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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只在晋江文学城 幽暗森林


空气仿佛也静止了。

枫映堂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但在撞击的巨大眩晕中,天旋地转间他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晏洺席愕然睁大的眼眸,以及扑向他的身形。

黑暗,沉寂却带着晏洺席身上悠长沉稳的松木香气。

令人心安。

他颤了颤眼睫,勉强睁开眼时,入目便只有挡在自己上方的,晏洺席的面容。

慢了半拍,枫映堂才恍然意识到,不是自己的血。

是顺着晏洺席脸颊流淌而下的血珠,滴落在了自己脸上,仿佛泪痕般滑落。

在看到枫映堂睁开眼神智清明时,晏洺席明显松了口气,所有担忧都化作了唇边勾起的笑。

“你没事就好。”

枫映堂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晏洺席却像是完成了最后的执念般,苦苦支撑的意志力都在看到枫映堂平安后,骤然松开。

他笑着闭了眼,坠落向枫映堂怀里。

枫映堂瞬间瞳孔紧缩“晏洺席晏洺席”

他抬手抱住怀中高大的男人,手掌却摸到一片濡湿。抬手时就看到满手温热血液,以及在晏洺席白衬衫背后,洇开的大片血迹。

数支铁箭深深刺进晏洺席的后背,没入血肉。

车外甚至车内到处都是被箭簇扎穿的伤痕,却唯独枫映堂,毫发无伤。

所有的伤害,都被晏洺席一力承担。

枫映堂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一刹那间,他抱住晏洺席的手颤抖着几乎不稳。

“长官,晏洺席重伤,他”

枫映堂喉咙酸涩,声线颤抖难以继续说下去。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落在自己脖颈间的气息,在慢慢衰弱下去。

“医疗官我们需要医疗支援。”

他赶忙转身看向商南明“如果不赶紧手术,他会死。商长官,救他”

枫映堂做副官如此久,商南明从来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眼眸中是慌张的哀求,仿佛在哭。

不论是枫映堂的神情还是动作,无不在告诉商南明他不想让怀里的这个男人死去。

如果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在自己怀里枫映堂会疯。

商南明眸光沉了沉“好。”

“立刻离开这里,攻击还没有结束,距离下一发装弹间隙最多还有一分钟。”

商南明抬眼扫过附近山林,立刻做出了判断“在这里停留每一秒,都在增加变成标靶的风险。到我车上去。”

晏洺席昏迷,失去意识,自身的重量完全依靠在枫映堂怀里。

枫映堂抖着手,迅速和商南明一起,将晏洺席从跑车里撤离,送到越野车上。

护送胡未辛的车队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打开车门将不幸被刺中要害死亡的雇佣兵扔出来。

在失去晏洺席这个指挥官的时刻,商南明接管了指挥权,临时指挥雇佣兵车队的所有行动,要求车队立刻减少重量,专注速度,一鼓作气冲向机场。

“雨随行,寻找射击点,开始反攻,掩护我们直到登机。”

商南明踩死油门,眉眼狠厉“火力压制,不能让他们再找到发射机会。”

“是”

不止是炮弹,数不清的子弹如瀑布般从高处山林倾斜而下,强火力攻击想要将商南明一行人留下来,子弹不要钱一般毫不吝啬。

硝烟弥漫,火光照亮了黑夜。

车队在枪林弹雨中快速前行穿梭。

不断有车辆窗户被击碎,即便是防弹玻璃也在百发子弹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

倾泻进车内的子弹瞬间就击穿了雇佣兵,闷哼中,血花四溅,血肉之躯被生生打成筛子,流淌着满地鲜血碎肉。

有的车被打中了轮胎,有的在高速行驶中司机被击中,失去控制的车辆很快翻车,轰然爆炸。

队伍频道内不断传来求助声和焦急呼喊声,每一辆车报告的情况都不容乐观,敌人早早占据了明暗两方的阵地,从暗中扫射来的火力充足,不论是人数还是武器,都远非他们可以比拟的。

