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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昏(上)


  十月初二,成都。

  天晴云淡,风也温柔。

  今日,良辰吉日,正是刘釜亲迎之日。

  亲迎,又称迎亲,礼始于周。

  《诗经·大雅·大明》载:大邦有子,天之妹,女定阙祥,亲迎于渭。

  至今日,成都百姓皆知,刘氏有子,益州名士,平南将军加朝廷册封五官中郎刘釜,取景氏之女,将亲迎于南郭。

  而于今日之前,刘釜新宅之内,刘氏族人、本地街坊,另有阿姊专门为他挑选的仆从五十,皆为之婚事做好充足之准备。

  成都城内,为刘釜婚事,这几日间,更是客商不断。当包括州府众吏在内,得知其中一些人的身份后,于黄门郎、代表曹操而来的杨修,感官淡了些。随之,便是对刘釜深深的敬意。

  刘季安婚成于蜀,天下谁人不知君?

  于《礼记》之《昏义》篇有规定:吉日之黄昏为昏礼之正时。

  黄昏,阴阳相交之时也,此所以名昏礼。

  因黄昏才前往景氏,刘釜清晨起床,先行在刘宅内走动,于宾客、来此帮者,行礼感谢。

  之后,其人便完全受侍女“摆布”了,主要还是整理仪表。

  今日亲迎,除了要穿戴吉服外,头饰等诸多方面都有讲究。好在阿姊等一众亲眷,多是过来人,由之操办,熟络不少。

  黄昏至。

  刘釜头戴冠冕,穿着一身崭新玄纁色婚礼吉服,是以玄色为主调色,纁色镶嵌边缘。

  《易系辞》载曰:“黄帝尧舜垂衣裳,概取诸乾坤。乾为天,其色玄;坤为地,其色黄。但土无正位,托位于南方。火色赤,赤与黄,即是纁色。”

  玄,即黑色。纁,即浅红色。

  以玄、纁之色为主,亦是代表了周人于天地之敬畏。始皇帝提出“五德始终说”,故,秦之婚服延续了周制。

  汉承秦制,于吉服方面,多有相似。

  吉服高冠穿戴于身,一股端庄大气之感,围绕新人四周。配合刘釜近八尺的身个,外有端正之容貌。任谁不赞一声,好一个大汉男儿!

  常智、常勇两侄儿,这一年,又猛涨不少,已至舅父刘釜下巴。今日同样身着新衣,从几日前,便一直同母亲说道,要随舅父迎亲。

  后得刘釜首肯,喜悦难言。

  当刘釜收拾完毕,走出前院,出现在围拢在刘宅周围的百姓眼中,赢得阵阵欢呼声时,跟随在刘釜左右的常氏兄弟,昂首挺胸,如常勇,不仅倍感有面子,而且心中不断希望着自己也能早日成婚。

  吉时到。

  先于城外,被挑选入城的四百高壮士卒,身着亮丽的玄服,迈着整齐步伐,护卫四周。

  今日被请来做“伴郎”的张松、刘杉、刘枫等十多为亲友,三人一行,骑着黑色的骏马,手持着灯烛,于前方领路。

  墨车、彩车,十多驾从车,另有上百亲邻、仆从于后。

  如此浩大的婚事,成都百年难有之!

  每过一处,便引得居住四周的百姓,阵阵高呼声。

  更有少男少女,于两侧仰望,面色兴奋不已,大呼道:“当如是!”

  刘釜不仅名气十足,为益州青少年引为“偶像”,他前番抗击两万汉中军,取得葭萌关大胜,再前者,治理南中,又有即将平定南中叛乱、维护益州安危之任,由此使得益州百姓,无不对之恩怀于心。

  更重要的在于,刘釜家族为长沙定王之后,但之扎根益州百年,从血缘上讲,是高贵的大汉宗室。但从地缘生活方面讲,又是被益州人,视作为益州的自己人。

  同样,出嫁的景氏作为益州本地大族,景氏祖上,于益州、蜀郡为官吏者众多,各地名声极佳。远的不说,便如近处病逝不多一载多的景毅,其人为官清廉,广施仁政,到现在,都为益州百姓铭记于心。

  其之孙女,景氏小女,尽管在人前露面不多,但过去数载,作过《破南风》、《女儿怜》等诸多流传出来的诗篇,加上其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仅仅几面,即为旁人惊为天人。故而,景氏小女,又有“蜀地第一才美人”之称。

  年少有为之刘釜,才美俱佳之景氏女,两人喜结连理,自被平常的成都百姓,视为天作之合!

  两人成婚,诚如之所愿,将刘釜声望,推向了新的高潮!

  反观益州牧刘璋,只是个来往益州十多年的外来户。近几年,民间声望日渐低沉,益州百姓对之没有认同感,何谈喜爱?

  所以不论曹营如何挑拨离间,益州官寺吏者如何看待。真实情况是,于益州百姓之间,刘釜名声比刘璋还要高。

  到今日,刘釜所行之处,人声鼎沸、欢呼雀跃。不但使看热闹的官吏惊叹,就连来观礼的外来者也惊叹。

  平日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刘季安,于民间如此受欢迎乎?

  杨修今日就率仆从,跟在刘釜迎亲的车马之后,见此场面,出身杨氏大族的,也有些羡慕。即便如洛阳、许都之地,每岁间,亦少有这般大场面。

  由此,越加衬托了刘釜,及之背后景氏之不凡。

  杨修很聪慧,否则也不会那般容易猜测出曹操之诸多想法。

  眼前情形,让他瞬间清醒,于内心中,很快分析出旁人看不透的真相,是以感叹忧虑:“司空使吾往益州,加封刘璋为振威将军,又承宗正丞刘曦之意,赐予刘季安五官中郎之职。

  虽未明言,但分裂益州官吏之意明确。

  今之所见,益州官吏之内,确生隔阂,但于刘季安影响甚微矣。

  因为,刘季安赢得的是民心!

  若给之时间,便如益州牧刘璋,怕也只能退居幕后,这益州之主,舍之其谁?

  其为汉宗室,便如荀君所忧,此人现在弱小,但将来,或为司空大敌也!

  荀君不误吾也!”

  景氏宅院在望。

  稳坐于墨车的刘釜,清楚的感觉到,自身的心跳越跳越快。

  经过成千上万人战事的他,当然不是紧张眼前打着灯火、望不见尽头的人浪。

  而是想到,他就要见到她,迎娶她。

  因为激动,所以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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