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千金帐 我好像成为了妖怪里的名人
鲛绡帐
听到这个名词,兰青青脚步一顿。
又是鲛人。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听到和鲛人相关的事物了。
横竖祝玉也没上班,她干脆跟在人群后,白蹭导游的讲解。
“我们都知道啊,前朝的孝懿皇后,她和皇帝是十分恩爱的。”
导游举着扩音器侃侃而谈“孝懿皇后体态丰腴,每逢夏日,体虚胃热,苦夏难挨。皇帝就非常心疼,发诏书征集天下能人异士,只要能让孝懿皇后清清凉凉地过个夏天,无论官民,一律赏金千两。”
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这皇帝真是个昏君。皇后夏天热,叫宫女打打扇子就好了,居然值得为了这点小事花一千两黄金我看那皇后也是矫情,有那么多宫女太监伺候着,还不知足。扔到平民老百姓家,夏天顶着日头翻两亩地,什么病都治好了”
导游听了,不以为忤地笑笑,继续解说“所以说,咱们现代人可搞不懂封建王朝的皇帝是怎么想的。”
“皇帝一声令下,举国上行下效,帮孝懿皇后寻找度过炎夏的办法,但没有哪个方法能彻底解决问题。”
“有人献上制冰之法,但皇家有藏冰的地窖,皇后原本就不缺冰用。有人献上食疗调养的方子,但皇后的体虚胃热是天生的,一时半会儿养不好。有人劝皇后去行宫避暑,但帝后情深,皇后不愿离开皇上,独自前往行宫。”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东海县令献上了一件宝物。”
“那是一顶材质奇异的纱帐,全部展开,能笼罩整座宫殿,折叠起来,却小到一只手就能握住。”
“现在国外的那些奢侈品牌,做出一条能从戒指环中间穿过的围巾,都要拿出来大书特书。要是看到这顶帐子,不得惊掉下巴”
“那东海县令称,他献上的,是世居东海的鲛人织成的鲛绡帐。这帐子质地轻软,却蚊虫不入,夏天待在帐子里,清凉宜人,如同飒爽秋日。这功效,比咱们现在的空调都强。”
“皇帝闻言大喜,立刻将帐子送与孝懿皇后。皇后用了,苦夏之症立刻好了。”
“皇后的症结既然好了,皇帝也就言而有信,赏赐给那东海县令黄金千两。因此,这顶帐子,又被称为千金帐。”
“不过,皇帝嘛,见到什么东西好,当然想要多多益善。他问那东海县令,既然那些鲛人世居东海,自然也是朕的子民。能不能叫他们每年进贡几顶千金帐,抵充赋税”
“东海县令说,鲛人一族,数千年来,都在东海避世隐居。他之前在海边散步时,偶然遇到一条正在挨打的鲛人,出手搭救,因此才被请回鲛人的村落,奉为上宾。这顶千金帐,是鲛人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赠予他的礼物,世间仅此一顶。即使陛下索求,也没有更多的了。”
“皇帝一听,立刻不乐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这些鲛人,生活在朕的国土上,居然还想隐居,不愿意交税于是将东海县令扣押在京城,逼问出鲛人村落的所在,派兵前去围剿。”
“但鲛人一族,倒像是预先知道官兵要来围剿一般,早早地弃村而去。官兵到时,只在村落里清缴出一些丝线和碎布,别说第一顶千金帐了,连一匹完整的鲛绡都没有找到。”
“东海县令听说皇帝派兵围剿鲛人,在狱中自尽了。”
“皇帝将清缴来的丝线和碎布交给制造局,让他们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来。”
“但鲛人的丝线,不属于人间任何一种已知的材质。它不是蚕丝,不是棉麻,更不是羊毛。制造局绞尽脑汁,也无法寻出可以替代的材质。”
“即使使用清缴来的鲛人丝线,也无法织出与千金帐同样神奇的布匹。”
“他们不得不沮丧地承认,或许千金帐的神异,源自鲛人施加的神奇魔法,凡人永远都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或许是由于对千金帐的执念,皇帝很快就病倒了。”
“直到病死,他也没有得到第一顶千金帐。”
“又过了几百年,世界动荡,翻天覆地,再也没有人在意鲛人的传说。直到最近,京市博物馆清点藏品,才找到了这顶尘封于皇后宫中的千金帐。”
“千金帐在全国博物馆巡回展出,于上周抵达海市。各位游客们请看我身后展柜,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千金帐了。哎,真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千金帐的秘密被破解的一天呀”
兰青青看向导游身后的展柜。
两人高的巨大玻璃展柜里,悬挂着一顶深灰色的幔帐。
它薄如蝉翼,通体织绣着同色的繁复花纹,在展柜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华贵而又神秘。