枫映堂半扶着晏洺席,咬牙将他背后的铁箭剪断,只留下短短一节,却不敢随意将箭簇拔出。

他的手在颤抖,害怕不断颠簸的车辆会使得晏洺席后背的铁箭位移,伤及内脏。可就算再小心,在剪断坚硬铁箭时产生的震动,仍旧让晏洺席在昏迷中也无意识痛哼。

枫映堂蹙眉担忧,再动手时更加小心,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错误。

汗水顺着脖颈流淌,仅仅只过去一分钟,也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直到简单处理好晏洺席的伤口,确保箭簇不会再次移动产生一次伤害,枫映堂才终于能松一口气,这才感受到自己的疲惫。

他抬手环住晏洺席的肩膀,让他依靠在自己怀中,人肉垫总比车座椅要更加舒服,不至于在快速行车过程中不断碰撞伤口。

枫映堂低头,靠在他胸膛上的晏洺席脸色苍白,薄唇没有一点血色,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的伤痕,形容狼狈。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晏洺席时的场景。

繁华都市的摩天高楼下,晏洺席单手插兜向他走来,披在肩上的大衣在身后轻扬,气场沉定强势。

没有任何人敢招惹这样一位商业巨头,哪怕不知道晏洺席是谁的人,单是看到他都会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

那时的晏洺席,何等的尊贵不可触碰。

可那轮高高悬挂在天际的月亮,此刻却落在他的怀里,沾染了枪炮与血液,陪伴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淌涉死亡。

枫映堂喉咙发酸,环住晏洺席的手掌慢慢收紧。

商南明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枫映堂,没有人是不会死亡的。这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他就应该已经有了为此死亡的准备。”

枫映堂苦笑“我知道,可是”

理智上,他明白一切道理。可情感拒绝理解。

此刻只有情感占据主导,支撑着枫映堂的信念除了密码箱里的笔记本之外,又多了晏洺席。

他一定要把晏洺席顺利送到医院,看到他接受治疗,平安无事。

等晏洺席睁眼,他还欠他一声道谢。

不必枫映堂多言,商南明无声轻叹,已经明白他的心意。

“嬴大洲。”

商南明主动违背秘密任务守则,在“休假”中拨给了外交长官嬴大洲“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调派医疗官前往华府机场,等候在飞机上。”

正在宴会上与华府高层激烈争论的嬴大洲,在确认了商南明的身份后,立刻抬手向华府高层做出暂时停止的手势,转身走到一旁压低声音。

“商南明,你疯了吗”

嬴大洲愕然“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联系我你的身份会把整个调查局也一起拖进这片烂泥潭里。”

“事出紧急。”

商南明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昏迷的晏洺席“有一个绝对不能死亡的人重伤,等待医疗救援。”

嬴大洲眉头一跳“谁祈行夜不是在国内吗”

“晏洺席,未来科技集团董事长,a国金融60实际参与者。”

商南明淡淡问“嬴长官有兴趣看一场全球经济崩溃吗未来科技集团的一切权柄全都高度集中在晏洺席手里,一旦他死亡,未来科技集团大乱,引发的连锁反应将会导致严重雪崩。”

“嬴长官,帮我问问华府高层和你周围的议员们他们愿意看到在自己任期内,a国经济崩盘,他们的政绩被抹上污点,选区选民对他们失去支持,让他们狼狈下台吗”

商南明平静道“如果那些人想赌,我奉陪。”

“但记得告诉他们,我能策划一次远洋控股集团毁灭,就能再策划一次他们的死亡。如果今晚因为他们阻挠的缘故,使得晏洺席无法及时得到救治而死亡,我不吝于将所有死亡都怪罪在他们头上。”

“帮我向议员问好。”

说罢,商南明已经挂断电话。

徒留嬴大洲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惊愕。

半晌,他在转身的瞬间调整好表情,气势磅礴的走向在等待中愤怒的议员。

“玛雅预言说,2012是毁灭纪元,但私以为,他们说错了今夜,分明才是你们的末日。”

