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秘书”!
据说内务部有一批经过特殊训练的情治人员，被行内人称为“秘书”，专门配给地位重要的系统内进化者。这些“秘书”负责这些进化者的安保工作，是他们的工作助理和保镖，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他们的监督者。“秘书”们的来源不明，或许是从军队中挑选出的政审合格的优秀分子，梅和勇听说过他们，但这还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第一次遇见就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
杀手的腕骨被精准的开花弹打断，“秘书”发射的子弹经过特制，不但贯通力惊人，翻滚的铅块迅速变形，把梅和勇刚刚重生完毕的手掌几乎一枪扯下来。
“范围型衰竭!离开!”梅和勇的手腕被打断，苏易城迅速从中脱身，狼狈地在地上翻滚出来。穿着T恤的雀斑女生用单手拎住他的脖领，拖死猪一样把他拽开，同时右手连连射击，将梅和勇打得浑身乱颤。
“打头和心脏!”
秘书没回话，但头上已经全是汗。在梅和勇的“衰竭场”范围内，哪怕是久经训练的军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几乎握不住枪。百倍速度流失的体能和意志力，让她的射击准度几秒内就下降到了难以命中的程度。
苏易城从秘书腰间抽出一支针剂，往自己小臂上用力一扎，特供平衡酶针剂迅速冲进血管，来自战略级进化者腺体的生物酶激活了他的恢复能力，让他衰竭的力量回复了一些。
他略一凝神，仓库的墙壁轰然爆开，露出内部的混凝土和钢筋，钢铁和砖石卷曲变形，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将梅和勇束缚在内。囚牢在强大的意志作用下不断压缩，能听到骨头断裂的闷响。
“妈的，你还不死?!”苏易城大声咆哮，那种被吸收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而且继续加强了!和敌人贴面搏斗仅仅只过了十几秒，苏易城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不断看见金星闪来闪去，对面简直就是个打不死的橡皮球，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彻底泯灭他的生机，那自己和秘书只有死路一条!
秘书一言不发，丢下已经握不住的手枪，奋尽全力把苏易城拖出了仓库。一走出门外，秘书也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滚倒在地，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苏易城的胳膊。
苏易城撑起身子，又给自己和秘书各打了一针平衡酶，两人跌跌撞撞地互相支撑着爬起来，内务部特使转过身，对着仓库凝神片刻。老旧的库房中发出一阵轰鸣，屋顶轰然倒塌了一大片，将之前梅和勇所在的地方彻底掩埋。十几吨重的预制混凝土板压在上面，哪怕他重生能力再强，也爬不出来。
使用完最后一次能力后，苏易城彻底失去了意识，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秘书躺在地上回了一会儿气，满头大汗地咬牙爬起来，把苏易城缓缓扛到肩上，丢上停在外面的摩托车，然后骑着摩托缓缓离开。
过了几分钟，倒塌了一半的仓库残骸下，一堆碎石动了动。然后，一只脏得看不清的手从混凝土碎块中钻了出来。这只手上鲜血淋漓，还能看见裸露在外的白骨。
碎块深处传来一声呜咽，似乎有人在里面咕哝了几句什么。
另一只手也缓缓伸了出来，之前被打断的骨头已经长了一半，骨节以扭曲的方式重新链接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人类的手，反而像是动物的爪子。
仓库倒塌的响动引起了周围居民的好奇，许多人聚集过来，好奇地凑到了仓库大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看那里，有人被埋在下面了呀!”
“还能活吗?是那个管仓库的年轻小伙子哦，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人……”
“手动了!手动了一下!!”
“赶紧去救人呀，人命要紧!”
