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天罗秘瞳术
安排好一切。
拂晓时分，吕仲起身看了眼熟睡的于凤儿，在侍女服饰下很快穿好衣服，出门登上等候多时的马车，等出了长春仙城，就化作一道虹光。
虹光极速北去，没入漆黑夜色中。
万余里路程, 对结丹初期修士来说，不过三个时辰便到。
毒虫谷，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偶有修士探索至此，见谷内毒虫遍地，大多都是望了几眼就离去，也有垂涎谷内灵药的，待数番尝试得不偿失后, 也会失望离开。
吕仲翻手取出三个虫袋，里面装的都是毒虫群。
是特意挑选的。
特点是不可能驯服, 没有击杀价值，攻击性惊人。
同时，还带有强烈的污染。
要不了多久，毒虫谷就会变成一处毒瘴之地。
再也不可能生长灵药。
他放出这些虫群的目的，是想让这里变成一处没有价值的险地，省得隔三差五就有修士前来，发现隐藏在此处的传送阵秘密。
尽管吕仲自信，自己将传送阵隐藏得极好，但还是以防万一为妙。
挑了三個虫群打残，才将所带的毒虫群放出，以免后者抢不赢地盘，白白浪费自己的灵石。
做完这些，他又巡视了一遍。
确认无人发现传送阵秘密, 才踏入传送阵中消失不见。
……
西境的天空，还是暗红色的。
随着时间流逝，空气中的猩红灵气浓度, 也一日高过一日。
在此情况下，植株的异化愈发严重。
远远望去，好似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
保持潜行状态，移动数日后。
吕仲发现自己此举，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在天地异变愈发严重的这时，哪怕是拥有紫幽极火，可净化猩红灵气腐蚀的他，也要小心翼翼的行动。
更遑论那些低阶修士？
只怕是躲在阵中，再不敢出来了罢。
此刻哪怕敲锣打鼓，也吸引不来其他人的注意。
摇摇头，吕仲没有放松警惕。
路上遇到震撼一幕，是一艘如山般巨大的飞舟，破空滚滚猩红云气飞来，整艘船从他头顶飞过时，就好似飞过了一座山峰。
船底处禁制的光芒繁多，如星河般明灭不定，给人以巨大压迫力。
船身上“真央”二字格外显眼，说明了飞舟的具体来历。
“这就是撼山舟？”
吕仲在心中忍不住羡慕起来。
撼山舟唯有中土才能造出，南蛮尚且未掌握此种巨型飞舟的制造技术, 毕竟那繁复无比的大阵复合阵法, 光凭一个宗门根本无力完成，通常需要数十上百个上下游宗门或家族联手, 才能将这种庞然巨物造出。
目光掠过船舷两侧的炮口，密密麻麻。
他虽然不屑这种落后的设计，但也知道上面装的都是威力巨大的混元炮，威能不亚于老牌金丹真人全力一击，靠着那动辄两位数起步的混元炮，及防护不逊色于宗门护山大阵的船体护罩。
撼山舟当真是连元婴真君也能拼一拼！
“什么时候，我也能弄一艘？”吕仲站在地上，目送撼山舟离去，心中也不禁在想，如何弄一艘来玩。
“估计，要到结婴后才有机会吧。”
旋即不再多想，继续埋头赶路。
吕仲目前所在处，是传送阵所在的夜凌域。
想要去目的地有点远，是十万里外的罹罗仙城。
消息是他从那黄衣女修储物袋找到的，里面有记载两人的行动日志，确切说该是杀人日志，里面除了记载他们杀的人，还有一路经过的地方。
记载中有一座罹罗仙城，里面聚集了数万修士。
只言片语间，揭露出那里是一个繁华地方。
又是大半月时间过去，待离传送阵一大段距离后，吕仲这才开始使用遁术赶路，路上见不到多少修士，碰面也是双方主动避开。
期间，也遇到不少修士聚集地。
他都忍住，没有进去歇息。
否则遇上有心人，只要略一分析，就能得出行动轨迹。
再由轨迹反推。
找到传送阵所在处，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紧赶慢赶，身上储物袋又多了十几个。
杀人夺宝事，在日渐纷乱的西境，实在太家常便饭。
面对态度“热情”的邪修，吕仲尽管心中不情不愿，也只能无奈收下。
可惜都是些“垃圾”，没一样能看上眼。
卖了，能值个万把灵石。
……
荒山野岭。
一处隐秘洞窟。
吕仲停下来，准备在此歇息一晚。
洞壁上，嵌着三座法阵。
在它们的作用下，洞窟内的猩红灵气被净化掉，只剩下纯净的天地灵气，营造出一处安全无腐蚀的休息处。
这是吕仲从摩石秘市买来的。
“抑灵阵”
吕仲曾分析过，抑灵阵净化猩红灵气的原理，是用一种名为“七窍石”的材料，将空气中游离的猩红灵气吸附，以达到净化空气的目的。
而阵法本身，不过是相当于一个吸风阵。
