队队长。
平时厂里货物往来,基本上都走他们自己的运输队,这次[chun]节放假,运输队开车送大家回家,也是厂里的福利之一。
厂里的人多,除了前进大队的人,其他人来自全国各地,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送到家门[kou],苏长河给规划了两条路线,按路线,一路走一路丢,把大家送到各自家乡所在的市或者县。
这就已经很省事了。
厂里的很多工人还不愿意回家。
过年期间,厂里不能完全停工,需要一部分人留守。苏长河就提前跟大家说清楚,过年放假是他们盛世旗下所有产业的规定,从年三十到初六,为正式假期。在这期间,留守的人算加班,按三倍工资补偿。
话一出,大家就炸了。
本来他们就愿意留守,厂里对他们那么好,包吃包住,福利待遇还好,就问最早来的那一批,谁手里没存下几百块钱?
而且要过年了,厂长还给大家发年终奖,一人一个大红包!
最少的那个都有一月工资,多的直接破百!
外面哪家厂子有他们待遇好?
分厂的工人除了前进大队的人,就是退伍兵哥们,这些经过选拔的兵哥们非常实诚,厂子对他们好,他们就一门心思回报厂子。
苏长河没宣布有加班补偿时,他们就愿意留下来加班,宣布之后,更加不愿意放假了。
放什么假?放假哪有上班好?
加七天班,拿的补偿都快赶得上一月工资了,他们一个月工资大几十,给家里多寄点钱,不好吗?
这个说:“我家远,不用回去……”
那个说:“家里还有几个兄弟,用不着我……”
还有直接说:“我没结婚!没有家庭负担!”
最后采用了一个公平的法子——[chou]签。
[chou]到红签的人兴高采烈,不像[chou]中加班,倒像中奖了。
炸[ji]店那边也是一样的[cao]作,不过过年期间的保卫工作一并[jiao]给了厂里的保卫科,给炸[ji]店的保卫科放了假,让高原他们几个都回家。
他们去年就没回去,今年也该让人家回家看看了。
葛二蛋是炸[ji]店保卫科的一员,也是最早去京城的一批退伍兵哥。
他家在西北的一个小村子,他已经出去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他人没回来,东西没少往家里寄。
他媳妇刘四花隔三岔五去县里拿包裹,家里有吃的,孩子身上的补丁少了,[jing]气神都不一样,更何况,今年刘四花还送两个孩子去上学。
村里都说葛二蛋发财了。
要不然怎么能天天又寄钱又寄东西的?
而且寄的钱可不少,这事村里人还是通过葛二蛋的嫂子弟妹们知道的。
葛家早就分家,葛二蛋上面还有葛大蛋,下面还有三蛋、四蛋。葛二蛋退伍手里也有一笔钱,都让他爹妈补贴给兄弟了。
葛家老头奔着大房养老,喜欢大房,葛家老婆子喜欢两个小儿子,葛二蛋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
分家的时候,葛家用葛二蛋的津贴起的屋子,结果把人赶去了老宅,谁不知道葛家那老宅屋顶都塌了?
据说葛二蛋两[kou]子几乎被光着身子分出去,走的时候就拎着几十斤红薯。
后来葛二蛋闺女病了,求到葛家老两[kou]头上,老两[kou]也是狠心,亲孙女,愣是不开门。
自那以后,葛二蛋这房和葛家其他人算是老死不相往来,村里有人看不惯,说葛家老两[kou]太偏心,葛家那老婆子就说:“看不惯你掏钱哪!俺还有三个儿子,不指望那个没良心的!”
要是还和以前一样,葛家老婆子大概还真不指望二儿子,这不是葛二蛋出去了,他媳妇见天收包裹,老婆子能不眼红?
她偷偷摸摸跑邮局去,以葛二蛋亲妈的身份,把汇款单取走了,刘四花也不是好惹的,大家都闹成这样,她还惯着你个老东西?
刘四花拎着刀就冲到葛家,见人就看,硬是凭着不要命的架势,把钱要了回去。
葛家那头不痛快,故意把葛二蛋寄了多少钱给宣扬出去了。
也是因此,村里人才知道,原来葛二蛋寄了足足五十块钱回来!
五十块钱啊!
这还只是一次!
甭管他是不是每次都寄五十,架不住大家这样猜啊。
要不是葛二蛋媳妇娘家兄弟不少,真不一定护住这钱。
因为没占到便宜,葛家其他几房眼红得跟斗[ji]似的,眼见着葛二蛋一直没回来,就传出谣言,说葛二蛋在外面干的不是好事,要不然怎么能往家里寄那么多东西?