于是吵吵嚷嚷地，人群涌进了仓库院子。有的是来救人的，也有人想趁机溜进仓库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油水可蹭。人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没人注意到一股微薄的吸力正在人群中蔓延，他们会感觉今天好像比一般要容易累一点，或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或许是因为吸入了一些尘埃。
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动路了。于是有人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
人是王金德发现的，当时他坐在墙根抽烟——老姜不让他在福利院孩子面前抽烟，所以他每次抽烟就蹲在大门口。
然后那辆摩托车就歪歪扭扭地停在他面前，与其说停，不如说轰的一声撞在了一个垃圾桶上。两个人从车上滚下来，让王金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去福利院里面叫人出来。
曹敬和津岛郁江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苏易城，另一个女生倒没见过。两人一人抬一个，把内务部的两名特派员拖进了休息室，把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小孩们全部赶回屋去，锁上门……
“什么伤势?”老姜听曹敬说了对方的身份，正皱着眉头打量躺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津岛郁江伸手按在他们手腕上，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不明原因的衰弱。”
津岛郁江的液体亲和能力用于加速痊愈倒是很在行，老姜在那个女生腰间翻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包，把里面的小型针剂抽出来两根。曹敬以前只在书上见过这个，看了看标签，“平衡酶”。
“是我知道的那个平衡酶么?”
“还会有哪个平衡酶?”老姜熟练地把套管拔掉，给两人从静脉注射进去，“决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走向的平衡酶，战略级进化者影响世界格局的最有利证明，毒巢圣人佛洛伦斯的平衡酶。”
他从那个T恤女生的靴子里抽出一把造型简洁的短匕，挑起眉毛看了一会儿，放在一边茶几上。
“……你是姜德?”说话的功夫，针剂已经起效了，黑T恤的女生睁开眼睛，努力辨认周围人的长相，“六处的姜德?”
“已经不是了。”老姜点了根烟，“你是‘秘书’?”
对方吃力地点了点头。
曹敬很想问，“六处”是什么，“秘书”又是什么，但现在不适合问话。
“请帮忙通知上级，对方具备范围型衰竭影响，并且能够迅速自我修复。申请调用神经毒剂，生物病毒类型武器……”没说几句话，雀斑秘书就开始喘气，“敌人已经被倒塌房屋压倒，远距离……远距离使其失能。然后，把苏易城送回安全地点，这就是我全部要说的。麻烦看在……同僚的份上。”
“这个不难，我会做的。”姜德一口应承，“你们现在休息就好。”
“她怎么知道跑到我们这个福利院里来?没有人去接应的么?就这一个进化者，一个协助人员?”津岛郁江忍不住问。
“一个合格的秘书在每次行动之前都要做很多功课，他们很多时候在扮演小队指挥官的角色，因为他们是真正了解每一个目标，以及所有任务细节的人。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老姜叹了口气，“但这次她的任务完成得并不怎么出色，或许和她监督的这位内务部特使过于特立独行有关吧。”
“你以前也是‘秘书’吗?”曹敬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我转业后第三年，才有了‘秘书’这个东西。可以说这些秘书，就是我的后辈。就我所知，我当年做的保卫工作，和今天这些秘书还是不一样的。”老姜呵呵一笑。
曹敬一直不做声，在边上看这两人。有一点令他很奇怪，就是这个“秘书”身上总有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
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他发现，这个秘书的身体似乎并没有特别健壮。按照通常逻辑推断，负责高级进化者安保工作的保镖人群，本身无论是体能、格斗、射击、应变能力……都远胜普通士兵。
然而这个秘书的身体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女生，肌肉有，但并不明显，反而看起来还有点清瘦。身体能力离“训练有素”还很远，怎么看怎么不像国家暴力机构的成员。
如果梅和勇此时能够听到他的想法，也会点头同意。
梅和勇是受过训练的专业杀手，有着丰富的反侦查经验，和全国各地的公安干警都较量过。与生俱来的天赋让梅和勇对人有着非常精准的判断能力，这也是他能够在火车站分辨出抓捕小组的原因。
然而正是这种能力，让他恰恰走了眼，在这个秘书的身上栽了跟头。他在小卖部和这个雀斑秘书只隔了一米不到的距离，还和她说过话，买过东西，却完全没有发觉她是伪装者。这一点失误，让梅和勇丧失了自己的先机，踏入专为自己布置的陷阱，险些丧生于此。
半个多小时后，十几辆救护车赶到了，倒塌的仓库里，满满的人都躺在地上，像是堆积成平原的野草。
“还有呼吸!”
“全部都处于昏迷状态，现在送去医院!”
混乱中，没人点数，这些全体昏迷的伤者没办法统计，也就没人注意到被送上担架的人中，有一个裤袋在振动。
这个躺在担架上的昏迷者不声不响地伸出手，把裤袋里的小灵通关机，然后又垂下了手。
救护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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