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 柔媚无骨般撩开了层层帷幔之后的轻纱。
当桑晚看清楚了那层层轻纱之后的半张脸,呆怔在了原地。
芬里尔和琥珀的容貌应该用俊朗这个词语来形容,而红琮就长得很秀气,他已经算男人中长得很漂亮的, 但这人的容貌却更加胜了一层, 可以说是美得雌雄莫辨。
这是一种带着震撼力和冲击力的惊艳, 似乎普天下那些形容美丽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 都太过苍白和乏力。
这人竟然有着一双浅紫色的眼睛,眸色犹如紫水晶那般皎洁剔透, 又像是五月中旬,在平原上绵延万里的鸢尾花。
他只是微微抬起浅紫色的眼睛,眼角上挑,便是媚骨天成,就如同是水中望月, 云边探竹那边撩人心怀。
之所以是他,是因为这人袒露的前胸平坦。
紫眸男人穿着的服饰十分有异域风情,身着一袭楼兰古国的藕荷色绛纱长袍,犹如清雾笼泄绢纱, 紫棠色的头纱曳地, 脑门上有光玉髓的流苏额饰,坠在了眉心, 毛茸茸的耳尖穿着黛紫晶耳坠。
他的胸口大喇喇地裸赤着, 露出肌肉玉雪和粉嫩两点, 胸前佩戴着一个金圈绀紫项链,至于手部的配饰更是繁多奢华, 青金石和绿松石制成的手钏, 连几根手指也戴上了点缀着孔雀石的黄金护甲。
紫发男人半躺在床上, 香肩半露,却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腰链上的雀头色流苏随着他微动而摇曳轻摆,玉骨生香,胸部姣好的曲线顺着修长的玉颈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
艳色绝世,占尽风流。举手抬眸之间,眼底荡开波光,潋滟缱绻,便邪魅妖媚得让人不敢直视,犹如山野故事中专门蛊惑人心的精魅。
“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只小老鼠。”男人唇角微挑,轻轻弯出好看的弧度。
桑晚张了张唇,僵立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只幼崽看起来倒的确十分惹人怜爱,乌发雪肤,一双黝深乌漆的眸子像是黑曜石那般清耀出尘,光华流转,犹如小鹿般纯澈。
可是他的目光扫视了一番,幼崽的头上并无兽耳,身后也没有翅膀和尾巴,所有一切的兽人体征都没有。
刚才还眼波盈盈,一脸笑意的男人却猛然脸色一凛:“你是人类?”
桑晚犹豫着点了点头。
男人眸色一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人类……还是这么一只年幼的人类,竟然能够独自溜进领主府?”
“我,我是被红琮抓进来的。”直到话音刚落,桑晚才恍惚察觉这句话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
或许是男人的美色太过迷惑人心,桑晚忍不住脑补了一处强取豪夺的戏码,有些关切地问道:“难道你也是被他抓进来的吗?”
男人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桑晚,没有说话。
纤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玉盏浅呷一口,琉璃剔透的玉盏被他两根葱削般的莹白指尖勾起,竟是黯然失色。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床头的摇绳,摇绳上方系着的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桑晚一脸懵地看着这一切。
铃铛响起之后,男人紫罗兰色的双眸漠然地望了过来,桑晚只觉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是被小鸟尖利的嘴壳轻轻啄了一下。
但这股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更让桑晚诧异的是,掌中的幼苗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小幼苗还人性化的一抖,叶片尖哆哆嗦嗦地指向了紫眸男人的方向。
这是桑晚第一次没有释放异能,异能的本体幼苗却主动出现。
然而紫眸男人那副平静冷漠的表情像是一幅面具如破裂的镜子般碎裂,竟然是一副比桑晚还有震惊的模样。
紫眸男人愕然启唇,轻声呢喃着:“怎会……”
同一时刻这所房间刻着铁兽,描金雕花的乌金大门被打开,一队铁盔钢甲的士兵肃然冲了进来,为首的士兵带着恭敬甚至畏惧地朝紫发男人行了个礼,剩下的人则带着兵器的铁锈气味直冲过来,似乎是一副要缉拿桑晚的架势。
却被紫眸男人冷声呵停:“算了,先把她留下来,你们滚出去。”
一行人连忙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甚至都不敢多言半句,随即便快步离开。
桑晚亲眼见到这群士兵对紫眸男人这副恭顺尊崇甚至到了畏惧的态度,她再迟钝也发现了有多不对劲。
桑晚眨了眨眼,遽然发觉紫眸男人一直半躺在床上,上半身倚靠的姿势一直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寻常人这般长时间的搁置着双腿,肯定都会觉得僵硬发酸。刚才他需要传召属下,甚至也没挪动过姿势,而是采用了摇铃的方式。
芬里尔的声音倏忽在她耳畔响起:“波蒂斯的领主自幼残疾,性情喜怒无常,手段阴毒残忍,上次那些人类俘虏被折磨的办法都是他提出来的。”
一切都对得上。
原来这个紫眸男人,就是波蒂斯的领主,也是最高的管辖者。
桑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目光忍不住游移到了紫眸男人的方向,男人半躺在松软的鹅绒圆床之上,层层帷幕之后的轻纱半遮半掩地挡住了他的下肢,只能在重重轻纱的缝隙之中恍然看见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柔弱无骨般地掩在他的长袍之下。
紫眸男人注意到桑晚的眼神,轻笑一声,眼神却是阴鸷冰冷的:“怎么,我这个瘫子的腿好看么?”
