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沼泽蔷薇（6） 十字路口
肖卓匆忙赶到市局大院,正好碰见腋下夹着黑[se]手包慢悠悠往院里走的方顺良。
“呦，你今天怎搞的？也这个点才到？”方顺良走近他问道，他今早帮媳妇收拾了一会儿,才来的晚了些,倒没想到肖卓也是踩着时间过来。
“吃饭耽误了些时间。”肖卓步子迈的比较快,方顺良为了跟上他也走快了几分。
他们说着话很快就上了二楼，一转身就看到在楼梯间不远处相对而站的两人。
方顺良半边眉眼高高挑起,眼珠转了几圈后偷偷瞟向身边站着的肖卓，面上慢慢浮起兴味。
肖卓眼神深邃而沉静,脚步因迟疑而停了下来。
前方站的两人不是旁人,而是苏璃和一队的周子尧,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苏璃神情微敛,身子轻靠墙壁,垂着眼好像在思考事情,周子尧则站在苏璃的对面,双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肖卓没有拿包的手微微收拢,向苏璃和周子尧的方向走去,靠近后用含着笑意轻松的[kou]吻问道：“大早上的,你们怎么在这站着？”
他突然出声拉回了苏璃的思绪，苏璃看到他,眸中惊讶一掠而过，接着唇角轻扬,想要回答时被周子尧抢了先。
周子尧看着肖卓淡声道：“我找她说些事情。”
苏璃微微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莫名觉得周子尧的语气隐隐带了些敌意。
肖卓和周子尧对视一秒，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对苏璃道：“行,你们慢慢聊，我和方哥就先回办公室了。”
苏璃颔首，等两人离开后，想和周子尧说话，结果看到他还在望着肖卓和方顺良离开的方向出神。
她心头泛起疑惑，不明白周子尧这会是怎么了。
早上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被周子尧喊了出来，两人一站定，周子尧便问她中秋节是不是要回家一趟。
苏璃直接询问是不是苏宁强又让他帮忙带话，苏璃自从数月前回过一次苏家，之后再也没去过。
上次回去之后她也琢磨出苏宁强的心思，大概是想和周家结成亲家，以前不用他说原身自己会跟着周子尧身后追，但如今苏璃搬出了家属院，又长时间不在家，苏宁强才三番两次的想让她多回家。
他初始很暴躁的给苏璃打过几次电话，但每次都被苏璃以没时间为借[kou]躲了过去，后来渐渐就没怎么找过苏璃，她还以为苏宁强已经慢慢歇了心思。
所以周子尧一开[kou]问她中秋安排时，苏璃第一反应就又是苏宁强，但是没想到对面的人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是他妈章姨太久没见苏璃有些想她，想让她中秋节去家里吃个饭。
苏璃听他这样说完呆楞了片刻，确实没有想到是章姨想要见她，不过转念一眼，又能理解，毕竟当初苏璃小时候，章姨带过她挺长一段时间。
当年苏璃刚出生没多久，苏母祁文玉便抑郁去世，留下才四岁多的苏衡和还在哺[ru]期嗷嗷哭的苏璃。
那时候特殊时期还没过去，舅舅和舅妈过来陪着安葬了祁文玉后不能久待，只好忧着心赶回农场，苏宁强粗汉子一个，带不好孩子，再加上平[ri]训练忙的见不到人，家里就只剩下小苏衡一个[nai]娃娃硬撑着照顾小苏璃，不能评价照顾的怎么样，只能说两人勉强活着。
最后章姨看不下去了，她当时也才生下周婷没多久，算是刚出月子，就把小苏璃抱到家里一起照顾。
小苏衡一开始不愿意，以为妹妹被苏宁强送给了周家，抱着小苏璃不松手，没办法章姨就把两个孩子都带回家。
后来小苏衡发现章姨是真的在照顾妹妹，他才放下心，每[ri]天亮他就抱着妹妹去周家，让章姨给她喂[nai]，小苏衡自己也会在章姨做饭的时候帮忙看着妹妹和小周婷，甚至还会在洗妹妹[niao]布的时候也把小周婷的一起洗了。
