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1057妄想成神的残响
············
斯诺菲尔德市,工业地区。
在那位于工厂地区之中的,一根特别高的烟囱处。
不知是否由于这几天的骚动,或者是台风接近的原由,工厂没有开工,烟囱中也没有飘出烟和热气。
但是,仿佛要取而代之一般,从烟囱中涌出了不详而猛烈的气息。
“妄想成神的残响啊!”
在他手中握持的弓上,令人联想到黑色污泥一般的扭曲魔力开始聚集。
那是在其强韧的灵基中,与海德拉的猛毒相互侵蚀的漆黑之泥。
“就将这成为武道之终的一箭,铭刻在那空洞之上吧!”
故意将黑泥环绕在全身,这个英灵——阿尔喀德斯,开始了向神的复仇。
“——射杀百头(Nine Lives)——”
那是在数日前与医院前的大街上向吉尔伽美什释放的宝具。
然而,当一切枷锁都被破除,并由作为御主的巴兹迪洛特·科蒂利奥将魔力供给至极限的现在,这个宝具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态在世上显现了。
虽然阿尔喀德斯身处十分狭小的烟囱顶端,却以仿佛深深扎根一般的稳定姿势拉开了弓。
然后,从整个工厂,不对,从周围的大地本身渗出了魔力,开始以通过烟囱传输的形式被阿尔喀德斯吸入了身体之中。
那副光景,简直就像将烟囱当成巨大的管道,从大地中吸取血液一般。
以普勒拉蒂的宝具制造的幻术开始被剥落,周围的工厂逐渐变回原本的姿态——也即被哈莉的从者狂战士破坏后的状态。
但是,只有他所站立的烟囱处,被膨大的魔力和泥所缠绕防止了崩坏,开始变化成了仿佛巨大树木一般的黑暗之塔。
被搭上弓的箭有九支。
男人手中所握持的,乃是在神秘尚且浓厚地留存于世的时代被制作出来,在众多的战场上不断吸取敌人的血液与魔力的强弓。
同时也是一把魔弓,后来从赫拉克勒斯手中继承了它的菲罗克忒忒斯因为射杀了特洛伊英雄帕里斯而闻名。
金刚不坏的弓弦,如果是通常的英灵的话连拉开都做不到,唯拥有作为弓兵的技术和非比寻常的刚力才能驾驭之物。
而真弓兵此时则轻易地将弓弦拉满,向西射出了九支箭矢。
就像用箭把即将袭来的巨大台风击溃一样——但还没来得及对此感到滑稽,男人射出的箭矢就出现了明确的异变。
被黑泥缠绕的魔力与箭矢上被涂抹的海德拉毒的瘴气相互复杂地纠缠起来,一边令空间本身产生了膨大的扭曲,一边继续在天空与大地的间隙中突进。
咚,地面上扬起沙尘,被放出的箭矢所形成的世界的扭曲吸收并染黑,逐渐形成了巨兽的身姿。
海德拉。
如同过去男人手刃的,传说中的大蛇那样,九支箭矢的轨道化为九只巨颚,仿佛要将世界本身吞噬般不断突进。
在一般人眼中是黑色的沙尘暴,然而对于哪怕是稍微能感受到魔力的人们来说,都能理解那究竟是何等异常的存在。
既不是幻术,也不是召唤魔术。
一生征伐的英雄凭借自己毕生所积累的压倒性技术,作为舍弃神气代价而获得的,如同漆黑的泥一般的不祥诅咒。通过将它们与从御主处获得的庞大魔力供给相组合,终于,流派‘射杀百头(Nine Lives)’令其曾经的那位宿敌在世界上显现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实际的海德拉,而是传说中杀死毒龙的人作为自身宝具的一部分创造出来的,近乎奇迹的伟业。
那个存在将所有的因果和法则压倒,在世界中突进着。
为了将某个打算掌握世界之理‘神’本身吞噬。
完全没有去看毒蛇们的结局,复仇的弓兵再一次将下一根箭搭在了弓上。
在他的手腕上,正缠绕着和希波吕忒所持有之物一样的东西,寄宿着战神的力量的军带。
但是,那股神之力如今也被黑泥捕获,仿佛只是隶属品一般,只是将能量默默地往弓箭中持续输送。
“这份诅咒……我的身体十分适应它。”
与自身的魔力混杂的异质魔力。
看着那仿佛要诅咒整个世界,如同不断地发出怨嗟叫唤一般的魔力的奔流,阿尔喀德斯自言自语道。
“尽管不知究竟有何种因缘,但是无关痛痒。”
不知为何,他编织着语言,仿佛在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的诅咒之块——从自己的灵基渗出的‘漆黑之泥’的本质‘基石’本身对话。
“不知道你究竟是由何等程度的人之业所烹煮熬炼之物,但归根到底,你的本质是对人的诅咒吧……那么现在就让你的力量,与吾之怨嗟相结合吧!”