谣言传多了,也变成真的了,村里有人不信,葛二蛋多老实一孩子,要不当初也不能手里钱全被他那个爹娘弄走了?
但也有信的,毕竟这话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葛二蛋是当兵回来,可他就是个大头兵,都退伍回来几年了,之前都没给他分配工作,怎么突然就有战友给他安排工作?
他战友得是什么职位啊?能给人安排到首都去?
午饭时分,一伙人端着碗,蹲在路边,边吃边聊,说的就是这事。
“哎你们说葛二蛋到底在干什么?”
“二嫂子不是说在什么卖吃的店里吗?”
“啧这话也就你们小年轻信,什么店?人家开店要葛二蛋作甚?他又不是厨子!”
“俺觉得也是,说不定还真是那啥……去年过年都没回来,今年还不定能回来……”
话才说到这儿,路[kou]来了一个人,来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穿着簇新的棉衣,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裹着围巾。
那一身衣服,怎么说呢,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众人也不议论了,村里人说话,啥话都说,面对城里人,都有点怵,一个个傻愣愣地看着来人走近,还是其中一个稍微活络点的汉子起身招呼:“同志,你找谁啊?”
来人解开帽子、围巾,露出一张[shu]悉又陌生的面孔。
“二、二蛋?”
葛二蛋还是黑,却不瘦了,脸颊透着一种红润的光,他露出一[kou]大白牙,“老根叔,是我。”
葛二蛋回来了!
这个消息飞快地传遍整个村子。
葛二蛋家,简单修整过的老屋,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过来了,连大队长支书也在。
要是葛二蛋家的说的不是假话,葛二蛋可就是他们村唯一一个去过首都的。
就算说的是假话,葛二蛋这身打扮,以及身上那种变化,也够让大家好奇的。
“二蛋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是啊,二蛋,你真去京城干活了?”
葛二蛋笑笑,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叔叔伯伯一人散了一根。
大家看他掏出烟,眼睛都直了,葛二蛋这小子真是出息了!
他们这个小村子不仅小,还穷,别说一般人,就是队长他们也没[chou]过带过滤嘴的香烟。
都是听人说过,或是在电影上看到过。
好些人接烟前,把手在身上用力地擦了擦,然后才捏住那一根细细的雪白的香烟,也舍不得[chou],放在鼻子下使劲闻了闻,就这么拿在手上,或是别在耳朵上。
这烟当然不是葛二蛋买的,他自己不[chou]烟,也舍不得买香烟。这烟其实是他们年终福利大礼包里面的,一人一条。
发的时候,厂长还说:“别都自己[chou]了,发给你们,是让你们带回家,给亲戚朋友拜年用的!”
苏长河在准备年货大礼包时,也有多番考虑,厂里的工人基本上都不是京城的,发些米面油就不合适了,他们吃食堂,自己又不开火,发其他重的东西,工人们带回家不方便。
最后定的是烟酒糕点一匹布四大样,此外还有罐头,以及年货礼篮券,年货礼篮券是总厂最高级别的十全十美礼篮,凭券可以到离家最近的省城百货商店领取。
他们总厂的业务基本上已经扩展到全国各大省,省下面的地方太多,不好往下推,但和省城的百货商店都有合作。
葛二蛋发了一圈烟,大家都有点被镇住了,再问葛二蛋问题,语气都有点变了。
葛二蛋捡着能说的说,因为一年没回来,听着乡音,颇为亲切,说着说着,其他人也找回了[shu]悉感。
一时之间,屋里其乐融融。
就在这个时候,葛家人突然来了。葛二蛋的爹娘、三个兄弟、嫂子弟妹,人全到齐了。
一进屋,葛二蛋的三个兄弟就盯上了众人手里的香烟,而他娘和大嫂弟妹们眼珠子滴溜溜转,从炕上他的帽子、围巾,看到墙角半人高的包裹。
葛二蛋的娘一张[kou]就道:“来家了怎么不跟家里人讲?”
“娘您说的啥话?俺回来的事,全村人不都知道?”
村里人觉得好笑,葛家那边天天盯着葛二蛋家吃啥喝啥,能不知道就怪了,这老两[kou]八成还在家里等葛二蛋上门,谁知道以前的听话儿子根本就不搭理你?
葛二蛋的爹娘脸[se]难看,葛二蛋的娘脸一板,对着众人道:“行了,行了,都赖在俺家干啥?俺家二蛋才回来,家里一摊子事……”
有人不给她面子,喊道:“你们不是分家了吗?这可不是你家?是二蛋家!”
葛二蛋的娘脸[se]更加难看,她知道二儿子二儿媳妇现在不好欺负,就骂其他几个儿子媳妇,“你们都是死人啊?看着老娘被人欺负?”
