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9 章 去见韩盈?
第 379 章 去见韩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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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
别说钟裕怀疑,从山阳出来的周女医同样不敢认,这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啊!
好在都是一郡出来的人,又都是女医,想对身份还是很简单的,周女医当即换了乡音询问,不是同县没法问家人、环境细节没事,她们还可以核对自己的所学,甚至乡音本身就能做为佐证,来证明她的身份。
所以,周女医当即问道:“你是宛安县医属第几期的同学?”
这句话里面埋了好几个坑,可清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陌生又熟悉的乡音,以及这种只有女医内部才能明白的制度询问,让她确定这次不再是虚假的欺骗,而是真的女医来救她了!
很久之前的清,时时刻刻都有着这样的幻想。
可现实却是她没有人来救她,而她过往尝试的向他人求救,逃跑,都是不过是徒劳。
略卖自己的商人,将她和孩子分开,再让壮仆死死的盯着她,她找机会向官吏求救,可对方在经过她治病后,明明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最后还是在各种利益交换下,将她送还给她的‘主人’,
而后,便是她和孩子迎来比上次更重的毒打。
带着她,行商不敢在一地停留太久,时常更换地方,清曾经在路上偷偷磨坏过绳子,想带着孩子逃跑,可对方有细犬和快马,她还未跑出三里地,便又被抓了回来。
为了让她听话,两个孩子成了折磨控制她的工具,直至死掉了最小的男孩,而清也在狂怒之下直接一碗药送走了对方想要讨好的官吏,那商人才发觉自己已经将事情做绝,不可能再从清身上榨取价值,于是飞快的将她转送给了新主人。
可惜新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摆平了小官的死,将清关在这里,用女儿逼着她制备白药,清无法反抗,便暂时妥协,还向对方提了要那行商死的要求。
此事简单,新主人直接派人在行商离开道路上埋伏,没多久就将行商的人头带了回来,这让清和对方有了一段时间‘蜜月期’,虽然有所监视,但清行动上是比较自由的,还能日日和女儿呆在一起。
宽松范围下,清再一次策划了逃跑,她都已经跑到了县里,甚至见到了狱掾,却还是被抓了回来。
这次的代价,是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女儿也不知道被带去了何方,只有她做的好了,才能再见上一面。
自那以后,陷入绝望的清再也升不起逃跑的念头。
去年,她之前求救的狱掾还带着人来到了这里,那时的她还以为自己即将得救,她违反了命令,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可——
这不过是曹捷故意使人对她的试探!
狼来的次数太多,多到即便面前的女人带着独属于医者的气韵,说话也是山阳郡口音,问题也是女医所知道的内容,即便她的‘主人’绝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身着甲胄的士兵,即便试探的人绝不敢一脚下去踹掉这些价值千金白药,可清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不过……
她再次违反命令出来,便是做好了再一次失败的准备,即便那代价可能让她无法承受。
好在她赌赢了,那些人,哪敢真对这个屋子里的东西造成一点损害?
盯着周女医,清只觉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她缓慢的滑落在地上,手中用来自保,或者说能杀了对方的刀具也被她松开,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泪涌出,清哽咽着回答:
“我不知道,我学医的时候,还没有医属,那时候韩医曹也还不是医曹,她还只是尚县令的学生,在自己乡带了一批学徒出来,然后再让那些学徒去带我们。”
“去我们这儿来教的老师叫周幺,后来听说跟着庆侯在奉英做医曹,至于你说的同学,那得是医属建立后,是给村里面女医学徒做冬学的,我们这样已经出师的女医,都是进行轮调,短培,哪里有学上?”
被困在此处的清很少与人说话,声音嘶哑的不行,即便是她努力想要用家乡的方言,可说出来的声调还是颇为怪异,但周女医已经不需要用乡音来证明了,她直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急切的问道:
“你说的周老师是不是圆脸,个子高高的,耳朵上还有个小肉瘤?”
“是。”
“那是我的义母啊!”