“一枚巴掌大三窍石，价格在一千灵石，或许这也是个商机……”吕仲望着手中好似人脸的古怪石头，一边用紫幽极火烧去体内的猩红灵气，一边思索着从中赚取灵石的可能性。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七窍石产地不明。
他在南蛮的时候，也曾特意搜集过相关信息。
名字有类似的，但完全是两种东西，没有吸附猩红灵气的作用。
“罢了，多想无益。”
见可能性不大，他将七窍石收好。
就地盘坐，闭目养神。
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吕仲又继续启程赶路。
许是接近罹罗仙城的缘故，路上见到的修士聚集地，也逐渐多了起来。
曾遇上了好几次修士间的争斗，但他都选择远远避开，心中没半点渔翁得利的想法，此趟是专为功法秘术而来，没必要节外生枝。
就这样，平安抵达罹罗仙城。
……
罹罗仙城。
它本叫天罗，是天罗域最大的修士聚集地。
在西境异变发生后，天罗宗是第一个被真央宗覆灭的道统。
天罗域就此改名罹罗域。
天罗仙城自然就成了罹罗仙城。
这是一座规模不下于长春仙城的修仙城池。
从城中残存的建筑来看，昔日这里也是高楼巨殿鳞次栉比，繁华兴盛无比的修仙巨城。
在这里的街道上，吕仲见到了大量凡人。
他们的处境，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衣衫褴楼，食不果腹。
眼神中尽是麻木，见不到对未来的半分希望。
只知埋头拼命干活，以求能在仙师手中，得到多一些口粮。
受猩红灵气腐蚀的影响，西境能正常生长的植株不多，适合凡人食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城中虽有大阵相护。
奈何可种粮食的地方，寥寥无几。
是以不但凡人缺粮，连修士也大多是面有菜色。
炼气期未成无漏之体，每日都要补充灵气，而空气中游离的灵气，带着恐怖的猩红灵气，是以只能通过服用灵物，或吸纳灵石灵气补充。
无灵物也无灵石的底层修士，就只能冒险吸收天地灵气。
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偶尔经过的运尸车上，不但有层叠的凡人尸骸，有为数不少的修士尸体，身体明显被榨干了价值，也不知会被送往哪里。
街道两旁，各家店铺都在卖力招揽客人。
为了博取眼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奈何在异变面前，所有人都需要拼尽全力，才有苟活机会。
哪舍得花费不多的灵石，去买维生物资外的东西。
唯有那卖灵米灵肉的店铺，一直都是排着长队，站满了手持灵石求购的修士，个个望着一日数变的价格牌，却都敢怒不敢言。
此情此景，都是西境的真实写照。
“从夜凌域，到这罹罗域，凡人修士无不在挣扎求生，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是见不到半分希望。”吕仲目光掠过街边的一座座抑灵阵，它们因为七窍石许久未更换，早已是失去了该有的作用，而负责更换灵材的修士，已经很久没出现。
猩红灵气的浓度，正在缓慢上升。
照这样下去，只怕罹罗仙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真希望西境盟那帮人，能研究出灵气转化技术，否则这西境……”
心中轻叹，不再多想。
异变是大势所趋。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结丹，哪里能改变得了？
想起来意，吕仲开始行动。
也不急着出手，而是先花时间逛了逛，以了解此处的物价。
功法秘术烂大街，灵物灵米贵上天。
没了上层宗门的管控，再加上物资的日渐稀缺。
普通修士想买到功法法术，当真是好似买菜般容易。
可即便如此，吕仲想要找到合适的三阶秘术，难度依旧不小，相较几乎不可能得到南蛮，在西境也只是多了点机会。
秘术毕竟是秘术，始终有其价值在。
更何况是他能看上眼的三阶秘术！
一年半后，一场地下交易秘会。
“道友，这卷完整的天罗秘瞳术，可是昔日天罗宗的不传之秘，唯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修炼，并且还只能修炼不完整的，唯有天罗宗选定的结婴种子，才能够修炼完整的天罗秘瞳。”一位身着黑袍隐藏身形，声音沙哑的蒙面修士介绍道。
若是在西境异变前。
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流出，有也会被天罗宗真君追缴回去。
所有看过秘术的修士，会被全部杀光。
无论是散修，还是修仙家族，亦或者金丹宗门。
