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尽情自相残杀与心机。……
莱尔猛地起身。
班卓进来时,看见她垂着头缩在床边的墙角那里，手上举着一个白瓷花瓶。
靠近了才发现她双眼紧闭，班卓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对方咬着唇将花瓶往他手臂上砸。
“滚开。”
他没有躲开，反手将瓷瓶抓住，低声说：“是我,别怕。”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班卓大人……”
她的身体[rou]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班卓看见她松了一[kou]气，然后捏着胸[kou]的衣服，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深呼吸。”班卓在她身旁蹲下，让莱尔靠在自己身上借力。
这种时候，她跑到文森特家里来，班卓不信她是为了希瑞，她和文森特相处的画面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两人对视时旁人无法[cha]进的气氛，想起来的瞬间门,就让他警铃大作。
赶过来的路上，他装了一肚子的质问和威胁，在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统统都没了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
她身上冷汗直冒，短短几分钟,额上的发全都被打湿，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抱歉，我以为你是文森特。”莱尔说,她嘴唇颤抖：“我只是太紧张了，别担心。”
“文森特……”她抓着班卓的手臂，说：“快点去阻止他。”
“发生什么事了,我以为你是自愿跟他一起过来的。”班卓皱眉，眼前见到的一切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语气急切：“你还在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会怕成这样。
班卓侧头看她，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正在逐渐平复，睫毛一抖一抖的，头顶上的乱发蹭在他脖子上，让他皮肤发[yang]。
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挠，又怕碰到她头顶，惊动到她之后，她就不靠在自己身上了。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离得这么近。
近得他脑子都有点发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一开始是这样的。”莱尔说：“文森特说可以带我去见希瑞，所以我就来了。”
她面上表情开始变得茫然，歪着身子抱住班卓的手臂，说：“我以为我们是直接去希瑞家，但是他把我带到这里后，让我现在这里等着。”
班卓面上有些不自然，他脑袋更糊了，低声问她：“然后呢。”
她手上的骨头膈到他的[rou]了，她可真瘦啊，提亚特平时都不给她吃饭的吗。
“你慢慢说，不着急，还有很多时间门。”
离得这么近，他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淡，班卓眼睛微垂，正要仔细分辨那到底是什么香气，就听见她紧张兮兮的声音。
“不是的，要快一点。”莱尔猛地抓住他的衣领，班卓被迫和她离得更近。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班卓问。
她皮肤好白呀，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连毛孔都看不见，就像她刚才拿的那个白瓷花瓶一样，班卓有点手[yang][yang]，想摸一摸。
“文森特杀人了。”她的声音也开始抖，但仍在竭力保持冷静。
班卓根本无心听她说话，死个把人而已，事情一旦和文森特扯上关系，她那些镇定和冷静就消失不见了。
他脑子里塞满了不爽和嫉妒。
“你听我说。”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莱尔声音拔高：“他杀了不止一个，我们要尽快阻止他，否则局面会失去控制的。”
“阻止他？阻止他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莱尔咬牙问道。
