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危机逼近 走出太学,韩盈脑海……
走出太学,韩盈脑海才开始思索董仲舒说要些女子承继上书的事情。
对方说这点的时候,就像是说件不起眼的小事,只是随[kou]一提而已,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会掀起什么滔天巨[lang],有种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感觉,甚至提完此事后,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向她询问起来商业和消费。
韩盈也没有被他这么虚晃的一枪扰乱心神,正常的与对方讨论了社会财富流转的必须[xing],以及商业对国家的促进作用,尤其是引导权贵对奢侈品消费的好处。
权贵手中汇集了整个社会大量的资源,除去土地等不动产,以金银铜钱、粮食距离,大量金银铜钱囤积在权贵手中乃至带到地下陪葬,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影响地上活人的货币储备与[jiao]易,进而影响国家财政困难。
而粮食更简单了,权贵占有大量的耕地,粮食储极多,还不参与社会流通,他们又消耗不了,完全是极大的[lang]费,用原材料少、或者可再生,只[lang]费人工的高价奢侈品将它们换出来投入市场,亦或者进入国家储备,都是极为有利的。
当然,有好处,也有坏处,这样很容易引导奢靡的风气,控制不好还会对民众照成压迫,但世上就是这样,不会有完全两全其美的事情,倒是董仲舒理解原理之后,微微一笑,表示这些物品按品阶定规定制,加入礼中,再由国家控制产出,按照身份给予购买份额即可。
怎么说呢,听完这个主意的韩盈只觉着姜还是老的辣,年老的果然更[yin],这才是真正的垄断和强卖,真权贵才能买的起的东西,不买你还是不是权贵,是不是同阶层一起玩耍的好伙伴了?
擅长以礼制[cao]控人心的,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啊……
这么不简单人物最终选择赞同她,着实令韩盈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却在情理之中。
在如今神权、君权、宗权、父权中,她只是轻微的撼动了‘父权’的[xing]别,将其重新归于了本质,也就是‘家长权’,这种撼动方式,还是对‘家长制’顺从,只是掉了个,女人变成了掌握权力的家长,娶进来的赘婿成了女[xing]原先附属的角[se]。
这种变动,对于君权和宗权乃至国家家天下的统治底[se]并没有改变,有权势的男人仍旧可以三妻四妾,妻子要遵从妇德,只不过是多出来一些女子,和男人一样做事,也有了三夫四侍的权力而已。
社会运行逻辑没有太大的改变,反对的人便不会那么激烈,只要获益的人大于利益受损的人,医疗再跟得上,掌权女[xing]孕期死掉的人不算多,那就有很大推行并固定下来的可能,就算不能,也会成家庭更替的补充,就像是没有韩盈的古代,也一直允许出现的女户和招婿。
在这种情况下,从礼法,也就是稳定秩序角度出发的董仲舒,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变动。
当然,他拒绝也没什么,文章这种东西她写不好换个人就是了,天底下又不是找不到没有儿子的官吏,顶多就是名声上差一点事儿,真正让韩盈觉着古怪的,是董仲舒连续两次强调,她得活着治理好黄河回来,这就让人有点多想了。
为什么对方觉着她很容易死呢?
韩盈下意识有些[yin]谋论,难道是长安有人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她吗?
有可能,只是长安的情况和这种可能冲突,董仲舒拥有的只是学术地位,而不是权力地位,他没有让所有人都对她[xing]别闭嘴的能力,而韩盈已经数次招摇的进入了大理,这个只有男人才能踏入的国家政务部门,可除了一次下马威后,再没有人拦过,也没听说过朝堂上有人弹劾于她。
这说明上面的人或许看她不顺眼,但对她的行为还在容忍范围内,甚至还会主动约束自己的属下不要找事儿,而再往下等级的人,权力已经不足以影响千里之外的山阳郡,她与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冲突,向她动手的可能很低,几乎为零。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丞相,或者九卿有权属官中个别者想对她下手,但这么隐蔽的恶意,远离朝堂的董仲舒怎么可能知晓?
所以长安有准备下手暗敌这点暂时可以排除,如此来说的话,董仲舒更大可能是凭借过往的经验判断,是治河的过程太过危险么?
这或许是个合理的解释。
黄河决堤制造了无数的灾民,就算是汉武帝已经开始往外迁人,但古代迁人和现代那是两码事儿,运不进去粮食,能往外走的人要么个人足够勇猛,要么就是还能有些许存粮,那些留下的人,必将如同蛊虫般互相厮杀……
等等,不只是这样。
想到这儿的韩盈思绪停顿了片刻,她忘了还有可能产生的瘟疫,除了这点外,决堤[kou]处和泄洪区不会是同样受灾情况,有些距离水远,地势较高的地方还是能继续种田,但这些地方人肯定不会太多,为了保证自己的粮食安全,肯定会形成独立政府外的武力组织。
那她面对的情况,不是救灾,是秩序失衡怎么重塑秩序,更准确点说,是半个打天下,还得边打天下边组织人挖水渠,这死亡的可能[xing]可不是一般的高,呃,怪不得董仲舒两次强调她得先活下来再说,她一个只是治过几年县城的文官,哪有理兵的能力,又有多少武力护持?再加上汉武帝没表露出来的支持,看起来实在是风险极大。
这种情况下,董仲舒得出这个结论,韩盈倒也不觉着奇怪。
她的确没什么领兵的经验,不过这又不是让她去和有几千上万兵力的起义军作战,不足百人的小股流匪旁人不好对付,对她来说反而是术业专攻。
只要稳定住山阳郡,保证粮食供应足够,拉起来一两千人的兵卒威慑,再下个只诛首恶,可凭首恶头颅重新分田的政令,不成气候的流匪解决起来快得很,其它武力组织也差不多,就是,以董仲舒的眼界与智慧,真的看不出她有这样的解决之法吗?