唯有实力对等的元婴大宗，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现在，吕仲花了年把时间，居然等到了。
“什么价钱？”他问道。
蒙面修士略一沉吟，传音报出了价钱。
“我不要灵石，若道友有足够的灵米，亦或者是恢复灵气的丹药，只需拿出折价十万灵石的灵物，这卷天罗秘瞳术就归阁下了！”
他说这话时，心中紧张无比。
天罗秘瞳术好是好，但坏在价值太高，一般人根本吃不下。
加之自己的要求特殊，不要灵石只要维生物资，能满足条件的交易者，自然是少之又少，一度他都怀疑无法达成。
眼前这位，已是第一百零七位询价的。
“沉默这么久，看来是……”蒙面修士心中有了不好预感。
另一边，吕仲惊呆了。
一份元婴大宗密不外传的秘术。
居然，
只要十万灵石！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心中已是激动无比。
望了一眼对方，吕仲强忍住一口答应的念头，讨价还价道：“道友开价，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十万灵石不难，但十万灵石的物资，城中又有几家能出得起价？在下只能给出折价四万的物资，其余部分以灵石支付。”
“这……”蒙面修士犹豫了。
这份秘术，是家族好不容易夺来的。
为此，付出过惨痛代价。
若不是家族如今存续艰难，根本不会拿出来卖。
“八万，这是底线。”
“不要太贪心，五万！”
“六万五！”
“好！”吕仲见对方语气变化，几乎快要变回原声，心知这是对方的最后底线，便不再继续压价，一口答应下来。
旋即抛出两个储物袋，一个装着灵物，一个装着灵石。
蒙面修士接过，看也未看灵石袋，连忙将神识往灵物袋中探去，待看清里面的东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愣在原地。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嘶，灵米！”
整整一储物袋的灵米，价值六万五千灵石。
如此多的灵米，足有家族延续数十年。
“道友，我还有……”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蒙面修士急忙起身，可哪里还有吕仲的身影。
顿胸捶足，大叹错过难得机会。
……
用一瓶“回春丹”，吕仲租下一座洞府。
没忘了布下防止偷窥的禁制，他这才将得来的“天罗秘瞳术”取出，此物除了功法本体外，还附有一瓶乳白色灵液。
灵液名为“仙罗浆”，是炼成完整天罗秘瞳术的关键。
他给出的十万灵石，价值大半在此物上面。
产出仙罗浆的仙罗灵树，早已经在天罗宗覆灭时被毁，存世的仙罗浆可以说是用一份少一份，加之此灵物本就产出不多。
吕仲怀疑，自己手中的就是最后一份。
“或许，我是练成这天罗秘瞳术的最后一人！”
心中一阵喟叹，细细看起功法来。
天罗秘瞳术。
天罗，犹天网。
意指一切尽在秘瞳中。
是一等一的破妄秘瞳术，并无法术等阶之说，哪怕是用到元婴期，也同样是犀利无比，当初天罗祖师就是靠着这一门秘瞳术成长起来，直至打遍四面八方无敌手，立下无人敢当的赫赫威名，才创立天罗宗。
此术共有五层。
前三层，无需仙罗浆就可修成。
修成后可获天罗瞳，勘破虚妄不在话下。
从此各类幻阵，或是敛息匿踪术，在天罗瞳面前无所遁形。
看到这里，吕仲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真央宗那边，有修炼天罗秘瞳术的修士投靠，说不定能识破我的伪装，将我的真面目看了去，这点不得不防！”
激动心情，如浇冰水冷静下来。
“若有，那应该是在入城时。”吕仲想到这里，决定保险起见，等夜幕降临过去查看一番。
他有灰雾空间在，远距离探查无人知晓。
西境古怪，容不得半点大意。
按捺下不安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天罗秘瞳术的后面两层，需要仙罗浆才能修成。
看完后，吕仲才终于明白。
天罗宗为何只传此术给结婴种子。
除此之外便是门中真传，也没有学习此秘瞳术的机会。
“一旦练成天罗秘瞳术，竟能令目力暴增！”吕仲惊叹不已。
照卷中所述，届时将可凝出一枚天罗法目。
有此法目，一切无所遁形。
对敌斗法时唤出法目，可轻易看清对手的所有行动轨迹。
一切尽在掌握中！
如此跟人斗法，胜率自然高到恐怖。
就算真的打不过。
想要逃走也不是难事。
毕竟一切都能看到，想躲开攻击轻而易举。