班卓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进门时，在大门那里闻到很浓的血腥味。
“我们得帮帮文森特。”莱尔仰着头，说：“他现在一定是去白星庄园了，你先把我从这里带走，我们边走边说。”
“等等，这又跟白星庄园有什么关系。”班卓说：“他杀人偿命就是了，又谈什么帮他。”
班卓巴不得他搞点没法收场的大动静出来，凡是接近她靠近她的，最好都快点死，死远点。
他的手悄摸摸揽上莱尔的肩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崩溃。
这些都是因为他的不以为意，班卓觉得很有意思，他没见过她这样，想到她这些反应都是因为自己，他就莫名的开心。
“为什么？”莱尔喃喃道：“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绅士。”
“可你不是没有记忆吗。”
“我不知道。”她又开始皱眉，脑袋轻轻摇晃，看起来颇为苦恼：“就是有这种感觉。”
“文森特把我锁在这里，不让我离开。”
班卓的小臂被她拽着，alpha就是这点不好，五感清晰，隔着厚厚的衣料他都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描摹出她手指的轮廓。
他觉得不妙，明明应该说正事的时候，他却满脑子黄[se]废料。
“他和提亚特有什么没办法解开的矛盾吗？”莱尔问他：“他走之前很生气。”
她嘴唇开开合合，一直在向他提问，但是班卓却没办法集中[jing]神，他没有说话，想起上次一跟她说话，还是温顿发疯住进医疗室的时候。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勾勒着她的唇线，然后咽了咽[kou]水，强行将目光转向床边。
窗户边上垂着深绿[se]的绒布窗帘，底部拖沓在地上，堆起一点小褶，班卓本就飘忽的注意力又开始飞来飞去。
她和文森特挽着手臂穿行在舞会的死人堆里，缓缓地。
这一幕像一支飞速旋转的箭一样[she]进脑子里，在他混乱昏沉的脑子里划出一道亮光，从箭头到箭尾，撕开一道痕迹清晰的空白。
里面流淌着的，是她走动时，摆动着的绿[se]裙角，流光溢彩。
她穿的裙子好像会发光一样，吊灯、[she]灯，所有的一切灯光都通过光滑的绸缎折[she]出来，直到隐于黑暗中，那光还照[she]着他的眼球。
班卓把手[chou]回来，挡在眼前，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灯光，她身上披着的，分明是自己对她已经藏不住的[yu]念。
太闪亮了，所以想要占为己有。
“他可能会对提亚特不利，趁他刚离开不久，还有时间门，先把他劝回来。”
啊，班卓顿了一下，听见她说这个，更不想动弹了，不管这两人之间门有什么猫腻，打起来最好，除非他是圣父再世，才会去管那两个傻[bi]。
“别着急。”他假意安抚她：“我会解决的，我现在先带你离开。”
其实他心里有些意犹未尽，两人在这里面独处多好，她病急乱投医，没人可以依靠，只能向自己求救的样子真可爱。
房间门门被反锁了，班卓侧着身子撞了几下，没撞开。
“他用的是生物锁，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走窗户了。”
班卓走到窗边，在莱尔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把窗框上的小拨片按下去，恰好一阵风吹过，窗户被风吹上，然后彻底锁死。
“怎么会这样。”莱尔发现后，拍打着窗户：“明明你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天边乌云渐浓。
轰隆隆。
雷声将两人惊醒，莱尔急忙向远处望，有火光伴随着闪光，浓浓的烟雾在向上升腾，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那根本就不是打雷的声音，而是发生了爆炸。
冲天的火光透过玻璃映照着她的脸，明明灭灭。
“出事了。”莱尔就像惊弓之鸟，连连后退，撞上班卓的胸膛。
从这个房间门正好能将整座庭院的动向尽收眼底，一队武装齐全的人闯进来，莱尔吓到了，想蹲下来抱住自己，却发现班卓正在身后，两只手捏着她的肩膀。
整座房子里警报声大作。
爆炸声像哨音一样，唤醒居住在这一区的人，远处的灯光次第亮起，连成光河，看起来十分璀璨。
真好啊，这灯是为他们而亮的送葬的灯，莱尔看着面前闪亮的万家灯火，下意识将呼吸放轻放慢，享受着这一刻的美丽。
连呼吸都顿了片刻。
班卓以为她被吓到了，站在他身后，扶着她说：“别紧张，我会保护你的。”
封闭的房间门里，两人各怀心思，享受着最后的片刻宁静。
外面却不太平静，到处都是衣衫凌乱，面上惊恐的人，佣人们将这些人簇拥着，往更安全的地方去。
