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3 摇摇欲坠
孟戚漾本来是想逗逗韩远,觉得他大概率直接装死,没想到等着等着,语音通了。
“轩哥?”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回应:“在外面?”
是谭诉的声音。
孟戚漾“嗯”了一声:“逛超市。”
在家里窝这么多天,她今晚出来走了走,路过超市想起来家里有些东西需要买,这会儿已经结完账出来了。
离开超市的暖气,她冷得缩了缩脖子。
她把购物车推到超市外的石墩前,从购物车里提出买的一袋东西。
“轩哥你最近很忙?”
“年底事情多。”
大概是听到她提塑料袋或是喘气的动静,对面又问:“买了很多东西?”
“是有点多。”孟戚漾拎着购物袋往回走,“今晚也加班?”
“有个应酬。”
孟戚漾不知道是不是受路上的声音影响,觉得谭诉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手被购物袋勒得有点疼,她换了只手,把手机也换到另一只耳朵边,故意说:“那也不能天天加班,人熬坏了怎么办。你们老板真是一点不为别人——”
话还没说完,她身后蹿出来辆开得飞快的电瓶车,撞着她提购物袋的那只手过去了。
一大袋东西被撞得脱了手,孟戚漾摔倒在地,手机也飞了出去。
她抬起头的时候,那辆电瓶车已经开出去很远,撞上了另一辆电瓶车。
另一辆电瓶车倒地。
肇事的电瓶车直接跑了。
孟戚漾站起来捡起手机。
她的手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语音还在继续。她放到耳边,“喂?”
谭诉:“怎么了?”
孟戚漾:“被电瓶车撞了一下。”
手机碰到手上的伤[kou],她倒吸了一[kou]气。
对面问:“受伤了?”
孟戚漾:“一点点。电瓶车跑了,还撞倒了别人,我去看看,大概要报警。”
谭诉:“在哪里?”
“北泉路。”孟戚漾说完就挂了。
**
韩远这边到了之后就下了车,在旁边等。老板在车里接语音电话。
余光看到车窗落下,他看过去。
谭诉:“去说一声,我临时有事。”
韩远没来得及应,就看到老板叫了周师傅上车,直接离开了,快到他反应不过来。
肯定是因为莉莉吧。
之前还把手机还给他,现在接个电话就直接推了饭局。
果然他梅姐更懂老板的心思,不能不回复。
天[se]已经全暗,路两旁的广告牌亮着不同颜[se]的灯。
驾驶座那边的导航上终点是北泉路。
谭诉看着车窗外,搭在扶手箱上的那只手的食指轻轻敲着。
一下一下地。
手机响了一下,他转头。
有消息的不是他最先看向的那一部。
他拿起手机点开。
-段嘉深:我应该22号回。
像突然来了阵风雪,吹得人清醒过来。
谭诉看着手机屏幕,叫了周师傅一声,声音无端有点冷。
周师傅等他的指示。
隔了两三秒,他又淡到没什么情绪地说:“没什么。”
手机被息屏。
孟戚漾这边报完警等了十几分钟,警察来了。
骑电瓶车被撞的人伤得不轻,见了血。在她报警后也有人停下来帮忙。
她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也被捡了起来。
之后,伤者的家属赶过来,处理完后把伤者带去了医院。
警察给孟戚漾做了个笔录。
孟戚漾坐在人行道旁的花坛边,因为在室外太久,冷得手脚僵硬。
她没有看清肇事者,只记得是个年轻男人,穿了件黑[se]的羽绒服。
谭诉到的时候孟戚漾刚做完笔录。
那辆黑[se]的车停在路边,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她的余光里看到车门打开,高大挺拔的身影下了车。
警察也看到了走来的谭诉,问:“男朋友啊?”
孟戚漾笑了笑:“朋友。”
这时候,谭诉已经走近。
警察叮嘱了句:“伤[kou]记得处理一下。”
警察走后,孟戚漾正要转头看向谭诉,肩上一沉,厚重的大衣伴随着沉稳清冽的气息落了下来。
她的肩被压得塌了一下。
太大了。
孟戚漾拢了拢大衣领[kou]抬头看向谭诉,“轩哥你来得还挺快。”
大衣的肩膀特别宽,压着她的头发,因为她是坐着的,下面一半都堆在花坛上。
谭诉站在她身边,影子罩着她,“伤哪里了?”
孟戚漾抬了抬右手。
掌心靠近手腕的地方擦伤了一片。
谭诉:“等一下。”
孟戚漾发现停在路边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你不是还有应酬么?这么过来耽不耽误啊?”