嬴大洲冷笑“你们在行动之前,有没有调查过你们都在针对谁”

“晏洺席生命垂危。就在你们的枪口和默许下。”

议员瞬间瞪大了眼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晏先生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谁都没想到,本应该高坐写字楼顶楼,望着都市天际线做出一个个重大决定,就会轻而易举影响第一天经济走向和新闻头条的存在,竟然会出现在危险的第一线战场上。

不论养尊处优的议员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晏洺席出现在战场上的理由。

“麦克”

一声暴喝猛地从身后传来。

连嬴大洲都不由得惊了一下。

等他回身看去,就见到未来科技集团的国会说客,正气势汹汹的大步流星走向这里,横眉立眼,几欲发怒。

“未来科技集团可是在这一任赞助了你一大笔钱,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能赢得对手获得选区投票的而你回馈我们的是什么”

说客冷笑,抬手重重指向议员“你竟然敢纵容手下对未来科技集团的主人开枪反了天了你在自掘坟墓,不想要你的前途了是吗”

晏洺席不是死板遵守规则的人,能在华府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他旗下有一整个部门,专门负责与国会和白房子的联络游说,每年的献金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很多人都与未来科技集团有理不清的关联。

包括眼前的议员。

议员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愤怒,晏洺席受伤的消息传回来,他比谁都更慌张。

“我不知道这是个误会相信我,我不知道晏先生竟然也会在那。”

“那就现在立刻下令停火,撤回你们这些人的所有默许,不允许华府境内势力再追杀晏洺席和他的朋友们。”

嬴大洲趁机道“你们放开火力封锁线,未来科技才能派自己的医生进去救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议员先生也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否则,如果晏先生今晚真的出事。”

嬴大洲微微一笑“我相信这位来自未来科技集团的先生,一定不会忘记议员先生今晚的拒绝。”

议员哪里还有心情悠闲的参加部门宴会,连忙放下酒杯匆匆转身,电话一接通就破口大骂“疯了吗你们知道你们伤到什么人物了吗你们是想看我仕途终止在今晚吗”

先前大家或许还都各有考量,会不断衡量未来科技集团和笔记本之间的重要程度。

但一旦未来科技的掌权人生命垂危,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死亡会导致愤怒,怒火需要得到宣泄。一切理智将燃烧成火焰,罪人将死亡于审判之火。

没人愿意面对未来科技集团的怒火,没人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哪怕议员,甚至白房子里的人也一样。

嬴大洲转头,看向那位说客先生,微笑颔首“谢谢。”

说客笑眯眯摆手“不,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他脸上营业性的笑容变淡,担忧叹息“如果晏先生真的出事,我真的不知道未来科技集团将会如何发展再没有人,比晏先生更适合领导我们了。”

嬴大洲惊讶。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说客是真心实意的在为晏洺席担忧。

不是拿钱办事的态度,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晏洺席敬佩,将他视为引领前行的旗帜,近乎信仰。

嬴大洲负责调查局与国际的一应对外交际,a国和华府,更是重中之重。

常年与这些机构打交道,他不是没见到过这些大财团的说客们,多是以利益为重,用金钱与权力打交道,换取属于大财团的利益。

这些说客是一群鬣狗,闻到血腥味就会一拥而上,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可嬴大洲从来没见过眼前这样的说客。

好像对他而言,有比金钱和利益更重要的存在晏洺席。

不是未来科技集团,不是资本财团。

只是晏洺席本身。

看出嬴大洲的吃惊,说客微微一笑“抱歉,让您见笑了。”

“但我相信,任何接触过晏先生的人,都会和我有相似的体会。世界需要晏先生,他是引领未来之人。”

说客颔首“抱歉失陪,我还要去找其他议员和局长们。”

嬴大洲看着说客的背影消失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眼神复杂。

半晌,他回拨给商南明“你那边情况如何”