不少人开着车，所有人都在狂按喇叭，等到几条主要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安保基地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提亚特顶着一张青紫的脸，派出去一批人维持秩序：“之前派出去的那批人，还没把她接回来吗？”
发生爆炸案的是七区，文森特家就在那里。
“还没有。”乔克终于结束外勤，快速地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后，低声汇报：“有干扰信号，刚刚传回来的图片很模糊，只能看到隐约的火光和烟雾。”
“根据蔓延出来的方向判断，爆炸的应该就是文森特的宅邸。”
提亚特心里有些不安，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来走去。
乔克：“要再派人过去吗。”
“人？”他皱眉，冷声说：“哪里还有人。”
两队人派出去维持七区秩序，调查爆炸源头，一队人在莱尔那里，暂时联系不上。
温顿住在医疗室，贝利亚那些人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甫一乱起来的时候，就以保护温顿的安危为由，硬是调了两队人过去。
此刻安保基地里剩下的人手已经不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更不妙的是，白星庄园里也接连响起爆炸声。
爆炸的余[bo]将附近建筑物的玻璃冲击得粉碎。
贝利亚打来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似乎正在组织救援，提亚特接通后，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要求他派人过来主持局面。
“要是公主殿下除了什么差错，国王和监察委员会都不会放过你的。”她说：“爆炸的地方离医疗室很近，我们现在就要转移到飞行器上，那里面有专业的医疗设备。”
提亚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太阳[xue]突突的跳，只能在她的责骂声中同意她的要求。
伴随着惊雷一样的爆炸声，代表警戒的红光一直在拼命闪，尖锐的警报声能将人的耳膜扎穿。
提亚特把乔克派出去，在离开之前，他听见对方报告：“文森特来了。”
文森特硬闯进来，身后的侍从和门[kou]的守卫缠斗在一起，两人刚打了个照面，他直接从门[kou]冲上来，对着提亚特挥拳。
将对方放倒后，压在他身上打，眼神凶狠。
和提亚特比，他身材瘦弱，一拳把人撂倒，主要是因为占了个先机，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扭转。
“是你派的人过去的是吧？”文森特直勾勾地盯着他问。
“我得罪你什么了，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
提亚特将他脑袋打得一歪，咬着牙齿冷声说道：“看你每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见了不爽，不行吗。”
“人是我派的。”他甩了甩头，脑袋上的汗珠四溅，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什么时候我调动自己手底下的人，还需要找你报备了。”
他们俩的过节由来已久。
实验基地从砂之海运行后，一直是安保基地的一部分，但文森特任职之后，就想方设法让实验基地独立出去。
加上老国王年纪越大，疑心也越重，在泰利耶和温顿身上搞制衡那一套也就算了，就算是贫瘠的砂之海，他也不愿意看到提亚特一家独大。
实验基地分了出去，旁边还多了双眼睛盯着，提亚特一直忍着这[kou]气。
“你拐带我的未婚妻，我把人接回来，这很正常。”
文森特冷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除，你们两个蛇鼠一窝，还真是天生一对。”
怒火更甚，就算被人一拳一拳地砸在身上，也找不回来理智。
愤怒和痛苦，让他眼睛充血，他喘息声沉重，耳边开始嗡嗡作响，提亚特锤得他有点耳鸣。
恍惚间门，外面传来的爆炸声越来越大，但耳朵里只能听到持续不断的嗡声，让人忍不住作呕，文森特头晕眼花。
“这几颗炸弹，就当是还给你的一点利息。”他偏过头，脑子晕得根本分辨不出来，爆炸声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不顾提亚特[yin]沉的脸[se]，笑声发闷。
他进门时就命令侍从准备好了武器躲在车里，提亚特杀了他多少侍从，他就要以牙还牙。
大门处的炸弹，就是他让人留下的。
