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围魏救赵
见穆栩总算是点头应了这桩婚事,乌利得安不禁喜形于色,没口子的说起吉祥话来,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给琼英准备份丰厚的嫁妆云云。
穆栩怎么可能在乎那点子嫁妆,他此时真正关心的是,田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否则如何会轻易答应乌利得安嫁女?
不过此事他却不好亲自出面打听,于是闲话间,不动声色的给朱武使了个眼色。
朱武立时会意,美名其曰要和乌利得安商议黄道吉日,将其拉了出去。
不多时功夫,朱武径自返回,向穆栩回禀了打探到的消息,“根据乌利得安话里的意思,田虎怕是想与我等结成攻守同盟。”
穆栩了然道,“怪不得那厮态度如此前后不一,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不得不说,他想得倒是挺美。”
朱武自是听出了穆栩口中的不屑之意,但他却有不同意见表达,“以小可之见,寨主不妨给田虎一些甜头,让他更好的为咱们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穆栩一怔,仔细琢磨片刻后,也不得不承认,朱武这个建议确实不错,随即从善如流道,
“那就要看他田虎的诚意了,若是明日谈判一切顺利,我也不是不能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
翌日,还是那座大帐。
此时穆栩和田虎分坐两边,对着书案上的地图,争的是面红耳赤。
田虎一拍书案,大声喝道,“威胜州乃是我的老家,如何能够让给你?”
穆栩丝毫不肯相让,“若依田兄所说,谁的老家便是谁的。那田兄兄不如去力劝赵官家,将东京城让给我,毕竟在下也是祖籍汴梁。”
“你…”田虎被这话堵的难受,竟不能出言反驳。
接着就听穆栩又道,“田兄莫要忘了,这河东南部六州,我方只占了一个隆德府,其余五州可都让给了你方,你若再要威胜,不嫌太过贪心不足吗?”
田虎争辩道,“慈州不过是弹丸之地,绛州更是穷乡僻壤,这两个地方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隆德府。”
“那晋州又怎么说,这里总不是不毛之地了吧?”
田虎不免词穷,知道争不来威胜州后,他干脆就转移了目标,“好,威胜我可以不争,但汾州总该许给我方吧。”
穆栩盯着地图,一时有些难以决断。因为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太原府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一方的行政中心。
由于这个缘故,那位于太原府南面的汾州,地理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若失去了此地,太原府南方就无险可守,必须屯以重兵才行,要不然一旦让人偷了老巢,可就呜呼哀哉了。
但穆栩心下同样清楚,河东看似面积不小,其实人口不过三百余万,繁华之地也就太原府、汾州、晋州、威胜几地。以田虎的性子,怕是说什么都不愿放弃汾州之地的。
“罢了,就将汾州给田虎吧,反正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等他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我再发兵取来汾州也不迟。”
穆栩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到底还是打算退上一步。
当然他面上依旧是不让分毫的姿态,与田虎据理力争,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将汾州让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谈判之中,穆栩和田虎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到太原府,仿佛忘了那里一般。
显然二人心底打得都是相同的主意,准备各凭手段,将太原府先一步抢到手里。
谈完了地盘的划分事宜,在田虎的授意下,范权又站了出来,提起两家结盟一事。
“穆寨主,想来不久以后,朝廷就该发大兵来镇压我等,以我等一家之力应付起来,未免有些吃力。莫如咱们定上一个攻守同盟来守望相助,不管朝廷攻打哪一方,另一方都出兵援助如何?”
穆栩故作为难道,“范老此议甚好,只是我还要顾及梁山泊,怕是有心无力啊!”
范权当然明白这是穆栩的推脱之语,立即就以唇亡齿寒一说,来游说穆栩,甚至还不忘拉上乌利得安来作说客。
面对二人的轮番劝说,穆栩自是摆足了架子,待朱武也跟着下场后,他才勉为其难的松了口。
谁想接下来,在田虎等人高兴的神情里,穆栩忽然又故意道,“但我认为最好加上一个期限,若是到了时间,有一方认为盟约吃亏,可以不再续盟。”
不等范权回话,田虎就跳出来道,“那就一言为定!不知穆兄弟觉得这个期限应该是多长时间?”
虽说在场之人皆心下清楚,等没有了朝廷的压力,两家久后必定会翻脸。但田虎却这般沉不住气,人家穆栩只是稍一试探,就让他露出了马脚,着实让人鄙视其为人。
如此作为,别说是穆栩一方,就连田虎的亲侄儿田实也看不下去了,急忙替其找补道,“家叔的意思是,一切都以穆寨主的话为主。”
穆栩意有所指的道,“我自是感受到了田大王的热情,心下不甚惶恐。”
说罢,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余下的事情交给朱武,本人则先一步告辞去了。
……
就在穆栩和田虎勾心斗角之际,河东发生叛乱的军报,终于传到了东京城枢密院内。
这般重大的变故,高俅如何还敢再欺上瞒下,只得硬着头皮,将此事报于宫中。
正和林灵素研讨道经的赵佶,猛然得知这个消息,当场便雷霆大怒,将高俅好生斥责了一番,随即就召一众文武紫宸殿议事。
众文武升班入殿,就见往日总是最后一刻才到的赵佶,竟早已端坐于丹陛龙椅,皆是心中一凛,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果然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应证了众臣的猜想,赵佶一上来就将河东路转运使,威胜、平定二军州的知州、知府等人尽数贬褫,流配琼州荒凉之地。
等出了这通邪火,赵佶这才命太监当庭宣读了河东急报,向众大大臣征询意见。
高俅方才被斥责后,便一直在想补救之策,此时听到赵佶问起,便迫不及待的出列进言道,
“启禀官家,可调河东路晋宁军、保德军、会同太原府厢军,三路大军,南下平贼。”
赵佶想到军报里,威胜、平定二军被贼寇打得全军覆没之事,哪里还敢对地方军抱有希望,因而便对高俅的话置之不理。
蔡攸惯会察言观色,见赵佶面有踌躇,一下就猜到了症结所在,当即出列奏道,
“启禀官家,下臣不赞同高太尉此言,那河东路在官家的治理下承平已久,地方官兵还有多少战力犹未可知,最好从禁军抽调一部精锐前去平叛。”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赞道,“蔡爱卿言之有理,众卿家可有异议?”