机场外的山林间,大多已经停火,天空上的无人侦察机和战斗机也都主动撤出区域,开始返航。

明显,议员的命令生效,自顶向下的传递到了第一线士兵耳中。

这场因为华府高层的默许而开始的鏖战,终于开始落下帷幕,最令人忌惮的特种小队撤离。

六角基地也被牵制,就算再心焦于尼尔汉克的笔记本,却也不得不含恨领命,眼睁睁看着商南明一行人疾驶向机场。

“议员阁下您为什么要收回命令,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旦对方携带笔记本登机,就等同于被身份庇护,离开我们领土,我们再也无法拿到笔记本了”

基地监视屏幕后,指挥官怒吼“笔记本非常重要,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闭嘴”

议员暴怒“你们自己打中了晏洺席,还有脸向我抗议就因为你们办事不利,我差点把我自己都赔进去。”

六角基地指挥官一愣。

议员已经挂断了电话。

指挥官死死盯着屏幕上无人机传回来的图像,用力到快要生生捏碎通讯终端,咬破的口腔中血腥气弥漫。

最终,他还是无奈叹息“技高一筹我们,输了。”

战场上无法占据优势,就干脆转换赛道,解决他们的顶头上司,让上司压制他们吗

就算有再强力的武器,终究比不过谋略压制。

“放虎归山啊。让这样的人活着离开。”

指挥官眼神遗憾“下次再在战场上相遇,或许,就是对方杀死我的时候。错了,议员做错了啊。”

“拥有太多权势财富的人,不会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豪赌。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他们的权力更重要。”

商南明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车内“最上面已经解决好,剩下的,就只是杂鱼。”

一旦强有力的华府势力撤离,剩下的就只是闻讯而来的小喽喽,一群妄想着拿到密码箱转手发大财的雇佣兵,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连密码箱里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赌一把。

说着,公路前方逐渐出现了车队的轮廓。

重型作战车横在公路中央,将通行的空间堵得死死的。而在旁边还有数辆越野迷彩车和迷彩服,扛着枪的雇佣兵身影隐约出现。

商南明看过一眼,已经将对方的布局了然于胸,瞬间猜出对方想要采用的战术是什么。

他轻呵了一声,手下方向盘立刻打死向旁,不等靠近前面的雇佣兵,就已经车轮转向旁边的建筑。

雇佣兵一惊,因为猎物将要投来而露出的得逞笑容僵住,连忙抬枪扫视。

但商南明早有准备,立刻计算好车轮轨迹,油门一松,瞬间就让车身倒立单侧轮行驶上墙,侧行的车身占据的面积顷刻间缩小,扁扁一层刚好可以避开枪械扫射。

平安通行。

看得雇佣兵目瞪口呆。

“卧槽情报里也没说他们还有个赛车手啊”

但商南明的越野车通行,后面载着胡未辛的车却被反应过来的雇佣兵拦了下来。

十几辆雇佣兵车辆,很快就潮水般涌向跟在商南明后面的车。

保护着胡未辛的人左冲右突,也难以突出重围。

商南明眸光暗了暗“枫映堂,后座上的拘束箱扔出去。”

枫映堂立刻照办。

雇佣兵就看着已经冲出去的越野车拉下车窗,扔出来一个密码箱。

与此同时,保护胡未辛的车上举出白旗。

“哈哈哈看这些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的家伙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雇佣兵领头大喜“走赶紧去把箱子拿回来,放到暗网上不得卖几个亿”

众人欢呼,立刻放弃胡未辛的车辆,转头将注意力转向箱子。

车辆趁机通行。

胡未辛那辆车的司机不断亲吻着十字架,喃喃祷告感谢上帝拯救。

商南明眼中闪过笑意。

雇佣兵情报不全,只是因为华府大规模行动而听到了些许风声,隐约知道目标在密码箱里,却不知道密码箱里是什么。

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胜利

“商长官,商长官”

枫映堂急切的声音压制着哭腔“晏洺席他”

商南明立刻侧首看去。

晏洺席的情况非常糟糕,气息迅速微弱下去,脸色衰败惨白如死人,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意识,体温被快速流失的血液带走,冷得仿佛一具尸体。