“说它是护道宝术也不为过。”吕仲深吸一口气，心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元婴宗门的底蕴，恐怕长春谷的结婴种子，也有类似的秘传手段。
“待练成此术，我的自保能力必将因此大幅上升！”
意识到这点，他不禁笑了起来。
这趟西境，还真是没白来。
……
夜深时。
一道身影出现在罹罗仙城东门附近。
这里是一片建筑废墟。
之前被法术打得稀巴烂，瓦砾下还能见到枯骨。
“天罗瞳比不得天罗法目，除非拥有者朝这边刻意观察，否则不会注意到我这里，此刻的注意力该在城门口。”
吕仲心中希冀，不希望事实如他所料发展。
场景回溯。
开始观察起城楼那边。
驻守西城门的，是罹罗仙城的家族联盟修士，为首的是一名结丹初期女修，整日待在房中采补男修炉鼎，似是为了借此压制体内暗伤。
此女并无异常，甚至可以说不关心外事。
女修手下，是两队筑基修士带领的护卫队。
两队人马日夜轮换，负责把守城门，防止邪修主要是罪修混入城中。
时间回溯到自己入城时。
虚惊一场。
结束场景回溯，回归现实。
吕仲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是自己多虑了。
正准备离去，却听到脚步声靠近。
“是这里吗？”
“没错，密信给的位置，就是此处。”
“好，等抓住大鱼，我向上面汇报，提拔你做统领！”头戴华冠的红发中年人，在一名普通修士的带领下，带着一众亲信步入此处。
大鱼？
吕仲心道，该不会是自己吧。
立刻身形一隐，避免被进来的中年修士发现。
此人修为不逊于他，是个老牌结丹初期。
吕仲可不想跟红发中年人交手。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行踪不能泄露。
他可不想跟小说主角一样，被人从东边追杀到西边，整日里没个安生时候，活像条狗似的东逃西窜。
许是隔着数层断墙，又或者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此处。
吕仲的存在，始终未被这帮人发现。
红发中年人一直待在废墟中央，带来的心腹则是分布于四周，所有人以一口枯井为中心，个个都是精通敛息匿踪的好手，隐约间布成了某种阵势，静静潜伏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暗中，吕仲心情郁闷。
自己本为清查隐患而来，却不料竟主动卷入了一桩事件。
从那伙人的谈话来看，应是得到了罪修潜入的消息，所以在此设下埋伏，要捉一尾罪修大鱼，是西境盟的某位重要人物。
如今他恰好被围，并不好逃走。
“怎么办？”
吕仲心如电转，思索着等下的行动计划。
这时候，先前关于西城门的回溯记忆，就可以派上用场。
罹罗仙城被大阵护得固若金汤，但他已经掌握了通行城门的方法。
关键在是一块控制令牌，夺到手就可以开辟出城通道。
令牌从那守门的结丹女修手中。
想要得到令牌不难，此女暗疾在身。
只要引爆，顿成鱼肉。
很快，月过中天。
“怎么还没出现，单于穹，你难道是在骗我？”
红发中年人目露凶光，恶狠狠望向身旁的瘦弱修士，吓得后者身子一颤。
单于穹强忍心中惧意，向中年人解释道：“凌前辈，小的受到的信息，的确是就是在今晚月中时，那流剑真人会来城中，接收一批罪修物资！你看，这就是那封密信，小的可以发誓担保！”
凌统霄看过密信，的确是罪修常用格式，不由冷哼一声。
“料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他此次出行，就是专为捉拿流剑真人而来。
此人是西境盟的创立者，是真央宗的眼中钉肉中刺，已下了高额悬赏。
凭此功劳，能换取一个通过仙牢关的资格。
“若能活捉此人，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凌统霄暗暗想道。
西境异变愈发严重，继续待在此地无异于道途断绝。
他是凌家数千年来资质最高的天才，可是由于西境灵物的缺乏，在突破到结丹初期后，竟被困在此境界百年之久。
未来，见不到半分希望。
唯有到中土，才能让修为继续精进。
甚至，一窥无上元婴大道。
于是凌统霄才会在接到消息后，没有通知其他人，唯恐分薄了功劳，抛下自身事务不管不顾，专程带领心腹埋伏在此。
终于！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传来。
枯井中出来数人。
其中一人，赫然是流剑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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