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的,谭诉淡淡地回了句:“晚点再去。”
孟戚漾疑惑地看他。
之前在电话里不是她的错觉,他今天确实不太一样。
接下来孟戚漾没有说话。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
没过多久,那辆黑[se]的车再次出现在孟戚漾的视线里。
“上车。”谭诉拎起她脚边的购物袋。
孟戚漾用左手拽着大衣的领子站起来,一站起来觉得大衣更重。
“又是上次那个朋友让人送你来的?”
谭诉“嗯”了一声。
上车后,孟戚漾看到桌板上放着一个有药店logo的塑料袋。
谭诉递了瓶水过来,拧开说:“处理下伤[kou]。”
原来是去药店了。
车动了起来,很平稳。驾驶座上的司机只有一个后脑勺,仿佛不存在。
孟戚漾打开塑料袋,里面有碘伏、酒[jing]、棉签、纱布、纸胶、镊子和创可贴,很齐全。
她先用水沾湿纱布,把伤[kou]附近擦了擦。因为不习惯用左手,她的动作慢吞吞的。
清理得差不多后,她放下纱布,正要去拿碘伏,右手的手腕被握住。
“没弄干净。”
那语气像是看不下去了。
谭诉坐在孟戚漾的左手边。右手被拽过去时,她的整个身体跟着侧了过去,朝他前倾,顿时就离得很近。
她用左手的手肘抵着他们中间的扶手箱,撑着身体。本来披在她肩上摇摇[yu]坠的黑[se]大衣从肩头滑落。
孟戚漾的右手被他抓得悬着。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手腕内侧,[yang]得她的指尖动了动。
“要是少买点东西,可能就不会被撞倒了。我就不该临时起意去超市。”
“买了什么?”谭诉把她面前桌板上的塑料袋提过来,伸手过来的时候就像把她圈在了座椅上。
孟戚漾的身体在他圈过来的时候不受控制地紧绷,在他收回手时舒展。
“[ri]用品,还有些菜,看着挺新鲜的就买了。”
她看了眼谭诉。
他手里拿着纱布,微微垂着眼,今晚身上一直萦绕着股距离感,上车后又多出难以言说的冷冽与强势。
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副疏离又斯文的金丝眼镜上,指尖有点[yang]。
“轩哥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谭诉松开她的手,拿起镊子消毒,“有沙子帮你挑出来。”
孟戚漾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有点意外地说:“你居然会啊。”
“读书的时候有段时间自己做过。”谭诉说完重新握住她的手腕。
镊子靠近的时候孟戚漾下意识地想缩手。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孟戚漾又被往前拽了拽。谭诉什么也没说,覆上她的手背,固定住她的手。
孟戚漾的上半身被拽得越过的扶手箱,宽阔的胸膛遮挡住她的视线。
手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也没出声,盯着他的领带看,感觉到车停了。
超市本来就很近。
谭诉捏着镊子很专注,浅淡的香气却一下一下地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手中触感柔软,轻轻吸气的声音更是听得他心烦意燥。
“行了。”谭诉放下镊子,拿起碘伏喷在伤[kou]上,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那几下喷得有点随意,孟戚漾收回手,用纸巾擦掉多余的碘伏。
“住哪一栋?”谭诉问。
“6号楼。”
车开进孟戚漾所住的小区,一直开到楼下。
孟戚漾收拾东西,连带着开了封的碘伏、纱布之类的一起带走。
下车前,她回头看向谭诉,“你快去应酬吧,有机会我们一起做饭吃。”
**
翌[ri]上班,韩远一直提心吊胆,很怕再把那个烫手的山芋接过来。
结果一连等了两三天,老板也没让他再把手机拿回来,他松了一[kou]气。
梅琳看他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着急上火,问他:“莉莉那边怎么样了?”