兰青青被它的花纹吸引了。
她总觉得这些花纹十分亲切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但认真回忆时,记忆就像指缝里的细沙一样流逝,就算想到头都开始痛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哪里见过呢
她刚揉了揉额头,就感到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一股暖流从接触的地方传来,很快缓解了她的头痛。
“别聚精会神地看鲛人的花纹。”
凤君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他们会将吉祥的祝福织进花纹里,赠送给朋友。当朋友变成敌人时,祝福就会变成诅咒。”
很显然,东海县令是鲛人的朋友,那皇帝就是鲛人的敌人了。
难怪皇帝早早地死了,原来是受到了鲛人的诅咒。
兰青青点了点头,移开眼神,不再去看千金帐。
“真是一派胡言”
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兰青青差点以为凤君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刚想帮他解释一番,就见那说话的老者对准的不是凤君,而是刚刚的导游。
游客和导游吵起来了
她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拉着凤君挑了个好角度围观了起来。
那老者精神矍铄,腰背挺得笔直。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花白的头发打着发胶,在脑后梳得一丝不乱。穿着一件米色竖条纹西装,深棕色的领带塞在浅色内衬里,衬衫领口雪白挺括,胸前别着一朵徽章,手上还拎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夹。
浅灰色的笔直长裤下,是一双棕色圆头皮鞋,纤尘不染,擦得锃亮。
兰青青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颇有些社会地位的学者。
老者面对着导游,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居然在海市博物馆里,听到了如此不专业的藏品解说。”
导游闻言有些不高兴。
刚刚有人吐槽他解说的皇帝昏庸,皇后矫情,他并不在乎。
因为只有沉浸在故事里的人,才会对故事中的人物产生好恶。
游客辱骂故事中的皇帝皇后,恰恰说明他的解说深入人心。
但这位老者就不一样了,他骂的不是人物,而是导游本人。
他说导游的解说不专业。
这就有些让导游脸上挂不住了。
老者却不管他脸上挂不挂得住,直接指着他身后的展柜“这顶千金帐,的确是皇后宫里的藏品,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登记在册。之所以名声不显,不过是因为之前一直处于内部研究状态,最近才拿出来对外展出罢了。”
“几十年来,学界对千金帐的研究一直在稳步进行,千金帐的材质、织法,是长盛不衰的常青树课题。我今年还带出了两个研究千金帐织法的博士生,要是如你所说,千金帐最近才被从皇后宫里发现,那我的两个博士生的毕业论文,难道是圣灵感孕,凭空捏造的吗”
人群中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兰青青终于确定了这个老者的身份。
刚刚借着展柜的灯光,她看清了老者胸前戴着的徽章。
那是一个宋绢爱好者俱乐部的徽章。
宋绢这个圈子,不太知名,圈内的爱好者本来就少,常住海市的更少。
这个俱乐部人员非常精简,只有十几个成员,采取会员推荐制,没有推荐不能入门。
数年前,兰雅茹女士极其短暂地喜欢了一段时间宋绢,也因此收到了俱乐部递来的橄榄枝。
但在收到橄榄枝之前,她就迅速地对这个门类失去了兴趣,于是兰青青不得不代替她上门拒绝邀请。
就在那时候,她见到了俱乐部的副会长,海市大学研究古代绢帛的学界泰斗,石田教授。
石田教授对兰雅茹女士拒绝入会表示十分遗憾,给兰青青发了自己的名片,让她们母女以后如有相关需要,尽管联系自己。
彼时的兰青青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中学生,只觉得这老教授真奇怪,怎么见到个人就要发名片。
直到她自己也成为了见人就发名片的律师,才恍然大悟这老教授,不过也和她一样,在为自己的研究经费而苦苦挣扎罢了。
可惜自己当时竟然没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回家之后,就把他的名片随手扔进了抽屉里,再也没拿出来看过,更别说转交给兰雅茹女士了。
现在想起来,她的良心都会隐隐作痛。
太不应该了自己这是耽误了老教授几十个亿的大项目啊