他从来不在周家吃饭，会自己跑去食堂，吃好后再回周家，到了晚上就抱着妹妹回苏家，这样的[ri]子苏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如果问是谁一把屎一把[niao]把苏璃拉扯大？那必然除了苏衡就是章姨了，大概自己带过很长的时间，所以她对原身是实心实意的喜欢，这也是为什么周婷看苏璃不顺眼的最主要原因。
现如今周子尧说章姨想她，苏璃忆起这些事才有些为难，她虽然不是原身，但既然周子尧都这样说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回去看看章姨，可是周家又和苏家离得那么近，很难避免会见到苏家人，因此苏璃才思索了那么久。
苏璃伸手在周子尧面前挥了两下，将他注意力拉回后说道：“中秋节当天肯定回不了，我得去祁家，我再看看时间，到时候节前或者节后回去一趟。”
“嗯。”周子尧立马点头，眼底染上笑意，声音都明亮了几分：“那你来之前记得告诉我，我提前和我妈说一声，省的你到时候跑空。”
苏璃眨了眨眼：“好。”
“呦，回来了啊！聊啥呢？聊了这么久。”
苏璃刚回办公室，方顺良就停下摆弄对讲机的手，一脸八卦地问道。
苏璃微微歪头看向他，问道：“想知道？”
方顺良见她这副样子只觉不对劲，清了两下嗓子，手一抬指向肖卓：“咳咳...其实是肖队想知道。”
一直假装看卷宗，实则在偷听的肖卓后背僵直，快速转笔的手一顿，钢笔从手上滑落到桌面，又在桌面滚了两圈掉到地面，他俯身捡起笔，有些无奈笑道：“这也能扯到我？”
王有志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肖卓说完看向苏璃，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问道：“想知道你就会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苏璃继续含着笑好整以暇道。
肖卓挑了挑眉，眸中漾开笑意，他往后靠坐在办公桌上，拿笔的手肘搭在桌面堆得高高的卷宗资料上：“那你说吧！我想知道。”
他话落王有志和刘明的双眼都微微睁大，略带诧异地望向他，唯有高进宝满脸单纯乐呵呵的等后续。
苏璃故意停顿做思考状想了一会儿，当大家都觉得她是在想如何措辞时，结果就听到她慢悠悠笑吟吟道：“那你就想着吧。”之后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肖卓没想到苏璃会回这个，怔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方顺良无语地扁了扁嘴，继续拿起对讲机设置，将对好频道的对讲机分别递给了王有志和高进宝：“走吧，听这丫头废话耽误时间。”
伴着苏璃的轻哼声，三人离开了办公室，去处理他们手头上的一个小案子。
没过多久，二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肖队长，下面分局的同志找你。”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肖卓边跟着警员往外走边问道。
警员摇头：“没说，不过他带了两个人过来。”
肖卓心底泛起疑惑，直到看清休息室坐着的人，才对着身边的警员正[se]道：“让苏璃和刘明也过来。”
几分钟后，肖卓、苏璃三人坐在休息室一边望着对面坐着的两人。
苏璃摊开笔记本，旋动着钢笔的笔盖，对着那张姣好艳丽的面容问道：“徐月如，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一大早徐月如就带着人到公安局找二队的人，她不知道肖卓他们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只知道昨天听他们喊了几句‘肖队’，所以就找错跑到下面分局去了，好在接待他们的警员通过她的描述，猜到她是要找肖卓，便帮忙带路来到了市局。
徐月如看了眼身旁有些木讷老实的男人：“这是老顾的司机，叫小王，他昨晚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所以今天带他过来......”