桑晚的目光被那双紫眸阴冷地抓住,无意中戳了别人的痛处,让她有些窘迫和尴尬地摇了摇头。
紫眸男人低嗤一声:“刚才没有处理了你这只小老鼠,不是我发善心,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很有趣,还没有玩够。”
“我能感知到你的实力不过三阶,明明实力如此低微,却可以抵抗我的异能,这还是头一次。”
他的异能?
桑晚立刻回忆起刚才和紫眸男人对视的那瞬间,头皮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原来是他在发动异能?
就在桑晚心头正默默思索之时,房门再度被打开,只不过这次打开的力度重了很多,两扇乌金大门被撞击在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远没有刚才士兵们开门时的小心翼翼,反而透着一股肆无忌惮的嚣张。
“紫珏,听说你这里出现了一只人类幼崽?”红琮一脸笑意地走进来:“真是不巧,这只不听话的人类幼崽是我的战利品,粗心大意的侍人们竟然让她溜进了你的房间,惊扰了你,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他一边双眼含笑地说着,目光一边若有似无地扫向了桑晚的方向。
窝在角落里的桑晚身躯一僵,只觉被红琮掐过的脖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刚才那股窒息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让她背脊一阵冰冷,额上沁出冷汗。
“原来是你的东西。”紫珏用一双柔夷撑着下颌,波澜不惊的眸光扫过角落里的幼崽:“我正觉得无趣,便让这只小老鼠先陪我玩玩,之后还你便是。”
这还是紫珏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
红琮难掩惊讶,愕然地瞪着紫珏,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
气氛僵持了一瞬,红琮的眼珠子转动一番,缓缓开口道:“哥哥,不过是只肮脏卑贱的人类幼崽罢了,你觉得有趣,以后我可以给你捉很多只来玩,这只还是先还给我吧。”
红琮已经很有没有这么亲昵地叫过自己了,紫珏愣了愣,毕竟是他最宠溺的亲弟弟,只能应允道:“好。”
眼看红琮身子一转,伸出大手就要过来抓自己,桑晚只觉背上的冷汗侵骨,下意识地就迈开短腿往紫珏的床边跑去。
红琮似是没料到这只人类幼崽竟敢有胆子敢反抗,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见小团子像只耗子般飞速溜到了紫珏的身边。
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紫珏喜怒无常,阴毒残暴的名声更加恶臭,但她心底的直觉却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红琮,其实更加的虚伪和不善。
桑晚双手紧紧地揪着紫珏的衣袍不肯撒手,不顾一切地放声叫嚷道:“我可以治你的腿,我可以的!”
房间有一瞬间的沉寂,紫珏双眸一紧,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红琮却是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胡说八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果真是卑劣狡诈的人类,这么一个小孩也是满口谎言,竟敢拿乔哥哥的双腿说事,真是留不得了。”
眼见紫珏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桑晚连忙抬起自己掌心的幼苗,她伸出手臂,像是藕节般白皙浑圆的糯米般捏成的小臂有一道分外显眼的擦痕,是她刚才摔倒之后还没来得及医治的伤痕。
只见掌中新绿浮动的幼苗碧光闪烁,那道擦痕便在须臾之间消失了。
竟然真的是罕见的治愈系异能!