她看着石教授挺直的后背,内心充满了愧疚。
“除此之外,你的其他解说也漏洞百出。”
石教授指出“千金帐的形态的确轻软密厚,折叠起来,能够被一只手握住。但它展开之后,也不过是555的一顶中型幔帐,怎么可能笼罩住整个宫殿”
你家宫殿只有25平啊
“夏天的时候,千金帐内的气温的确比外部要低12度,但效果也远远比不上空调。”
“至于来历部分,你说的更是毫无道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什么东海鲛人学界普遍认为,东海县令献与皇帝的,是一种东海当地原住民的特殊织物。原住民饲育的蚕种,与中原人不同,能纺出中原人未曾见过的丝线。”
“皇帝派兵围剿时,原住民害怕苛政,因此才弃村而逃,或许是乘船逃往了海外,再也没有回到过岸上。”
“原住民的蚕种失传了,后世再也无法复制出千金帐的神奇。但要因此说千金帐是鲛人所织,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鲛人的说法,群众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你是导游,怎么可以为了博眼球,公然在博物馆里传播这样的思想这不是误导群众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发了不少围观群众的认同。
有些带着小孩的游客连连附和“对啊对啊,我们带孩子来博物馆,是为了增长见识、拓宽视野的。结果这个导游不好好讲知识,反而讲些乱七八糟的野史。什么鲛人,他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
“博物馆真该好好管管内部工作人员了,怎么让这种人混了进来,我来博物馆可不是为了听故事的。”
“还是这个老教授讲得好。教授,你给我们讲讲千金帐的来历吧,我不听导游的,我听你的。”
导游彻底坐不住了。
他冷笑一声“这位游客,你说千金帐的东海原住民的造物,那请问,后世的研究人员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是不是远远超出古代原住民许多那为什么,历史上却没有人能制造出另一顶千金帐呢”
石教授气定神闲“我刚刚说了,是因为蚕种不同。原住民没有留下蚕种,因此无法复制。”
“那为什么掌握着从鲛人村落里查抄出的丝线的织造局,也没有复原出千金帐呢”
导游问“他们用的,可是和千金帐一模一样的丝线啊。”
“对了,那些丝线,现在也掌握在你们这些搞研究的人手里吧”
导游一派天真地问“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听到您老人家复原出千金帐的消息了”
“这”
老教授一时间却有些无言了。
没错,这就是困扰着学界的“千金帐难题”的本质。
材质复原不出来,可以推说是蚕种失传。
但用着同样的丝线,却织不出另一顶千金帐,这就不正常了。
无论是当初的织造局,还是后世想要复原千金帐的学者,用着从东海查抄出的丝线,却都只能织出一团黑乎乎的、丑陋而又笨重的乱麻。
别说像千金帐那样轻薄美丽了,甚至连普通的丝绸都不如。
之前曾有人认为那些丝线和千金帐不是同一种材质,但现代鉴定技术发展起来后,学者们用那些丝线和从千金帐上提取的纤维做了比较,确定是同一种物质。
明明东西都是一样的,但就是复原不出千金帐来。
还有大胆的学者想要把千金帐拆了,再反着织回去,看看能不能复原。
这种疯狂的想法当然没有得到允许开玩笑,千金帐只有那么一顶,拆完了织不回去怎么办
直到现在,关于千金帐的研究依旧是鬼打墙材质材质找不出,织法织法复原不了。
说好听点,是常青树课题。
说不好听点,那不就是“该课题一直未取得实质性突破”的意思吗
生气
被导游戳了痛脚,石教授脸都涨红了“没错,千金帐是学界难解的课题。但不能因为课题难解,就推说给神仙鬼怪啊”
“如果我们的前辈遇到困难时,不想着寻找解决的办法,而是想着,这肯定是闹鬼了,凡人永远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那么,又怎么会有我们现在这样科技昌明的生活”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鲛人的,所谓的鲛人,不过是中原人不了解东海原住民,给他们强加上的称谓而已。”
“假以时日,千金帐难题,一定会被以科学的方法攻破。”
老教授的话很有感染力,连那导游都被激起了一腔求知的热血,握紧了大喇叭,不再反驳了。
然而此时,却从人群后传出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不会的哦。”
嗯
兰青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戴着一顶宽檐帽,墨镜口罩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身长款的风衣,遮住了身材曲线。