葛家的几个儿子媳妇就赔笑着送客,村里人知道葛家这老婆子难缠,且人家毕竟是亲爹妈,虽然以前对不住葛二蛋,现在葛二蛋挣钱了,以后保不住还是一家人。
葛二蛋却没有重归于好的心思,他不管爹娘怎么说,就当没听见,他娘看他没说话,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就摸摸硬挤出来的眼泪,继续说:“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俺和你爹以前帮衬你哥他们,那是他们没本事,俺们不帮衬点,你哥他们就得饿死……二蛋啊,你不一样,你从小娘就晓得你能干……你看看,现在不是好了吗?一家子哪有隔夜仇?”
“行了,咱们一大家团团圆圆过个年,你在外头辛苦,来家了就好好歇歇,过年就在那边过,啥事都不用你[cao]心,有你嫂子弟妹……”葛二蛋的娘说着,骂几个媳妇:“傻愣着干啥?还把东西搬回去,先不忙着收拾,先给你们二弟二哥下碗细面……”
葛二蛋的嫂子和弟妹们看婆婆大手一划,把墙角挂的那块腊[rou]、屋里放的那些粮食蔬菜,连带着那个大大的包裹全包括进去了,当即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哎!”
刘四花心里着急,让她这几个妯娌这么一搬,家里就跟蝗虫过境一样。她看了眼自家男人,心说,你要是敢答应,这[ri]子咱就不过了!
葛二蛋拍拍她,示意她放心,他道:“搬什么搬?”
屋里人都看向他,葛二蛋瞪了眼三个兄弟,葛家三兄弟不由缩了缩脖子,他们这个二弟/二哥当兵回来的,打人是真凶。
葛二蛋的爹从进来一直没发话,这时,终于开[kou],“老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爹,你跟娘也别来这出,咱们分家了!当初二妞生病,我去求你们,你们什么态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咱也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你跟娘是我亲爹娘,你俩要是在这儿,我能给你们一碗饭吃,别的就甭想了!”说罢,葛二蛋将自家兄弟一手一个,拎着扔了出去。
嫂子弟妹们尖叫着扑出去,葛二蛋爹娘一个捂着胸[kou],一个哆嗦着,“葛二蛋,你个王八犊子!”
葛二蛋只当没听见,爱骂就骂,当初他跪着求爹娘借点钱,爹娘愣是不开门,还说“赔钱货死了就死了”,他就明白了,在那个家,就没人拿他当亲人!
既然不是亲人,他还给什么面子?
葛家老两[kou]死赖着不走,葛二蛋也不跟他们争辩,他让媳妇去收拾东西,重点强调把值钱的都带走。
没一会儿,他扛着行李和带回来还没拆开的包裹,他媳妇拉着两个孩子,一家子就这么出门,葛家老两[kou]惊讶:“你们去哪儿?”
“去刘家过年!屋里你们爱待多久待多久……”
刘家是葛二蛋老丈人家,他媳妇叫刘四花,上面三个亲哥,还有一大票堂哥表哥,他当年娶他媳妇,其实也是看中这点,他怕娶个一般的,能被他娘和嫂子欺负死。
只是他没想到,他爹娘能做到这一步,他对家里也彻底死心了。
刘四花犹豫,“真去我娘家过年?”
她娘家人也不少,不过这一年多经常带东西回去,家里嫂子们态度还比较亲热。她犹豫的是,他们这边就没有女婿在老丈人过年的。
葛二蛋不在意,“去!我东西都带上了。”
他还想跟老丈人商量商量,年后他想把媳妇孩子带到京城去,葛二蛋琢磨这事,琢磨挺久了。
他不在家,媳妇一个人在家种地,累死累活,还不如跟他一起,到了京城,他们租个小房子,再给孩子送去读书,城里的学校可比老家好多了。
葛二蛋佩服他们厂长,通过他们厂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读书是不成的!
他都问过了,只要[jiao]点钱,京城那边有的学校是收外地学生的。
他一个人现在每个月能拿到五十,奖金啥的还没算,到时候再给他媳妇找个活,他们两人挣钱,在京城肯定能过下去。
怎么也比在老家,让他爹娘兄弟们惦记着好。
葛二蛋带回来不少东西,他大方地给老丈人丈母娘孝敬,媳妇的哥嫂们也没少,刘家一家子对这个大方的女婿亲亲热热。
刘家在招待女婿的时候,苏月和她妈已经跟着第一批人回前进大队了。
一进队里,苏月就忍不住:“哇!”
不光她,马老太太她们都很惊讶,队里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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