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有心，无力

不过吴县丞也不愧是吴首辅的儿子，不管路上哭的多凄惨，回到县衙的他，还是撸掉了脸上的雨水泪水鼻涕水，顶着一头状似疯癫的头发，跟太子清楚汇报了码头的状况。

听码头那儿暂时安全，太子便放下心来，看着眼前那感觉被狂风暴雨给侵犯了的吴县丞，忽然回忆起了这货是吴首辅的儿子。

于是他大发慈悲，“你......去换个衣服再来听命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过能回去换个衣裳，吴县丞已经很是感激涕零了，他赶忙谢了太子恩典，急匆匆换衣裳去了。

这头吴县丞还没换完衣服，关慕青倒是冒着暴雨狂风回来了。

正在议事厅准备派人出去查探的太子，见到回来的关慕青，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发型和衣服都看着很是正常，在问正经事儿之前，太子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回来是这样的，吴首辅那儿子回来却像被八百个壮汉糟蹋了似的？”

关慕青忍笑抱拳道：“微臣从小在北境的马背上长大，自然抗造些。吴县丞也不容易，这狂风大雨，真的是连人都站不住。”

太子也不过是吐吐槽而已，听关慕青这般解释，他点了点头，立刻回归了正题，“你回来干嘛？码头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太子放心，码头那儿目前还算安稳，忠勇伯在那里盯着，微臣回来得去看看县城地势较低的地方，是不是有淹水，还得去看看城中百姓是否有需要救助的。”

总而言之，就是码头那里暂时安稳，关慕青就得去城中巡查。

太子殿下虽然时不时的都在问城中的情况，他自己也没亲自去看过，这会儿听关慕青说要去巡查，便也来劲儿了，怎么劝都不听，非得出去瞧瞧去。

关慕青也不怎么劝，只喊了护卫给殿下团团围住，要去就去吧，不经历风雨，怎么做皇帝？

一直被皇帝保护的很好的殿下，的确也该接受接受这大自然的洗礼。

于是关慕青打头，带了一队人马，护着太子殿下摸黑出了衙门。

可这人还才下了衙门口的台阶，太子殿下的蓑衣直接就裂了，戴斗笠的时候，又因为怕斗笠飞了，扎的又特别的紧，这风一吹，斗笠直接给吹了下来，那跟系带差点儿把这位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皇子给勒死。

吓得护卫们手忙脚乱的给他摘了斗笠。

而失去了斗笠的好奇宝宝，只能任凭那黄豆大的雨滴，全方位的朝他身上疯狂的拍打，他瞬时感觉有千万只手在请他吃耳光。

当然，除了暴雨敲打他的脸，更有狂风吹打他的身，穿着裂开的蓑衣的太子殿下，远远看着，就仿佛是一只黑夜中的座山雕，无助又可笑。

站在护卫的包围圈外面的关慕青，此时才单膝跪地，抱拳大声吼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您安稳了，宁海才能安稳啊！！”

这货万一要是折在宁海，算谁的？！

“好！！”太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个屁股蹲，还好护卫机灵，托了他一把，不然今日龙臀也要遭殃。

没有了太子的关怀，关慕青顿觉轻松不少，他也没有穿蓑衣斗笠，反正穿了也只是碍事，他就穿了一身湿透的单衣，朝着狂风中飞奔而去。

这一路，的确看到不少房屋被掀翻了屋顶，遇到这样的，关慕青总要进去喊两声，有没有人，有人的话赶紧去县衙旁边的粮仓避灾。

又或者有倒了的围墙院门，关慕青也要走进喊两句，有没有被埋？

还有地势低，排水不畅的地方，雨水倒灌严重，关慕青也喊了人去县衙把准备好的砂石袋送来，给百姓用来堵住马上就要蔓进屋子里的水。

一路走，一路问，等关慕青走完整个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了。

雨还未停，可风渐渐小了些。

在家等了一夜的春丫和张大夫，见风小了，便知这台风算是快过去了，张大夫叮嘱了家里头的人别乱跑，自己则带着急救箱先出去了。

春丫自然也要跟着走的，张大夫原也不让，可无奈春丫再三坚持，她深知女儿脾气，反正拦也是拦不住的，便只能点头带着女儿一起走了。

而西风和荀州，则被张大夫喊了，带了几身干衣服，去码头瞧瞧徐达去。

虽然此时风雨不算小，可好歹马车是可以用了，母女俩带着丫头们上了马车，沿途就见满地的树杈子和碎瓦烂砖。

看着县城一地狼藉，春丫和张大夫心中皆是百转千回，可两人却也没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先反正先干活吧！

到得仁济堂，就见小苗大夫和小何大夫已经把门开了，里头有十来个被关慕青送来的病患，大多是被家里头的房梁砸伤，或者爬屋顶堵漏摔伤的百姓之类的外伤病人，此时两位小大夫，正在给他们清理伤口。

他们两人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找张大夫，张大夫便来了。

“丹燕，去煮了水兑盐水，十斤来帮个忙，把重症的给抱进去！”张大夫说着话，冲进了仁济堂。

后头跟着的丹燕丁香，还有十斤春丫，也陆陆续续的跟了进来。

十斤应了一声张大夫，然后走到断了腿的一个男子跟前，张开手就想抱人，没想还没抱呢，断腿的反倒躲了下，“这，这女的抱，不妥吧？！要不还是让男大夫来吧？”

已经准备走到后院诊疗室去的张大夫又冲了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男的女的呢？没见这儿还坐着一排病患呢吗？！有点儿眼力见儿没？我也是女的，伺候不起你！十斤，把人给我扔出去！”

断腿的立刻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姑娘，来吧来抱我抱我抱我！”

县令都说了，这诊疗费，到时候尽量给他们补贴了，要是被扔出去了，再看这腿，估计没个几两银子是看不下来的啊！

家里头屋子都塌了，他还哪儿来的钱看病嘛！

张大夫忍不住白了那人一眼，这才又让十斤把人给抱到后头的诊疗室去了。

苗大夫和何大夫，两位都是新大夫，对张大夫的急救流程不太熟悉，春丫便教他们，什么叫分级诊疗。

“你们看啊，这位叫的大声，只因为他嗓门大，但是只是伤了手，而且这个手还是能动的，先排在后头。

这位只是哼哼，可是砸破了脑袋，这窟窿还不小，得先抬到里头去处理.......”

春丫正跟两位小大夫说话呢，就见浑身湿透的关慕青走了进来。

他走进仁济堂，浑身都滴着水，春丫赶忙上前惊问，“你别告诉我你在雨水里泡了一夜！”

“我没事，”脸色煞白的关慕青冲春丫笑了一下，“不过殿下好像不太好，略有些发烧，我正准备送他回宁沁园，正好路过这里，能不能让兰姨先给殿下瞧瞧？”

他本来也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兰姨他们来了没，没想这天才刚亮，春丫他们就到了。

“行啊，那让殿下先进来吧，外头雨还是挺大的。”

春丫说完，又赶紧让小苗大夫把屏风拿出来，把病患略隔了隔，太子这才下了马车，进了医馆。

屏风后头磕了脑瓜子，摔坏了手啊腿啊的病人，抖的都不行了，他们也不是不想磕头，主要是，头已经破了啊！

好在太子还知道这是医馆，直接免了看不到的患者的礼数。

春丫则带着小大夫们上前请了安，然后直接领着太子殿下进了后院的诊疗室。春丫让他略等一下，她马上去把张大夫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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