韩远:“手机在老板那里。”
说完他又轻声补充:“我觉得他们之前是吵架,现在应该和好了。”
昨晚老板都推掉饭局了,见一面应该好了。
梅琳:“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啊?”韩远不解。
梅琳没有多说。
她就是觉得老板这几天心情好像更加不好了。只是老板的心情向来很难被察觉出来,像韩远这样来得不久的当然看不出。
已经是一月中旬,北城的各大高校陆续开始放寒假。
A大放假关宿舍后,姜湉搬到了孟戚漾这里。
有她在,孟戚漾终于不用每天铲屎了。
姜湉说:“下学期齐新元要在外面租房子了,他离学校近一点,我打算把蒸饺带到他那边养,平时看它也方便。”
“你跟他倒是很好。”孟戚漾随意试探了一句。
姜湉:“还行吧。”
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不自在,孟戚漾心里基本有数了。
姜湉已经成年。她以前只是在齐家借住,自从她回国后她就搬出来了,就算跟齐新元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可以。
孟戚漾不打算管这事。
姜湉要做兼职,基本只有晚上在家。白天的时候还是孟戚漾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码字。
尤欢最近很忙,不光忙着谈恋爱,年底直播网站的线上线下活动很多,不是在到处跑就是在参加直播活动。
好不容易有空,她给孟戚漾打了个电话,除了讲她最近很累,也讲了许多八卦。
比如哪个主播看哪个主播不顺眼,披马甲混进人家粉丝群截图然后爆黑料,比如哪个大主播出轨被抓,还被录视频了,最后花钱压下来。
孟戚漾听得津津有味,全是素材。
聊完八卦,她问:“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电话里,尤欢叹了[kou]气:“我觉得我们可能谈不了多久就要分手。”
“怎么了?”
“就是有时候相处着累吧,得哄。好起来也是挺好的。我也不知道。”提到恋爱尤欢就一阵一阵地纠结,只能顺其自然。
“你呢?新书在存稿了吧?”她问。
孟戚漾:“存着呢,跟编辑说好初七发新书。”
尤欢想了想,问:“那谭诉那边怎么办?”
放在之前几次,比如和高承,孟戚漾在存稿之前就跟人断了。
孟戚漾低头看了看右手上已经结痂的伤[kou]。
那晚之后她和谭诉没有再联系过。
靠近年底,他应该不像之前那么有空。
而且他应该发现她知道之前回消息的不是他了,她懒得再逗韩远,说不定也逗不到。
至于他那晚的反常,她也没看出原因。
孟戚漾收回思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回答说:“和以前一样,发新书前断了。”
总要有结束的时候。连载后她的注意力都在书上。
**
1月22号晚上,宋新阳在一个新开的场子组了局给段嘉深接风,来了不少人。
“深哥,这两个多月你不在我们玩的都没意思啊。”
段嘉深风尘仆仆,到了之后洗了个澡就过来了。
“我也想回来,在那边是真没意思。”
这两个多月真不是人过的。
他看了眼时间,问:“你三哥怎么还没到。”
宋新阳:“三哥好像晚上有个会,没跟你说么?”
段嘉深:“当然说了。”
谭诉开完会过来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喝得上头,闹得不行。
“阿诉你终于来了。”
在牌桌上的段嘉深叫了个人来替他,然后和谭诉去卡座那边喝酒。
两人闲聊了几句,段嘉深想起一件事,问他:“我家老头子那边你联系了么?”
“还没。”
“反正说好了,你找他就行。”
谭诉“嗯”了一声,从烟盒离敲出根烟点上。
见段嘉深盯着他,他吐出[kou]烟,问:“怎么?”
段嘉深是今晚的主角,在谭诉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发飘。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还是在疏远我。”
谭诉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疏远你了。”
段嘉深:“打你语音没人接,消息也半天才回。今晚给我接风,你下午才说有事晚点来。”
谭诉笑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要不要问问助理我今天多少个会。今晚多少人是推了事来给你接风的。”
“……闹半天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段嘉深很没好气,语气倒是比之前轻松。
过了两秒,他又说:“我还以为是因为孟戚漾的事。”
谭诉捏着烟的手顿了顿。
段嘉深:“自从我跟你说过后,你就跟她没联系了吧?”
谭诉回应的时候正好旁边一阵吵闹。
他的声音混在里面有点模糊,段嘉深隐约听到声“嗯”。
“那就好。”
谭诉低眼看了看手中的烟,似随[kou]一问:“你上次说,怕我们两个因为她闹出不愉快,怎么个不愉快?”
段嘉深喝了[kou]酒,“你不是没对她上心么,怎么又提她。”
谭诉:“不是你先提的?”
段嘉深一噎:“行,希望我们俩之间以后不提她。”
两人喝着酒,聊起其他话题。
段嘉深本就喝了不少,再喝两杯,整个人昏昏沉沉,说话渐渐不清楚了,在那儿自言自语。
谭诉也就没再说话。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不知不觉已经好几个烟头。
又过了一会儿,包间里还是闹腾得不行,有女人跳起了舞,旁边跟着撒钱。
在那边的起哄声里,谭诉看向已经坐不直的段嘉深,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对她还有意思?”
“嗯……”
段嘉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是下意识地答应。
算了。
本来也不是多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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