哪怕枫映堂一声声急切呼唤,也唤不醒他。

“撑住,两分钟后就能登机。”

商南明将车速飙到最高,冲破机场前的一切阻拦,在呼啸的狂风中化作一道幻影,直指向停机坪。

本来想阻拦检查的人也惊呼着赶紧躲开,眼看着路上的障碍物都被撞开,大有神挡杀神的架势。

无人再敢阻拦。

调查官焦急的守在飞机旁,早已经接到商南明的命令在待机中,随时可以起飞。

而未来科技紧急调派来的医生团队,也已经以最快速度飙车赶来,医生们正脸色铁青的趴在角落里干呕,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车上。

万事俱备,可最关键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到。

调查官急得不断伸头张望。

在看到疾速驶来的越野车出现在视野内,顷刻间便抵达眼前,一甩尾稳稳停在飞机前时,调查官都有哭出来的冲动。

他赶紧迎了上去“商长官”

想要说的话,却在看清越野车满身狼狈的铁箭凹痕,和开门瞬间扑出来的浓郁血腥气时,生生咽了回去。

枫映堂半边衣服都被晏洺席的鲜血染红,他抱着昏死的晏洺席从车里出来时,俊秀的脸上尚有泪痕,眼眶发红。

“医疗官在哪”

从来没见过枫映堂如此模样的调查官一惊,赶紧下意识指向医生团队。

医生也快步走来,从枫映堂手里接过晏洺席,放在担架上进行临时急救。

枫映堂浑身脱力的依靠在车旁,看着眼前瞬间被医生们包围的晏洺席,看着从他身上流淌的鲜血将白色染成血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引以为傲的思维和自制力都消失不见,只剩对晏洺席的担忧。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怎么止也止不住。为什么晏洺席不呼吸了,什么叫不能自主呼吸,什么叫心跳下降他们在说什么

枫映堂只觉得浑身发冷,如赤身置于冰天雪地中,冷得他直发抖。

他抬手想要捂住眼睛,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晏洺席的血,同样染红了他。

泪水从枫映堂眼眶涌出来,模糊视野。

带着暖意的大衣落下来,披在枫映堂肩膀上。

他回身,就看到商南明眉目不惊的平静。

“长官。”

枫映堂将手中密码箱递向商南明,哽咽“幸不辱使命。”

“谢谢,谢谢您来救我。”

商南明垂眸,看着被鲜血沁染的密码箱,半晌,他伸手接过。

“应该我感谢你,枫副官。谢谢你,用生命守住了重要的污染情报。”

“你做的很好。”

商南明抬手拍了拍枫映堂的肩膀“不必再担心,你已经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我。”

“去吧,上飞机。”

哪怕只有一步,但权责的划分就是这样清晰严苛,只要飞机舱门关闭,就等同于国内领地,a国任何官方都再无权伤害或搜查飞机内的人事物,否则等同于主动挑起战争。

商南明在让枫映堂回到飞机上,以免夜长梦多。

伤口感染而高烧昏迷的胡未辛,也已经被调查官送上飞机。只等他们登机就可以立刻起飞。

可枫映堂看着仍旧在急救中无知无觉的晏洺席,却不知道为何,忽然挪不动脚。

商南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皱眉“枫副官,你是”

“不许离开”

声音猛地从远处传来。

商南明立刻转身。

就见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员在快速向这里跑来,为首的人身穿制服,胸前别着的,正是特工局徽章。

“我们是a国特工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停止一切动作,接受检查”

为首的人奔跑中掏出一纸文件遥遥展示,大吼“你们携带高危污染物品出境,我们有权进行搜查”

商南明立刻推了枫映堂一把,将他送向飞机的方向,同时指挥医生团队带着晏洺席登机。

医生吃惊“啊高空手术吗可车已经等在外”

“没有时间了。”

商南明冷肃“立刻执行。”

调查官已经冲过来,架住急救担架就准备带着医生们一起上飞机。

机长吃了一惊,试图阻拦“等一下,我接到的乘客名单里没有这几位先生,他们不能上来,这不符合规定。”