“你疯了。”提亚特说：“连医疗室那边的区域你都敢下手，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文森特头晕得厉害，再加上耳鸣，他根本听不清提亚特说了什么，只能半睁着肿胀的眼，从他的[kou]型中判断他说了什么。
提亚特下了死手，文森特头疼[yu]裂，双手抱着脑袋，勉强扯出个笑，断断续续地说：“谁上军事法庭还不一定。”
他在那批药剂里放了追踪器，文森特看着药剂的定位进了白星庄园，然后又进了安保基地，直接向军部提[jiao]了提亚特私自隐匿大批量药物的证据。
他家里那些死去的侍从，和他身上现在这些伤，就是提亚特威胁自己的证据。
只要扭曲一下时间门线，一旦把他送进去，提亚特不死也要脱层皮。
文森特一边笑一边咳，看着他一无所知的脸，心里觉得快意，凭什么被背叛的那个人总是他，凭什么他总是被当做垃圾丢掉的那一个。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还要多谢你们。”感谢莱尔和提亚特，不然他还真想不出这么卑鄙又狠毒的计策。
想到莱尔，文森特就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多月前，她拿走了自己的一条手臂，现在他[xing]格里那点磊落也被击穿。
文森特手指轻微地[chou]搐着，虽然机械义体看上去和真实的一样，甚至力量更强，但这种因为疼痛引起的细小反[she]，是机械义体无法模仿的。
他用那只手撑着自己坐起来，一拳撞在提亚特心脏上方的位置。
平时连倒茶拿杯子这种小事都刻意避免，文森特从不主动使用义肢，那会让他觉得恶心，认为自己是个异类。
但是此刻，他捏紧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提亚特：“把垃圾干翻的感觉，真的很好。”
“哦，刚刚我说话没素质了点，我收回那两个字。”他面无表情，扯着唇说：“让垃圾说不出来话的感觉，真的很爽。”
提亚特捂着心[kou]说不出话来。
“我这应该算是自我防卫吧？”他将指骨捏得作响，垂着双眸喃喃自语。
……
贝利亚脸[se]苍白，把温顿转移到医疗舱之后，她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探测仪的人，打开从文森特那里弄来的药剂，在箱子四周仔细地查探。
探测仪闪着红光，几人很快将里面的定位器找到，然后毁掉。
文森特气急，被怒气冲得脑子发胀，还是把那批药剂[jiao]给了莱尔[kou]中提亚特的人，在里面藏了不少定位追踪装置。
不管这些药用在哪里，等调查的人下来的时候，他只要拿出这些东西从提亚特那里过了一遍的证据就可以了。
贝利亚确认过无误后，才让人把这些东西放进储藏间门。
她、巴特雷，还有莱尔，三个人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文森特从出发开始，就被盯上了，他先是绕道去实验基地，拿武器和炸弹，然后再顺路去白星庄园。
医疗室的的爆炸是贝利亚的杰作，为了引开泰利耶，等文森特在大门处制造爆炸的时候，早就等在安保基地和庄园连结处的奇利就开始行动。
从莱尔踏入文森特家门的那一步起，这个黑吃黑的圈套就开始逐渐成型。
就连和莱尔站在一边的贝利亚都忍不住齿寒，来之前她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闻，以为只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普通beta。
她到之后，接触了温顿和莫托，还有泰利耶，在短暂的[jiao]谈和试探中，贝利亚敏锐地发现，他们[kou]中的莱尔，形象完全不同。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深的心机和多少[jing]力，才能编造出这么多谎言。
借提亚特派出去的那队人搅乱局面，杀几个侍从让文森特和对方完全反目，加深这两人的仇恨，等白星庄园大乱的时候，趁机袭击安保基地。
光脑的屏幕一直亮着，上面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她们三人拉了个临时的小群，巴特雷在问：[什么时候进去接你？尸体都摆放得差不多了。]
贝利亚发道：[要打开防护罩还需要一点时间门。]
两人等了一阵子，莱尔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
安保基地里守卫空虚，乔克赶到的时候，四处都是被炸毁的墙壁。
他取下贴在墙上的微型炸弹，丢到一旁，上面的计时装置还在滴滴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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