还是,他看出了新的隐患,比如……山阳郡?
韩盈慢慢握紧了双拳。
她发展的太快,势力扩张起来也就是三四年的时间,时间短,增量分饼的时候大家也容易保持和气,所以一直没什么敌人出现,可一旦陷入存量竞争,尤其是秩序失衡下涉及生存的竞争,韩盈就不太敢估计惨烈程度了。
麻烦啊。
她前往长安的时候也做了准备,只是世上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师父年老体衰,能保证保持宛安正常的运行,却没有多少处理突发事情的[jing]力,而其她女医也是依县而存,宛若孤岛,有她在时还能互相调动,没她时于秋担不起来大局,最糟糕的,是没人有她那样的信誉,能多方统筹去安排事情。
那些潜藏的敌人,肯定能察觉到这个弱点,如今她人一走这么长时间。
不能再拖了,尽快从陛下手中求得特许,再与负责此事的官吏商量好,赶紧返回县中吧。
韩盈打定主意,很快便从汉武帝那边得到了特许,以恢复山阳郡和周边几郡的生机才能重新恢复丝贸、瓷器等商业的理由和这些官吏们接触,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阻力。
这不由得让韩盈更加担心起来,她总觉着有更加危险的事情,就在前面等着她。
而事实正如韩盈所想,山阳郡自水灾之后秩序便已经失衡,她离去,更加重了这点。
宛安县
四个青壮男子排成一列,骑着快马急行,后面还跟着三匹只有包裹的空马,这些马蹄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无数黄[se]的尘土在空中飘[dang],少有的动静让不少出来劳作的农人都抬眼望了过去,边望,边和身边人议论起来这几个人是来自什么地方,又要过来做什么事情。
农人的猜测五花八门,谁都有理,倒是有一点极为统一,那便是此事极为紧急,不然不会备着用来换乘的马匹为了增加赶路的速度。
而他们的猜测还真没有错误,这行人的头领名为周全,来自山阳郡,是城外的雍亭的亭长,他的妻子姓齐,和郡中的主薄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只是比较远,很少有人知道,正常情况下来说,他没有可能赶这么远的路来宛安县。
但这次的情况太紧急,郡守病重,高烧以至于昏迷的地步,已经无法治理政务,原本那些政务是由齐枢代理,但一直被压制的郡丞卜少虑突然挑出来,以郡丞的职责就是在郡守不足以行政时代行为理由,将这些事情抢去了大半,诡异的是,县里面不少大吏对此竟然是默许的。
这使得齐枢立刻察觉到了不妙,连忙联系过往私[jiao]还不错的人,只是这些能向着他的人,肯定不在卜少虑这部分人的核心圈子内,所以具体什么情况还没有摸清楚,短时间内只确定了两点。
郡守的病是有人搞鬼,很有可能是被人恶意放置了一些病原,目的就是置郡守于死地,此外,韩盈和行商[jiao]换过来的粮食也成了他们的目标,具体是谁下手不知道,但负责接应的兵力一定会‘迟到’,好让适合的人把它们劫走。
齐枢担任的是主薄,这个职位权力来源于郡守,并不像田曹、户曹那样,有着具体的事务范围,必须裁去职位才能将人控制起来,只需要让郡守出事,再将他的权力拿过来,齐枢便失去了依仗,能用之人极少的他为了不打[cao]惊蛇,便只能让给郡守看诊的女医偷偷联系了周全,让他赶紧去送信。
郡城中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城外少了一个亭长,而明白此事重大的周全路上半点不敢停歇,眼见的宛安城就在眼前,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不少,偏偏世上就是容易生变故,尤其是趁人松懈的时候,稍微走神的周全一抬眼,前面三十多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群顽童,吓的周全猛的大喝起来:
“快闪开!”
这群顽童大概是五六岁的年纪,有男有女,都还算机灵,听到动静就赶紧往路边跑,可其中有个身形极为瘦小,看起来可能只有三岁大的孩子,直接被冲过来的大马吓的跌坐在地上,鼻子一皱,张开嘴便哇哇大哭起来。
周全急行的速度太快,身后还跟着那么多人,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冲过去,就算是他和身后那些人能控制住马不踩在这孩子身上,那三匹空马能吗?!
“跑开啊!快跑开!”
眼见得那孩子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周全瞪的眼睛都要要裂开,可那孩子就是不知道躲,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小孩儿起身也没用的时候,他放弃了吼人,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直接冲过去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的从眼前冲过,快速将那孩子抱起,几乎是从周全马前擦身而过。
没有撞击的感觉,这让周全松了[kou]气,但后面的马有没有撞到他还是不清楚,只能扭头去看,结果除了自己兄弟和尘土什么都看不见,好在紧接着一道极为洪亮的女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前面人杂,路况多变,不许急行——!”
能喊这么快还如此大声的,人应该没什么事儿。
这么想的周全再次松了[kou]气,挥挥手示意弟兄们将速度降了下来,省得再出什么变故。
那救人的女子嗓门极大,走远了的周全还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她的声音,应该是在骂人不看好孩子,让人跑到了官道上,踩死了也活该的意思。
随着他们渐渐远去,这样的声响逐渐听不到了,倒是前面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古怪的是,这些干体力活的人都穿着极为完好的,个别者还是染[se]的衣服,财力和行为极为不符合。
应该是来自它地的受灾之人了。
周全很快想明白了原因,他有些佩服宛安竟能将粮食拿出来给这些人,这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随即又想到了自己送信对宛安的重要[xing],更不敢耽搁,赶紧进城将信送到了尚傅手上。
而看完信后,尚傅沉默良久,说道:“此事,只有我亲自带人去于城接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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