紫珏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自己生来不足的双腿,这些年一直耗费心血的医治,却毫无痊愈的迹象。
纵使他听说过治愈系异能的存在有心想要一试,但有踪迹可循的治愈系异能者,早都已经被那些老谋深算的君王们瓜分雪藏。
治愈系异能很是稀有,又没有自保能力,几乎刚出现踪影就会被诸多强者所招揽,或是强势逼迫,或是以利益诱惑,总之手段层出,绝不会让这等可以让自己保命的宝贝流失到了别人手里。
紫珏的眸色闪动,有一丝狂喜飞逝闪过,当即态度坚决地一锤定音:“红琮,先让她留在我这里。”
红琮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脸笑意,他深吸一口气,冁然而笑:“我抓这只幼崽的时候,并没想到她竟然会有治愈系的异能,既然哥哥的腿有望痊愈了,那我自然是开心的。”
红琮却在出门的瞬间,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转变得阴沉可怖,他衣摆带风地走过一个拐角,满脸惶恐的短吻鳄兽人立刻迎了上来:“大人,那只幼崽呢?”
他连看住幼崽这么一件小事都没有办好,生怕红琮会迁怒于他,说话的尾音都微微带颤。
红琮面色阴郁地斜睨了一眼短吻鳄兽人:“没办法,先暂时养在他那里吧。虽然这种不能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让我烦躁,但芬里尔和琥珀想必也不会得知幼崽已经被紫珏要去的消息,还是只能任我摆布。”
他顿了顿,又千叮咛万嘱托道:“本来我之前让你记得灭口,可现在情况有变,到时候动手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别杀了这只幼崽,她是珍贵的治愈系异能。”
短吻鳄兽人惊诧地连连咂舌:“竟然是个治愈系,难怪芬里尔和琥珀之前那么在意她,现在又愿意乖乖听话了。”
红琮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既然筹谋了这么久的时日,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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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小心翼翼地掀开紫珏的藕荷色绛纱衣袍,露出他那双白皙却孱弱无力的双腿,随后颤巍巍地伸出手,掌心的幼苗发出莹翠避光,孔雀翎颜色的流光变幻。
紫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动作,余光扫到自己那双无力僵硬的双腿之时,眼底满是厌恶和嫌弃,冷着脸偏过了眼睛。
桑晚控制着异能的能量波动进入紫珏的双腿之中,细若游丝的绿芒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却很快被堵死,凝滞僵持着无法通过,断绝阻碍着能量无法通过。
这与当初阿蜜莉雅的情况很是相似。
当时那股能量遇到阿蜜莉雅堵塞的经脉的时候,像是遇到了面粉糊的一层薄薄纸墙,桑晚加大力度便控制着能量钻了过去。
可紫珏双腿经脉的淤积阻塞不能畅通的程度,就像是一堵横在前面的钢筋水泥,梗塞窒碍挡在了前面,愚公移山尚还有一把锄头,而桑晚这股微弱的力量,就像是拿着一根挖耳勺子,不自量力地想要撬开一栋迪拜大厦。
紫珏本来根本不想多看自己的残腿一眼,却在桑晚的异能进入自己的体内时刻,从来不能站立行走,体验不到冷热甚至疼痛的双腿,却在那一瞬感知到了一股暖流。
那股幽微单薄的暖流仿若错觉,却竟然有股想让他流泪的冲动,但他的眼眶酸涩,却是早已干涸凝固。
桑晚收回手,讪讪地说道:“我现在的等阶太低了,能不能,能不能等以后我晋阶了,再给你治……”
桑晚小心翼翼地观望着紫珏的表情,生怕这尊喜怒无常的煞神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的皮给剥了。
然而出乎桑晚的意料之外,紫珏却是一副神色平静的模样,低喃道:“是么?”