若非他开口说话,甚至都叫人无从分辨男女。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如同一首歌一般,低沉柔和,悦耳动听。
“如果你不肯承认鲛人的存在的话,是无法学会鲛人的技艺的。”
兰青青瞪大了眼睛。
这人说话的语气,仿佛对鲛人非常了解一般。
她拽了拽凤君的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问“他是不是也是妖怪”
凤君看了那人一眼,缓缓点头“没错,他是个妖怪。”
“不过,却是个不满两百百岁的小妖怪。”
两百岁
兰青青眉头一挑。
对于一个妖怪来说,的确稍显年轻了。
别说和凤君涂靡相比了,就连白素素都比他大了好几个辈分。
妖怪的能力和修为挂钩,修为又和修行年限挂钩。
看来,这是个年轻弱小的小妖怪。
兰青青在心里客观点评。
不知道能不能发展成个客户。
石教授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眉头一皱。
无论是谁,在公共场合看到一个近似于蒙面的人向自己搭话,都不会觉得好受的。
他缓缓开口“这位先生,如果想要交流,可以把墨镜摘下来。”
那人摇了摇头“不可以。”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想学习怎么制作千金帐,所以想要帮助你。”
“其实很简单,每一个鲛人生来都会纺织,所以,只要找到一个鲛人,告诉他,你想学习他的技艺就好了。鲛人都很弱小,也很贫穷,你给他一点食物当做学费,在他被海豚殴打的时候帮他打回去,他就会很感激地把所有技艺都教给你。”
“你看,学做千金帐很简单的,但前提条件是,你至少要承认鲛人的存在。你不承认他们的存在,他们还怎么把技艺教给你呢”
石教授
他怎么觉得,自己几十年的研究生涯被当成笑话了呢
如果千金帐的制作工艺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他何必要呕心沥血几十年
他刚想说点什么反驳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就见他“啊呀”了一声,抬起手腕看表“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老教授回复,就像他自顾自地开口搭话一样,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石教授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哎,等等,你”
那人却一路走向出口,再也没有回头,只在经过兰青青身边的时候,脚步慢了半拍,微微偏头,低声问她“记得我是谁吗”
什么
兰青青莫名其妙。
我该记得你吗
那人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低声说“看来是不记得了。”
兰青青更莫名其妙了。
这妖怪到底什么意思
她目送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安全出口外,转头对凤君说“就在几天前,我还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和妖怪产生联系。结果现在,我好像变成了妖怪里的名人。”
有的妖怪把她当偶像,狂热追星,有的妖怪上来就问她记不记得他。
这是什么新鲜出炉的搭讪方式吗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没见过这个男人的。
他虽然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但那身风衣却是个比较小众的高档品牌。
高档到什么程度呢,兰雅茹女士前些年都穿过一阵子,后来身家更上一层楼,才换的更好的牌子。
能穿这种衣服的,非富即贵。
她要是见过,肯定把他当做潜在委托人重点关注了,怎么可能听了声音依然认不出来。
等等,说到声音
兰青青沉思。
他的声音,倒是真有些熟悉。
在哪里听过呢
那个凡人不记得自己。
焦泉客抿了抿唇,脚步不停地走向安全出口。
虽然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见到那带着疑惑和茫然的表情,他还是有些失望。
不,应该说是十分失望。
他不禁有些气馁,心想,凡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明明刚刚才见过,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他给忘了
亏他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出来找她。