已经冲进机舱的枫映堂焦急“特工局和国会是完全不同的机构,他们对晏洺席的死活或者经济崩溃与否不在意,不会给医生机会抢救晏洺席的。他现在留下,就等于是判了死刑。”

“他必须和我们一起离开”

晏洺席和医生团队并不属于调查局,原则上说,他们不能进入飞机。

但“我就是规定。”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冰冷直视机长“我就是调查局本身,一切规定皆在我。”

“现在,我说,让晏洺席和医生上飞机。他们是补充乘客。有问题”

机长还欲多言。

商南明手中的重型枪已经上膛,声音清脆。

机长惊恐一哆嗦,意识到商南明是认真的。

他是在命令。

不是商量。

违反者可就地处死。

机长立刻转身折返驾驶舱。

医生们赶紧和调查官一起抬着急救担架,匆匆往飞机上走。

枫映堂不能离开机舱,但也焦急等在机舱门旁,担架靠近瞬间立刻伸手抓住担架,将晏洺席带进机舱。

而商南明独身站在飞机舱外,手持长枪对准特工局来人,毫不犹豫开枪。

瞄准了为首之人的脖颈擦过。

那人只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抬手一摸,就发现子弹擦着自己脖颈动脉飞过,没有一毫米误差的贴近。

他却还好好的站在原地,只是被高速擦过的子弹烫得划痕红肿,却连一点皮都没破。

震慑。

商南明在毫不掩饰的向他炫耀武力。

我拥有随时可以杀死你的力量,你可以再向前一步试试。

现在不杀你,是因为尚且顾及和特工局之间的关系,顾全大局。

但,你再逼迫一步,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为首之人愣住,恐惧攥住心脏,他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

商南明眉眼冷漠,持枪遥遥与特工局对峙。

他独身一人,却已然是千军万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1

商南明平静收回视线,在全员顺利进入机舱后,也最后登上飞机。

舱门眼看着关闭。

特工局的特工们急切“司长为什么我们不追”

为首的司长却瞳孔紧缩,久久无法回神。

商南明瞥来的那一眼中,他仿佛看到了无穷尽的黑暗,污染在嘶吼,好像就站在商南明身后,黑暗如有实质。

直觉在疯狂示警,不能再向前,会死,绝对会死

飞机滑行,快速垂直起飞攀升高度,眨眼间就已经飞上高空。

地面上的众人再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论是特工局,还是暗中关注的六角基地或是议员。

今夜,无数人叹息摇头,惋惜没能成功拦截的笔记本。

嬴大洲抬手端起香槟,遥遥向华府情报局局长举杯,微笑“敬和平。”

情报局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欺人不,尊敬的阁下,不能因为你们的诡计失败就失了风度我更愿称此为,公平。”

嬴大洲仰头,一饮而尽,大笑着转身离去。

数不清的人气得干瞪眼,只能眼看着嬴大洲以胜利者姿态离开。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林不之,在接连接到嬴大洲和商南明的电话后,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这才发觉自己等得十几个小时忘了喝水,嗓子干渴得厉害。

林不之刚拿起水杯,秦伟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枫映堂怎么样了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你们在a国的任务平安结束了吗”

秦伟伟骂骂咧咧“也不知道给我报个平安,这让我怎么睡觉”

林不之笑了下,声音沙哑“伟伟”

“草你怎么这个声音”

秦伟伟大惊失色“我这辈子都没听你这个声音过,怎么了,你难道哭过了那枫映堂和商南明他们怎么样了”

林不之“”

伟伟什么时候能更看重他一点

林不之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先是被秦伟伟关注发现异常而高兴,又因为对方只在意他人而失落。

他叹了口气“要是哪天你能这样关心我,我也算此生无憾了。”

秦伟伟“”

“说什么屁话呢,就你这种祸害,不活个千年万年的对得起你的身份”

秦伟伟翻了个白眼“过年的时候给你算了一卦,顺便帮你烧了几柱香。放心,老道爷说你命硬着呢,我死了你都不会死的。”