听到赵佶的夸奖,蔡攸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还顺势瞥了一眼父亲蔡京,小人得志的模样溢于言表。
看到这副景象,把个蔡京气得差点吐血三升。而高俅的表现更是不堪,片刻之间额头就密布冷汗。
他倒不是为蔡京抱不平,而是因为听到要从禁军调兵,一时间急的。旁人或许不知禁军详情,但作为枢密院主管军事的最高长官,他可太清楚如今的禁军是何等成色了。
说是有八十万禁军,可实际上扣除各种空饷名额,能凑出二十万人就是烧高香了。
而且若是此二十万人,有战斗力也就罢了。但偏偏前些年,为了讨赵佶欢心,高俅在赵佶的默许下,将许多禁军士卒调去修园子、运花石纲,几乎是将那些军士变成了手工艺人。
有高俅这个太尉作表率,下面的军官岂能不上行下效?纷纷下场亲自经商,将手下士兵变相当做了自家的雇工,导致整个禁军系统糜烂不堪,训练早就荒废,哪里还有战力可言?
其实这事在东京城根本不算秘密,如今紫宸殿内的官员,每个人心里都是门清,就连赵佶原也是知道的。
可坏就坏在,赵佶乃是一国之君,每日里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是在风花雪月,就是在打坐悟道,要么是在巩固权利,早把此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场的官员先不论忠奸,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能够站到这个朝堂,成为这个国家的决策层,便代表没有一个会是庸人。
他们当然明白,有些事情哪怕人尽皆知,却不能放到明面来说,尤其是不能在君王面前戳破。
所以一时之间,整个紫宸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赵佶见此情形,当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道,“难道都哑巴了不成,平日里不是个个都能言善辩,足智多谋吗?高俅,你是枢密院太尉,你来告诉朕,该调多少兵马,才能剿灭这两伙贼寇?”
高俅期期艾艾的回道,“回官家话,臣以为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最好先派人打探清楚这两伙贼人的底细,然后再对症下药。”
赵佶如何听不出,这是高俅在敷衍于他,心下越发不满,不由轻哼一声,面沉似水的问道,“那你们谁来说说,这田虎、穆栩是何许人也,又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殿前司太尉宿元景出班奏道,“启奏官家,臣知道这二人来历。”
“卿家快快讲来!”
宿元景喏了一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娓娓道来,“据臣所知,那田虎原是威胜州沁源县一个猎户,颇有膂力,精通武艺,专一交结恶少。后来犯下人命官司,便逃亡在外,啸聚山林,做起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至于那穆栩,则来历不详,只知其在政和三年,曾出现在东京城内,后将高太尉爱子殴成重伤,逃去了济州梁山泊,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在山东地面生事。”
赵佶听到穆栩的名字,心下一动,问道,“这个叫穆栩的强徒,可是前番爱卿所奏,要行招安之人?”
宿元景如实答道,“官家明鉴,正是此人!”
赵佶奇道,“经爱卿这一提醒,朕才忽然想起,那招安之事到底有何进展,那穆栩为何又从山东流窜至河东作乱?”
听到这个问题,宿元景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之色,回道,“官家有所不知,那山东两伙贼寇之中,宋江为人颇知忠义,料来不久就能招降。
但那穆栩极为冥顽不灵,面对官家恩典,竟嫌弃朝廷许的官位太小,大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如今想来,这恐怕是此贼的缓兵之计。”
赵佶微微颔首,倒也没有责怪宿元景办事不力,反而勉励了其几句。随后又问,“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卿家可有教朕?”
宿元景虽和高俅一样同是太尉,但他在枢密院一向管的是后勤补给之事,自是给不出什么好办法。
赵佶没了奈何,只能将视线放在蔡京身上,向其征求意见。
蔡京今日一直装聋作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不如此怎能显示出,他在朝堂的举足轻重,让官家明白他的不可或缺。
因此,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中,蔡京缓缓从文臣之首的位置出列,胸有成竹的奏道,
“老臣以为,要剿灭此二贼并非难事。依目下情况,不如双管齐下,可先令河东各地官吏紧守城池,不得再使贼人侵城掠地。然后再使童枢密使调一部西军,从永兴军路向东,跨过黄河击之,到时贼人如何能挡,想来不日便有捷报传来。”
赵佶情不自禁的颔首,赞曰,“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就依太师之意。”
蔡京自谦两句,又道,“除此之外,官家可再遣一军,攻打梁山泊,行那围魏救赵之策,驱使那穆栩小儿回军救援。如此一来,只剩一个田虎,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赵佶听之大喜,遂厚赏了蔡京,随后便当朝下了旨意,命人给童贯传令,令其调遣一部西军平乱。又命高俅从枢密院调拨一路精锐大军,不日征讨梁山泊。
高俅不敢不从,只好满心不情愿的,接了这件苦差事,在心下开始盘算,到底该从哪里调兵,派谁人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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