一边注入更强的魔力,阿尔喀德斯再次拉开了弓。
从他的嘴角处,黑泥和血一同流了出来。
男人非常清楚,眼下仍在被海德拉之毒侵蚀的自身的灵基已经接近极限了。
过去一度将自己逼入自杀境地的剧毒。
而现在的复仇者毫不迟疑地,不断射出涂有同样剧毒的箭矢。
“吾之亡骸,就送给你吧!”
面对那仿佛持有意识般蠢动的‘泥’,复仇者却露出了仿佛在和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微笑着。
“来尽情诅咒舍弃神明,回归人类的此身吧!”
············
伊什塔尔神殿前。
毁灭,蜂拥而至。
不只是森林的树木。那膨胀的力量狂流还在不断吞噬着周围满溢的神气,持续成长的同时,向伊什塔尔神殿突进。
被扬起的沙尘叠加了诅咒、瘴气和魔力,九支箭裹挟着变成了许德拉模样的狂风迫近,背后又不断膨胀着更强的魔力。
九首各自都已经肥大到高层建筑级别的大蛇之魔风,仿佛要将神殿和镇座其中的女神·伊什塔尔一同吞噬般抬起了头。
被射出的九支箭矢在神殿前先各自分散地改变轨道向天空升去,再从空中如同制导导弹般向着神殿开始急速俯冲。
如果直击的话,无疑会把大地剜穿,造成物理性破坏的同时,向周围散播死之毒与诅咒的力量奔流,正在竭尽暴虐的极限,向神之领域踏足。
而将那以超音速逼近而来的毁灭生生阻挡的,是一位看门人和一头神兽。
哈莉的从者,狂战士头顶的七之光轮闪耀光芒,化作彩虹色的半圆顶型障壁将神殿完全覆盖。
那光轮所拥有的,作为人之‘灾厄’象征的力量,正在阻挡着那暴虐。
以灾厄之力制服灾厄。狂战士仅凭一骑之力,将魔箭所生成的巨大毒蛇龙之牙阻挡在外。
当然,这当然不是仅凭哈莉的魔力就能实现的。
<div class="contentadv"> 通过伊什塔尔神殿的构筑而满溢当场的神力,正在直接提升着狂战士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弹开那九支魔箭,那模仿大蛇的诅咒还在试图啃食这满溢神气的灾厄。
然而神牛的步伐,并没有慢到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观看的程度。
咕呜一声,地球的大气本身发出了巨吼。
那是以巨大台风的形式显现的神兽,古伽兰那。
正如其天之公牛的名号,仿佛整片天空在坠落一般的压迫感将周围一带笼罩其中。
而站在地上的人们能看到的,只有那巨大牛蹄的内侧。
据说‘杞人忧天’这一成语,来源自过去被天空会塌陷的忧虑所烦扰的杞国人们的故事。
但是,在这个瞬间——成语的意义完全反转了。
杞人之忧如今正在成为现实。
因那作为金星和苍穹的化身的女神伊什塔尔的力量,以及作为她的眷属的神牛之蹄。
天空,正在向斯诺菲尔德的森林挥落下来。
············
美国上空。
比平流层更远离地球的高处。
提亚·艾斯卡尔德斯正以脚踩天穹,头朝地面的姿势,目视着那个瞬间。
“……”
台风的形状发生了轻微的扭曲,云的一部分膨胀起来,正在向斯诺菲尔德的森林伸出。
但是,他真正在注视的不是那个。
从那里再往东北。
还没有被云笼罩的,斯诺菲尔德市北部的溪谷处。
提亚正在自己眼前并列着数颗如水果大小的‘卫星’。
各卫星的周边空间扭曲,形成了多个的望远镜镜头,将接近地表的光景放大开来。
通过那以魔术生成的拟似望远镜,在中间一圈的虚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影像。
映照出的,是正站在溪谷的集团。
那里有着无数提亚曾见过的面孔。
但是,对方则应该是不知道提亚的。
