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桑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中老年人大礼包, 被撕裂成了碎片和齑粉。
几道异能残余的波动还未彻底消散,兽人们面带恨意地冷冷盯着呆愣住的桑榆,排斥的敌意很明显。
桑榆却并未动怒,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老人家们是不喜欢我准备的礼物吗?”
桑晚告诉他是这些兽人把她养大的, 所以在桑榆的心底一直先入为主, 以为这群兽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毕竟在这个世界只要步入领主阶级之后, 不仅身体机能会保持在最年轻强盛的状态, 而容貌外形也可以一直稳固在二十多岁的模样,光从外貌无法判断和推测真实的年纪。
桑榆心底愧疚自责没能保护好桑晚, 面对着把桑晚养大的兽人们,心底满是对恩人的崇敬和钦佩,所以纵使面对着兽人们最初不善的行为,桑榆也没有生气,只以为是自己备好的礼物有问题。
桑晚皱起眉毛, 就要上前挡在桑榆面前好好教训这群倨傲无礼的兽人,却被桑榆强行摁住:“小晚,你不用管,哥待你向老人家们尽孝, 是应该的。”
桑榆自信地大跨步走上前去, 热情地朝离得最近的芬里尔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桑榆。”
芬里尔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眼神沁满寒气, 既没有说话, 也没有伸手回握的意思,无视一般地偏开了眼睛。
下不来台的桑榆僵立在原地,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有些犹豫地朝身侧的琥珀伸出过:“你好, 我是小晚的……”
“滚开,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琥珀的喉结低滚,发出猫科动物发怒警告之时的哈气声,股后的尾巴尖簇的绒毛一圈圈地炸开,竟然怒气冲冲地直接打断了桑榆未说完的话。
耳侧一声娇媚的轻笑响起,紫珏那双蛊人心神的含情眼微微上挑,嘴角虽然噙着笑意,紫眸却满是嫌恶怨恨,说出来的话更是阴阳怪气:“昨晚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不怎么样,今天仔细地端详一番,真是灰容土貌,不堪入目。”
墨曜并没有说话,那双猩红的赤眸却满是阴鸷悍戾的杀意,其间暗藏的杀机和强烈的恨意几乎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桑晚就在旁边,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类男人一口吞进巨蟒原型的腹中。
桑榆瞳孔一震,作为混社会的大哥,他少有这种被当众打脸的境况,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就怎么招惹了这群兽人,但这群兽人又是养育过晚晚的恩人,本该是自己该孝敬的前辈……
就在桑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四月微笑着递过来一杯沏好的茶盏,俨然一副善良地为桑榆解围的模样:“你别管他们发神经。我是四月,主人的近身执事,伺候主人很多年了,要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桑榆感激地看了一眼四月,却不料他仰首刚喝了一口,就被烫得全部喷了出来,而且嘴里还残遗着一股可怕的怪味。
桑榆被变态辣得两眼汪汪,舌尖却又停留着发麻发苦的奇怪口感:“呸呸呸,这是什么鬼东西!”
四月却像是被桑榆吓了一跳,耷拉的兔耳摇晃,碧眸蒙着水雾,泫然欲泣地拉扯着桑晚的衣角:“主人,这个哥哥好凶啊,我好心给他端茶递水,还是主人喜欢喝的雾毫松针,这个哥哥非但不领情,竟然还骂我。”
桑晚却甩开了四月的手,关切地扶住桑榆的手臂,连忙从储物囊里取出瓶装水:“哥,我这里有水。”
桑榆大口牛饮地灌了一瓶水,还是那副被辣得满脸涨红的模样,嘴巴大张着说不出话,桑晚连忙又递过去一瓶水,转头狠狠地瞪向身后的兽人:“你们欺负我哥干什么?!”
紫珏听见桑晚喊桑榆哥明显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要知道他才一向自诩自己是桑晚的哥哥,可他不是桑晚的亲哥哥,如今桑晚却有了自己的情哥哥。
顿时紫珏心底更是吃醋和嫉妒,语气冷嘲热讽地开口:“这才认识几天,都喊上哥了?晚晚,我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
桑晚满脸莫名地看了紫珏一眼,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正想解释清楚,墨曜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委屈,蛇尾尖可怜兮兮地缠上她的脚踝:“晚晚,为什么,我才是,你的,伴侣……”
此言一出,墨曜的话像是平地惊雷般瞬间炸裂了在场的空气。
桑榆的瞳孔一震,拉住桑晚的手不敢置信地质问道:“小晚,这条蛇人说是你什么来着?!”