林不之惊讶,随即惊喜“我记得那家道观,最灵验的是姻缘签,你有没有顺便求一签”

他心里有我。

林不之唇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先前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秦伟伟“”

他好无语,这辈子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没一个正常的。

“祈行夜呢”

秦伟伟打了个哈欠,睡觉前抽了半分钟关心了下自家小孽障。

“祈行夜”

林不之“他还在任务中,尚没有消息传回来。”

被派往桃子镇的两队武装守卫,早就已经抵达,将桃子镇周围团团围住,只等镇子里的人一出现,就会立刻回报。

但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祈行夜的身影。

就在守卫队长焦急的时候,忽听旁边人惊呼“那边有人”

“队长,这边有人从桃子镇出来了”

守卫队长一惊,连忙快步赶去“祈哥你嗯”

看清来人后,队长却愣住了。

不是祈行夜或是明荔枝。

那两人一身是血的狼狈,却不是队长认识的任何调查局人员。

女人一手将昏迷过去的瘦削青年打横抱起,另一手拎着沉重箱子,就这样一步一步从浓雾中走来,坚毅狠厉的眼睛在沉沉雾气中狼一样令人心惊。

她一身作战服打扮,脚踩战靴,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却唯独唇色殷红如血。

不,那就是鲜血染红。

鲜血顺着女人的唇角蜿蜒流淌,划过脖颈堆积在颈窝,甚至耳朵旁,额角血液在源源不断的溢出,仿佛皮肤成了摆设,再无法起作用。

守卫队员们一惊,立刻警戒。

他们看得出来女人绝非良善,却不知对方来意。

但在他们惊疑时,女人却主动开口。

声音嘶哑。

“祈行夜,让我将他朋友带回来。他受伤需要立刻治疗。”

女人抬了抬手,让怀中青年歪了下头,面容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听到祈行夜的名字后,守卫队已经先一步放轻了对两人的戒备。

等他们看清那青年的脸,立刻有人惊呼“左春鸣”

“是的,是祈哥的朋友没错,我在祈哥那听说过他。”

队长立刻摆手让队员上前“快接过来”

余荼抬手,将怀中昏迷不醒的左春鸣递向守卫队。

就在守卫队围住左春鸣时,她却提着箱子转身。

“等一下,你您是哪一位”

队长眼神警惕“您看起来状态也不算好,同样需要救治。医生马上就来,您再等等。”

“不必了。”

余荼勾了勾唇角,声音沙哑“我还有急事。”

十万火急。

并且只有她能做。

队长还想留,余荼已经转身消失在了雾气中。

“堆烟。”

只勉强挤出几个音节,余荼便喉中腥甜翻涌,忍不住蹙眉。

厉鬼听到呼唤,顺地脉前来,日行千里而不止。

婀娜身姿袅袅出现。

柳堆烟本是在笑着的,却在看清余荼此时状况后大惊“余队”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厉鬼震怒“谁敢伤你”

余荼却握住她的手臂“送我回京城。”

柳堆烟愣住了,没想到余荼唤她前来竟然是为了这个。

但是“余队,只有鬼魂能日行千里,人无法做到。”

厉鬼担忧“我可以带你前去,但这个过程绝不是什么好体验。对你的伤害会非常大。”

就算是之前,她也只带着祈行夜那个体术怪物在一维空间跃迁。但在现实中,没有任何成功的先例。

一切突破既定法则的行为,都会招致反噬。

厉鬼想劝,却被余荼制止。

“没关系,带我过去。”

余荼力竭几乎站不稳,眼神却坚定依旧“我有必须立刻交给林不之的情报。”

柳堆烟不赞同的看着她,正欲说话,却见余荼猛地低咳不止,血液顺着唇角流淌。

打湿衣襟前别着的玫瑰,殷红怒放。

柳堆烟惊呼,眼中泪光“余荼,余荼啊”

余荼却扯了扯唇角,笑了。

“送我走,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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