也许有能些微感觉到的人吧,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提亚来说是如同陌生人的存在——但对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来说不一样。
对那曾是自己的宿主的青年来说,那是他无可替代的‘安身之处’,埃尔梅罗教室。
正因为一直在一起,提亚非常理解弗拉特。
对他来说,埃尔梅罗教室,包括曾在那里的人们,都是他的归处。
“……哼……”
提亚操纵着周围循环的魔力,慢慢地向地面降落。
为了断绝自己的忧虑和迷恋而应当处理掉他们,还是应当效仿他们照顾弗拉特那样以慈悲来对待他们。
提亚还未能从这两个极端中二选一——便独自一人向着蓝色的星球,准备回到那正在步入破灭的斯诺菲尔德。
············
斯诺菲尔德北部,溪谷地带。
仿佛在仰望白日的星辰一般,一位女性面向着天空。
云层仿佛全部被吸入西边的台风中一般,这片溪谷地带的天空还能窥见蓝天。而女性则仿佛要遮住那耀眼的阳光般抬起戴着指环的左手。
“怎么了嘛,玛丽前辈。”
注意到她的样子的考列斯·弗尔维吉的声音,将玛丽·莉尔·法戈的意识拽回了地面。
“没事,我只是感觉在星之领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
听到了她所说的,在一旁的伊薇特·L·雷曼也抬起了头望向天空。
“诶——??天体科的前辈要是说出这番话,我可不感觉是无事发生的程度诶?!”
“嗯……反正地面上早就不是无事发生的程度了。”
戴着眼镜的巨汉奥尔格·拉姆这么说着,而在他视线的前方——斯诺菲尔德森林方向,缠绕着云的巨大的‘某物’被挥下之后的光景正在展现开来。
那会让人联想到大蛇的诅咒和魔力团块,被那缠绕着暴风、雷电和神气的,仿佛巨大的牛蹄般的东西一踩而溃。
那可不是什么从天上掉大楼下来这种软弱的玩意,那是应当形容为爱尔斯岩伴随着巨大的下落气流直接砸在地上一般的光景。
“关于那是什么玩意,我不太有想要考察的欲望啊。”
奥尔格推了推眼镜如此说道。而在他一旁的男人则耸了耸肩。
“如果是教授的话就会立刻看穿吧。然后因为总是命中所有推测中最糟糕的情况,而尽情地陷入头痛和胃痛。”
虽然这位菲兹格拉姆·沃尔·森贝伦用仿佛在揶揄般的语气这么说,但在之后他又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教授这人就算明白这点,也会去着手解决的吧’地苦笑着。
虽然都是年轻人,但他们都已经是有着众多的实绩的魔术师了。而在他们眼前发生的,则是神代的到来,以及将其否定的拒绝之力正面发生冲突。
而在十几秒后,其结果到达了峡谷。
即便是那样巨大之物从天上直直踩在地面上,但却没有任何地鸣或者地震。
取而代之的,掠过世界的,是包含着魔力和诅咒气味的飓风。
超越50m/s的气流,伴随着沙尘在森林周边肆虐开来。
“Perform a dance(舞动吧) Anywhere and nowhere(向那淡空中)!”
配合着仿佛在指挥自由叙事曲般的手指舞动,维尔纳·西萨蒙德的咏唱伴随着柔和的音色奏响起来。
然后,不知何时在溪谷周边展开的无数蝴蝶们一起开始扇动起翅膀。
下个瞬间——从蝴蝶的翅膀产生的和缓的风,将那连车辆都能轻易吹飞的强风与瘴气沙尘一同击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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