桑晚同样一副慌张无措的模样,眼睛瞪着墨曜:“大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然而她出口解释的话语,却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中直接被彻底淹没。
墨曜猩红的瞳孔阴鸷狠厉地盯着桑榆搭在桑晚手腕的那双手,赤瞳里暗藏杀机,分叉的殷红蛇信冷冷吐出一句话:“放开。”
此时此刻被无数次挑衅和侮辱的桑榆再也无法容忍心底的怒火,非但没有松开紧攥着桑晚的手,竟然还反手紧紧地扣着桑晚的手腕:“凭什么你让我放就放?”
暴脾气的琥珀竟然直接发动异能,一道炙热炽烈的火鞭狠狠地劈向了桑榆正拉着桑晚的手:“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碰她?”
刚才还一副满脸冷漠,置身事外的芬里尔却眼带了几分惊愕,害怕冲动的琥珀会失手伤到桑晚,连忙上前几步发动异能升起冰墙,妄图拦截住那一击狠厉的火鞭。
而在琥珀出手的瞬间,几乎是同时几道异能波动升起,异能发动的各色璨焕芒光几乎晃花了眼睛,一片鸡飞狗跳之中,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伸出手,故意地在桑榆身后推了一把。
“哥!”桑晚瞳孔一缩,不顾自己不会游泳就下意识地要跳下水去,双腿却被一左一右的两团影子犹如菟丝花般紧紧地缠住。
蛇尾尖漆黑的鳞片泛着寒光,可怖的猩红竖瞳却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布满委屈和失落:“晚晚,为什么?”
四月的碧眸噙着水雾,哭得梨花带雨,蝉露秋枝般,紧紧地抱着桑晚的小腿:“主人,你为了这个男人宁愿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下去救他吗?”
桑晚头疼地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们,一时半刻却根本挣脱不开。
而跌入观赏池的桑榆猝不及防地喝了几口凉水,桑榆比起完全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桑晚,倒要好上几分,虽然不是个游泳健将,却也会几下狗刨。
谁知运气糟糕的桑榆,这个时候却小腿抽筋起来,他双手胡乱慌张地刨着水面,眼看就咕噜咕噜地喝着水往下沉。
四面八方的湖水汹涌地包裹而来,桑榆挣扎着冒出个脑袋,却只有冰冷的湖水无穷无尽地从五官里灌进来。
就在桑榆以为自己一世英名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刚才还将他往下拉动的湖水,却像是有了生命般将他托送至了水面,桑榆连连呛出几口湖水,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鱼。
人鱼的眼睛蒙着丝带,看不见他的表情,桑榆也并不知道奥奈蒂斯刚才心底的纠结和迟疑,然而奥奈蒂斯犹豫了一会,却不能违背自己温柔善良的天性,最终还是出手救助了自己的情敌。
“咳咳咳……多谢。”桑榆一边狼狈地咳嗽着,一边连连道谢,却见人鱼抿了抿薄唇,语气带了几分微不可擦的颤抖:“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向来温声细语的奥奈蒂斯,还是头一次出言威胁和恐吓别人,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几乎毫无威慑力。
“什、什么?”桑榆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被湖水推送回了岸边。
此时的桑榆浑身狼狈,全身的衣物泅湿,走几步都在淌水,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好不容易挣脱墨曜和四月的桑晚,却毫不嫌弃地扑进他的怀里,紧张地上下扫视和检查伤势:“哥,你没事吧?”
桑榆龇牙咧嘴地摇了摇头:“别说了,你哥会几招狗刨本来淹不死的,谁知刚才突然下冷水,小腿竟然抽筋起来,幸好那湖里的人鱼帮了我。”
“哥……”桑晚一脸愧疚难安,而这股自责的情绪很快燃升起汹汹怒火,她一脸愤懑地看向身后的始作俑者:“我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哥?!”
桑晚口口声声地喊着眼前这个男人哥哥,明明这是属于自己的称谓,嫉妒让紫珏的表情变得愈发阴沉,一脸沉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晚晚大了,如今对着其他男人一口一个哥哥,满眼满眼都是这个情哥哥,曾经和你相依为命的哥哥我又算是什么呢……”
所有兽人之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桑榆的身份,是因为桑晚自幼就和桑榆已经永远地分离在了两个世界,后来她更是以为桑榆已经去世。
压抑着悲痛情绪的桑晚,很少提到过自己有这样一个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就算偶尔说起哥哥的存在,也只是语焉不详地说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害得其他人都以为她的亲人早在就已经离世。
“情哥哥?”桑晚瞠目结舌地听着这个骚气的称谓,和桑榆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被折腾得一身狼狈的桑榆额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反问道:“我叫桑榆,她是桑晚,桑榆非晚。”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是桑晚的亲哥哥,同一个爹妈生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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