他早已经是领主二阶的实力,轻松便能感知到眼前这只小团子的实力不过是低微的御师三阶,看着这只幼崽如此年幼的模样,其实已经算是天赋相当优异了。
紫珏这双腿先天有疾,一直是他这辈子的心头大患,不知道寻了多少有治疗用途的天材地宝和医术高明的大夫,却一直没有任何起色。
这些年来医治了无数次,却也失望了无数次的紫珏,早已经对他这双废腿自暴自弃。
而自己的残疾,也成了他最不可触怒的逆鳞。稍有人提及,亦或是胆敢存有不敬和嘲弄,便会被他以残忍阴毒的手段惩治。
之前被挂在城墙的人类,便是在交战之际嘴了几句紫珏的残疾,便被他如此阴鸷狠厉地报复回来。
这些年紫珏的心底终究还留存了几分奢望,寄希望于可以找到治愈系异能的强者,现在虽然只是有了一点希翼,但他却死死地抓住了不敢放手。
当紫珏探知到桑晚只有三阶实力的时候便早已预感她的能力不够,所以听到这个结果之后虽然有几分失望,但却是预料之中。
紫珏那双妖媚邪魅的眼睛带了几分怅然若失,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眼睫微颤,尽量平淡地出声:“小老鼠,别想着和我耍心眼,你今后安心给我治腿,我会提供让你成长的条件,魔兽晶核,天材地宝,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今后如果你能治好我的腿,我绝不会亏待你。”
这慷慨大方的语气,活像是霸道总裁看也不看地甩下一张黑卡。
桑晚怔了怔,突然从四处逃窜的处境,被喜怒无常的领主许以重诺要好生对待,她还有些不反应过来。
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异能,但不论怎样,至少紫珏现在不会轻易杀掉自己,或是要抽自己的筋剥自己的皮了。
“我叫桑晚。”她忍不住声音低弱地说。
或许是狐狸得天独厚的外形优势,无论雌雄都生得这么妖媚勾人,紫珏更是眉眼殊丽,微微勾了勾唇角便笑得尽态极妍:“噢,原来这么一只畏畏缩缩,偷溜进来的小虫子竟然还有名字。”
桑晚被盛世美颜晃花了眼睛,呆了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怎么又变成小虫子了?
桑晚咽了口唾沫,尝试着开口:““我想见芬里尔和琥珀……”
“他们是谁?你先好好给我治腿,等到有几分起色之后,我自会满足你的要求。”紫珏不耐烦地出口打断,他可没有耐心去研究波蒂斯这些区域拔尖的人物,仗着自己异能的强横,这些年他在波蒂斯就是说一不二的暴君。
紫珏果真是喜怒无常这个词的化身,说上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下一瞬便沉了脸色。
回想起紫珏手段的残暴狠辣,桑晚只能闭紧了嘴巴。
然而幼崽这副机警的模样却逗得紫珏觉得很有趣,明明看起来如此年幼,却如此早慧,很懂得看人脸色。
他竟然忍不住有些手痒,带着臂钏,手链,护甲的手一伸过来便叮当作响,揪了揪幼崽肉嘟嘟的脸颊,桑晚有些错愕地抬眸,碍于紫珏的淫威却没有多说什么,这更是让紫珏满意。
很少有人不喜欢外形可爱的生物,更何况这只幼崽粉雕玉琢的模样长得确实惹人怜惜,但若是吵闹聒噪的话,坏脾气的紫珏会直接下狠手,偏偏这只幼崽如此地识时务。
“小耗子,你到底是怎么溜进我这重兵把守的领主府的?”紫珏妩媚一笑,捏着幼崽肉嘟嘟脸颊问道。
原来幼崽的脸rua起来的手感这么舒服。紫珏心底有些出乎意料地暗暗叹道。
“是红琮把我抓进来的,他亲口说了要用我威胁芬里尔和琥珀。”紫珏自己都主动问了,桑晚连忙告状,试图想要抱一抱这根粗大腿。
紫珏敏锐地察觉到桑晚对红琮不满的语气,下意识护犊子地开口:“那红琮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这只幼崽不过是他用来治腿,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可红琮是自己的亲弟弟,要对谁好,这点紫珏自己还是有数的。
“你就不能调查一下……”桑晚对于红琮派人重伤罗纳德和阿蜜莉雅的事情还怀恨在心,更——弋何况他刚才又那般掐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开口道。
“行了,有什么好调查的?红琮是和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想要什么,这些年来我都由着他,只要他要,只要我有。”紫珏懒懒地撑着额头,带了几分宠溺地笑道。
原来紫珏和红琮竟然是双生子。
难怪紫珏会这么毫无原则地护着红琮,而红琮在性情暴戾毒辣的紫珏面前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恭敬畏惧,而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
虽然心底隐约觉得红琮在谋策和算计什么坏事,但别人是亲兄弟,她一个外人还能说多嘴说些什么,桑晚闭上了嘴。