宋琳带来的女医多是军医,而军医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庆侯处了,周女医家就在奉英县,不过她命不好,十一岁的时候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底下的弟弟叔伯愿意搭把手养着,她这个浪费粮食的长女实在是没有留下必要,差点被嫁出去的周女医是被周幺救下来的,其办法便是认对方做母亲。
这说起来实在是过于巧合,清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竟然能遇到‘熟人’,她呆呆的张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这会儿,周女医已经看到了对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以及对方不自然弯曲的小腿。
单独同为女医的身份,并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受的苦楚完全感同身受,看到清状态的周女医不是不愤怒,可这份愤怒远没有在身份再次拉近之后带来的怒火高,因为同师之谊外,还有随着拉进身份,带来己身其实离‘受害者’只差一步之遥的恐惧。
这种微妙的心态,周女医自己其实并未察觉,她更多沉浸在对清伤痛的心疼与对下手之人的愤怒之中,握有权力,背后还有宋院长、韩刺史撑腰她直接问道:
“这是谁下的手?我必杀了此獠!”
“是曹捷!”
复仇,一个能将人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内容,其它的想法都已经不再重要,立刻清醒过来的清反手紧握住对方,情绪激动的高声喊道:
“是他将我囚在此处,还打断了我的腿!我女也被她藏了起来,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清当初是带着儿女离开的,韩盈没有忽视掉这条消息,派去的人中会避开年龄相仿的小童,布置这任务的时候,周女医也在场,她当即给对方打起来包票:
“放心,放心,曹捷家已经有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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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
肯定能将你女儿救出来!”
周女医没有问对方为何没有提小儿子。
只是这样的话,不足以安抚一个数年身心饱受折磨的人,得到女儿基本安全消息的清,双眼已经变得血红:
“我要亲手杀了他!千刀万剐!”
嘶哑尖锐的声音中,带着无边的怨恨,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吓得站在周女医后面的钟裕瞬间打了个冷颤。
把好生生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对方恨成这样不足为奇,他那只是刚才杀人出了一身热汗,现在停下来觉着冷了,不自觉打的哆嗦,绝不是被对方声音吓的,倒是这曹捷,这不是曹都尉的名字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参与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了不得。
清是个很能压抑自身情绪的人,不然忍不到现在还活着,过往曹捷带给她的压迫太强,她又不知道周女医的实力如何,根本不敢放纵自己多少,而是很快收拾好情绪询问对方能不能直接剿灭这些人。
周女医很清楚被禁锢在此处的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花了点时间,解释了韩盈现在的身份和曹捷干下了什么,以及她们这些女医来这儿的任务和希望她做的事情。
前者能打消清的担忧,后者则是让她不必恐惧接下来是否同样会受到清算。
从未听到过外界消息的清,对韩盈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她暂任郡守的时候,那时,县里的女医提及此事的时候就已经觉着仿佛在梦中,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当郡守的呢?哪怕是占任,仍旧让不少人觉着这是假的了,谁承想,这才过去多久,对方便已经官至列卿,甚至还被皇帝加为刺史,位仅次于丞相,这,这做梦也不敢梦的情况,居然会在现实出现?
清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不过,恍惚归恍惚,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不用担心曹捷这个仇人不会死了,而且,自己亲手杀了的对方的想法也能实现,至于白药……
“白药啊。”
提及此物,清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她没有想到害她无法逃离魔爪的此物,居然成了她被救、以及后半生的依靠。
“本地气候的白药如何生产,我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成功率至少能在九成,这屋子就是生产白药的,搬过去做药基就行。”
这可真是省了大麻烦了!