唉,也不是她的错。
她是凡人,她没有法术,自己应该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包容。
要慢慢来,不要气馁,不要心急
一旦心急,露出破绽,被那些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和人满为患的展厅比起来,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就显得格外冷清。
不,说是空无一人,也不太正确。
膀大腰圆的黑衣保安见他出来,狠狠踩灭烟头,恶声恶气“看完了”
焦泉客点点头“今天有很多新展品。”
“我听见你在里边和人说话。”
保镖皱眉“你哪来那么多话要说安安静静地看展就得了。要是被人认出来,还不得叫我帮你解围。你可真会给人添麻烦。”
“对不起。”
焦泉客说“我看得入了迷,一时就多说了两句话。不过你放心,没人认得出我,我戴了墨镜。”
保镖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话,你跟老板说去。”
焦泉客讨好地笑笑“你能不能别把今天的事儿告诉老板我怕他打我。”
“你挨打,关我什么事儿”
保镖惊奇地说“我又不是你爸爸。”
他忽然“嘿嘿”一笑“不过,老板也未必打你。听说你不听话,他顶多扣点打给医院那边的钱。”
焦泉客脸色瞬间白了一度。
“那我倒宁愿他打我。”
他小小声地说。
被神秘蒙面人噎了一道后,石教授也没了看展的兴致,气哼哼地一摆手,提前离开了博物馆。
兰青青等到博物馆关门,才等来拎着手提箱,悠悠闲闲上班报到的祝玉。
跟在他身后的,是换了一身休闲装的朱三娘。
她已经于今天白天成功应聘成为海市博物馆的打饭员工。
据博物馆其他员工反馈,朱三娘迅速地适应了自己的工作,打饭时手抖得像得了三百年帕金森,精准地抖掉了每一块肉,却保留了每一块冒充肉的生姜。
那些听说食堂来了个美女打饭员而春心荡漾的员工,纷纷掐灭了自己萌动的春心,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仇恨。
见她安安分分地服刑,兰青青就放心了。
祝玉让她把自己今后所有的工资当做赔偿,匿名寄给买过她药水的人。
于是这一白天,朱三娘给自己的受害者们拉了个清单。
兰青青接过清单一看,发现她的受害者们购买的大多都是“功名利禄”四部的药水,买“情仇义气”的,寥寥无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也是,一夜暴富的机会摆在眼前,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只为了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
或许只有未经世事的高中生,才会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只关注爱恨情仇这点事吧。
现在药水的功效解除了,原本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侣瞬间不爱了,原本在幻觉中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的,也午夜梦碎,拥抱了现实。
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地融入药水失效的人生,朱三娘还抹去了他们关于幽灵旅社和神奇药水的记忆。
这样,他们只会在朦朦胧胧中,觉得自己做了个过分美好的梦,而不会因为药水创造的幻觉和现实差距过大,而无法接受现实。
但朱三娘抹去的,只有买下药水和喝下药水的人的记忆。
那些还没来得及买下药水的人,比如李瑾荣,她就没去管。
兰青青向祝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担心李瑾荣买不到药水,会通过其他手段害人,所以请他帮忙查出李瑾荣的地址,她要亲自上门查看情况。
祝玉身为城隍,对海市的常住人口了如指掌。
不一会儿,就从海市无数个李瑾荣中,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个。
“李瑾荣,女,15岁,就读于海市第三中学。”
“成绩优异,父母双全,嗯,我看看,住址”
“现居于临河区剪刀巷子12栋603室。”
咦
兰青青有些奇怪。
临河区剪刀巷子,是海市老城区里房价最低的地段之一。
当初秦悦从酒吧辞职后,就租过这边的房子。
李瑾荣不是房产大亨的女儿吗,怎么会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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