原来就连紫珏这么阴晴不定,手段残忍的兽人,对待自己的弟弟却是别样的温柔。
同时桑晚的心情忍不住有些复杂起来,想起了她的亲哥哥桑榆,同样是这么无微不至地把包容自己。
她心下生出一股酸涩怅然的感觉。
“我先在领主府安排个地方让你住下,自己安分一点,别想着耍心眼和有小动作,不然……”
尽管只是如此娇弱的幼崽,但她异能的特殊和聪慧敏锐的机警却让紫珏忍不住放话威胁道。
更何况他上位者这么多年,恩威并施的手段早已烂熟于心。
紫珏笑吟吟地说道,明媚妖娆的容貌如此惑人心神,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的脊背生出冷汗。
他伸手摇动床侧的响铃,很快有侍人鱼贯而入,带着桑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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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侍人似乎得了紫珏的嘱托,桑晚被当成千金小姐般精心地伺候了几天,只不过她心底却是愁云密布,既担忧罗纳德和阿蜜莉雅的伤势,也担忧红琮似乎要对芬里尔和琥珀不利的事情。
桑晚尝试过传递消息,但这些侍人却除了伺候她的日常,对于其他要求却一概不肯应允。
这天她刚刚吃完丰盛的一顿下午茶,擦了擦嘴正准备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睡觉,却被一个总管模样的兽人急匆匆地拉去。
总管模样的兽人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把她拖进了紫珏那奢靡的房间:“快点,领主大人要见你!”
桑晚下意识地往床上望去,透过层层帷幕后的轻纱,之前那不可一世的领主正虚弱地蜷缩在那张鹅绒圆床上,那张妖媚邪魅的五官如今却脸色惨白,死死地咬着薄唇,嘴角破裂地淌血,竟显得有几分靡丽颓废的妖冶。
紫珏额上的青筋暴起,喉结不停地滚动着,表情无法抑制地露出近乎狰狞的苦痛。
整个画面光是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压抑又绝望。
他那双无力虚乏的双腿,此时此刻正剧烈而诡谲地自主抖动着,明明是他自己的双腿,却根本不受控制,急遽而不自主的收缩着。
双腿肌肉的痉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紫珏却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经历。
此时此刻他的双腿骨骼经脉像是寸寸断裂,却又被硬生生的接续起来,周而复始的剧痛,还伴随着犹如烈火焚烧的炙痛感从双腿传来,寸寸毫厘的皮肤都被万虫啃噬的痛痒。
明明这双腿无能到连直立和走路都不行,却又要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疼痛和折磨。
桑晚眼见紫珏那么痛苦,有些手足无措地摊开掌心,掌中碧芒翠光跳跃闪烁,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也只能尝试着把异能的能量输入他的双腿之内。
就像是一根缠绕绞死的毛巾被缓缓摊开,又像是被悬挂于烈火烘烤之上的绞刑架被推倒,紫珏痉挛的双腿在一股温和舒缓的力量之中缓缓恢复了平静。
被酷刑折磨的他终于得到了解救。
强大到可以毁灭的一切的战力和攻击型异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心生畏惧和惶恐。
但触手生春,普度众生的治愈能力,往往却能在转瞬之间,破解坚固的心防。
紫珏忍不住凑向了那股温柔力量的来源,轻轻地用脑袋凑了凑,舒服地叹出一口气息。
那双失神空洞的紫眸,毫无焦距地望着虚空。
他的额头冷汗涔涔,脸颊却是冰凉刺骨,动作轻微地摩挲着桑晚的手掌,像是小动物在撒娇一般。
桑晚僵硬地摊开手,不知道该怎么好。
“……好疼。”紫珏轻轻呢喃着,喉结无意识地滚动着,含糊不清的两个字像是桑晚的错觉。
明明在外是脾气阴晴不定,手段阴毒的领主,此时此刻却无助脆弱地蜷缩成一团。
桑晚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蓬松的发顶,试图带给他几分温软,紫珏眯起眼睛,唇缝溢出一声沙哑的呜咽,更有几分狐狸似的妖媚邪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珏却忽然拍开了桑晚的手,慢慢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桑晚心下一跳,正准备解释,便听见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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