苏璃看向徐月如身旁的人，[kou]里继续问着徐月如：“说了什么？哪里不对劲？”
“我...我怀疑老顾出事......这个事不简单！”
“怎么说？”
徐月如之后便让小王将告诉她的事情重新和肖卓几人说了一遍。
据小王[jiao]代，顾成健出事的前一天下午很早就离开了公司，他让小王给他送到一个路[kou]，在那里下了车，之后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王第二天再去那个路[kou]寻人时，就看到顾哲开着车快速从面前过去，再之后就是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了。
徐月如双手紧握，脸[se]很难看：“老顾之前身体一直好好的，连感冒这种小病都很少生，就出事前一天去了那个地方，然后第二天就被顾哲送去医院......”
她蹙着眉继续说着：“小王说的那个路[kou]我从来没有听老顾说起过，而且顾哲为什么会在那里？他后面那么着急把老顾送去火化，怎么看这里面都有问题。”
“所以你怀疑顾成健出事和顾哲有关？你想让我们查顾哲？”肖卓等她说完后问道。
徐月如反问：“难道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肖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对着司机小王问道：“顾成健生病前一天为什么要去那个路[kou]？你确定不知道他下车之后去了哪里？”
小王摇头：“顾总没有和我说，只是让我将他送到那里。”
“他没有让你等他，或者和你说来接他的时间？”
“没有，他让我先回去，附近有电话亭，如果喊我接他的话会给我传呼。”
“那你第二天为什么会去路[kou]那边寻他，是给你传呼了吗？”
“不是，第二天我先去了公司，当时有个外贸订单的客户马上就要到了，顾总昨天还说过这个客户很重要，和客户约了午饭，但他直到早上十点多都没到公司，所以我才想着到那边找找顾总。”
“然后你就看到顾哲开着车从面前经过？他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你知道吗？”
“没，顾总下车的地方是个十字路[kou]，四面都是居民楼，我当时在问路人，没注意车子是具体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苏璃停下笔问道：“看到顾哲车过去的时候，你发现顾成健在车上了吗？”
“没有看到。”
“那你为什么选择一路跟上他直到医院？而不是继续留下来找顾成健。”
小王抿唇看了徐月如一眼，她不解道：“说啊！问你话呢，你看我干嘛？”
“我...我没想那么多，找不到顾总，想着顾总儿子既然在这边出现，或许知道顾总昨天去哪了，所以就跟上去准备问问他，结果就跟到了医院门[kou]，看到......他背着顾总进了医院......”
苏璃视线转向徐月如：“你没进医院看顾成健的情况，反而去找了徐月如。”
徐月如一脸庆幸：“幸亏小王来找我，不然等我知道的时候，顾哲都要把老顾烧成灰了。”
肖卓手指骨节轻敲桌面，让小王看向他，问道：“你确定不知道顾成健出事前为什么去那个路[kou]？或者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小王对他盯得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缠在一起，右手拇指紧张地抠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头刚摇了一半，就听肖卓又开[kou]问向他。
“身为顾成健的司机，你是接触他时间最长的人，他[ri]常生活中如果有哪些不寻常之处，你应该会最先发现才对，所以，你最好再仔细想想。”
小王[tian]了[tian]有些发干的唇，垂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徐月如见他这副样子，也说道：“对，你仔细想想，有什么知道的就说出来。”
“我...其实......”小王支支吾吾[yu]言又止。
徐月如急道：“你说啊，其实什么？”
小王抬眼有些为难道：“其实...我想起来了一个人。”
肖卓：“什么人？”
“一个女人。”小王偷偷瞄了徐月如一眼：“顾总前段时间经常会和一个女人见面，但我不知道前天他是不是去见那人了。”
徐月如半晌没有出声，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肖卓问：“女人？你认识吗？”
小王：“不认识，只看见过几次。”
休息室安静了片刻，徐月如才喃喃出声：“怪不得......怪不得这半个月他经常不在家。”
她眼眶发红看向小王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个事？”
小王肩膀瑟缩一下，苦着脸道：“对不起，我...我就是...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难过......”
苏璃眉梢微挑，抬起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徐月如和小王，目光闪了闪。
徐月如擦干脸颊的泪痕，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她语气愤愤道：“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你们一定要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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