白药生产最难的点之一就是药基,更准确的说,就是最初的细菌孢子培养,它需要提纯,保证没有混入其它的菌种影响后期的药效,仅仅是这一点已经够难了不说,保证纯净细菌的生存比伺候老年痴呆加瘫痪在床的祖宗都难。
细菌这种东西,哪里都能长,就是纯净环境的实验室没办法长,后世各大科研狗在做培养的时候,温度降了0.1度,菌直接嘎给你看,今天换衣服了,嘎给你看,你今天看我了,噶给你看,而需要尽力模仿纯净环境的女医们,也常常需要面临这种要命的情况,不是干净的菌种发不出来,就是常常出现杂菌。
周女医虽然没有培养过白药,但架不住培养此物的女医给她
们科普,自从来了之后那就没有一天是笑过的,苦的和全家……咳咳,总之,此刻听清说这些都可以做药基之后,周女医眼睛腾的一下就就亮了起来,可紧接着她便开始如临大敌,这么多人进了这个屋,鬼知道会对药基造成什么污染啊!
“坏了坏了,这屋我可不能呆了!”
别说周女医害怕,刚才听到那白药在草原售价的钟裕此刻腿也开始在打哆嗦,他刚才一脚毁了十数万钱的药啊!
“不用这么担心,这屋里都做了防护,可惜真正能用的不足一成,其它的或多或少都加了点料,踹翻了也没事。”
韩盈身份的震撼转化为安全感直接爆表,再加上有熟悉的女医在和不需要担忧未来,清说起话来也是轻松了许多,她轻叹一声:
“没办法,得防着曹捷,不然我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女儿在对方手上、自己也随时会迎来暴力,逼迫着她教几个学徒又有多难?所以,当白药生产成品可控,可以被简化成人人都会的流程,能够无限制扩张时,清便如同大公司中的岗位职员,随时都会有被清理掉的风险。
清非常明白这点,她边严防死守那些想偷学的看守,边将白药制备的成功率变成了极为玄学的存在,而想要‘玄学’可控,那同样需要对白药制备极为了解,这就像带有选择题的卷子考低分很容易,但是考零分却很难一样,谁都不知道运气有时候会带来什么惊吓?
所以,清在制备白药的经验上极为充足,她控制着每期白药的产量在一个低到根本无法扩大生产的状态,保住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而这也是为什么农庄的死牲畜能让外人发现的原因,那么多失败的药,很多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得试,那死的牲畜实在是太多了,总会有被外人看到的时候。
清说的简单,可不是孩童的周女医又岂不知这里面的凶险?她没有可惜这么多药基有那么多不能用,而过往那么多的折磨,任何语言的安慰也显得过于苍白。
只是情绪需要宣泄,痛苦也需要安抚,周女医想了想,问道:
“你想去见韩刺史吗?”
清当即怔住了。
谁不想见韩刺史呢?当年因她过上好日子,如今也因为她而得救,这样的恩情,若是能见面说上一句感谢,此生也没有多少遗憾了,可——
“我这个样子,怎么好去见她?”
周女医看出了她的迟疑,立刻道:“此事牵扯甚广,曹捷背后还站着长史汲廉和其他官吏,这些人私下交易恐怕不会留存多少证据,若是去查封曹捷家的官吏搜不到什么,那怕是要引发不少人的恐慌,可你做为人证前去指证就不一样了。”
其实,大家是有些怀疑清是否还活着的,毕竟光制备白药的话,并不需要这个人会所有的医疗知识,只需要知道过程就可以了,保不齐有人已经学会了这些,而清则被处理掉,所以韩盈没有要求一定找到清再带去猎场指证,周女医说这话,完全是给清一个见韩盈的机会。
低位者仰望高官的时候,很难不带上崇拜的心态,而在女医群体中,韩盈又哪里是高官?她将她们拉出泥潭,为她们启蒙、教导她们如何谋生、如何为人、为她们引路……用如母如父来形容她都有些不恰当,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撑天的大树,她们在她的庇佑下,能够安稳的生存,对清来说,还有什么比去她身边更能让人觉着心安呢?
只可惜,以韩刺史现在的地位,清是没有资格去见她的,而接下来韩刺史恐怕再不如前两天般悠闲,周女医也不好说对方会专门抽出时间去见一见清,现在是最有把握见到她的一次机会。
清被困了太久,思维也开始有些退化,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听周女医说韩盈需要自己指证,便立刻答应道: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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