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余无处不在烬
第181章 余·无处不在·烬
“嗬……,好痛……”冰茧之内,是截然相反的炽热。幽红的火焰在女士身上升腾,经由如镜的坚冰,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孔。
巨大的热量从女士体内喷涌而出,灼烧着冰茧的四壁。由坚冰融化而出的水滴还未落到地面上就被蒸发成蒸气,随后又触碰到冰面,重新化为坚冰的一部分。
冰与火就这样在小小的冰茧内相互抗衡着。女士的皮肤在不断鼓动,仿佛下面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不息的熔岩。
无数焦黑的纹路开始在女士体表蔓延。她的裙摆开始燃烧,煤灰的烟气萦绕在身体周围。
此刻的女士就像是一台不熄的火炉。燃烧着自己,换取不灭的火焰。
女士双手捂着脑袋,火焰在她体内灼烧,她本应该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她的脸上也确实扭曲。
不过那不是因为痛苦,那是因为火焰带来了尘封已经的回忆。
“蒙德……”女士睁开眼睛,她的眼前出现了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随风而动的风车,四处弥漫的酒香,谈笑风生的人们,以及……,知性素雅的自己。
“我是……,罗莎琳?”罗莎琳抬起手臂,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华贵的裘毛,而是墨绿长袖。
罗莎琳的痛苦,她同样也在承受。
这是罗莎琳以前歌唱的地方,但是现在却已经残破了。罗莎琳的眼珠不断转动,她的身躯开始颤抖。
她太久没有见过鲁斯坦了,她想看一看,只是看一看就好了。
现在,她只想去看一眼鲁斯坦!
“快快快!战斗人员跟我走!”
到时候,女士就是女士,不再是罗莎琳。那些无谓的自责,对于弱者怜悯,也会随着鲁斯坦的死,一并消去!
不过,为什么自己心中会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呢?
女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她的视线有人们的恸哭与哀嚎,还有奋战的嘶吼,以及在崩毁街道中不断向前跑的少女。
“好累……,好远……”罗莎琳的四肢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明明她没有跑多远,但是在她的意识中,她好像跑了许久。
罗莎琳内心深处最为纯真的良知同时在撕扯着罗莎琳和女士两人。这种痛苦,比烈焰的灼烧更为深刻,更为磨人心智。
“我就是你!伱是女士!你要女皇大人献出一切!”
<div class="contentadv"> 女士声音再度从罗莎琳的心底响起,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针刺,狠狠抽扎在罗莎琳的心间。
“停下……”罗莎琳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拯救眼前逃窜的人们,可是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眼前的人影就直接穿透了过去,他们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却摸不着。
“我是罗莎琳,我爱唱歌,我到须弥是为了救人,我不是女士,你不是我!”罗莎琳双眼通红,她蹲在地上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
无形的阻力被戳破,罗莎琳的速度猛然快了起来。她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
“对……,鲁斯坦!去找鲁斯坦!”罗莎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尽管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但是罗莎琳还在四处张望着。然后她就看见喷泉立柱之后,静静躺着一个人影。
“我不是!我不会和你一样!不会的……”罗莎琳捂着脑袋,脑海中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那是五百年间,名为“女士”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懦弱!那些人的死!是为了更好明天!纯白的国度,你也能看见?不是吗?”
黑雨腐蚀着大地上的一切,建筑崩塌,生命消融。黑雨之大,就连人们的哀嚎与恸哭都被遮盖。
过去的自己,终究要在过去中葬送。只要罗莎琳看见惨死的鲁斯坦,那么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我要……,去看鲁斯坦啊!”罗莎琳大叫着,拼尽全力摆动着自己的四肢。
黑雨消失过后,蒙德重新嘈杂了起来。西风骑士团还幸存的骑士们正在整备着他们几近锈蚀的装备;炼金术士和医师们在一起救治着生还的伤员;还算健全的人们也在清理着废墟。
好像这样能减轻自己心中的苦痛一样。
或是潜意识中的她也明白鲁斯坦的结局早已固定了吧。
悠扬的琴声也从天边传来,它让阳光重新降下,它让污秽尽数消弭。
“你比我清楚,结局已经注定了。不要去看了,回来,外面还有敌人!”
亚麻色的长发飘荡,过去的自己在向着注定死去的结局跑去。而现在的自己,就是造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了。
泪水止不住地从双眼中流出,模糊了罗莎琳的视线。罗莎琳僵硬地抬起手,擦拭着自己的泪水。
“炼金师呢!这里有人要救治!”
“吼——”风暴从高天刮起,墨绿的卷云开始同漆黑较量,凝实的千风吹散了黑云,搅碎了黑雨。
自己……好像刚刚从须弥求学回来?不过很快罗莎琳就没有闲心观察自己了,因为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笼罩在了她的心间。
女士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沉稳,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可是罗莎琳向前奔跑着,可是突然间,一股巨大的阻力从她自己体内传来。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罗莎琳的心间想起,那道声音沉稳、凌冽,宛如不化的坚冰。
“去看!你去看!你去死吧!到时候我还是我!”女士在罗莎琳心中喊叫着。她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起来,仿佛刚刚的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声音同样在颤抖,刚刚的话,更像是一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逃避。
“吧嗒!吧嗒!”罗莎琳挪动着自己无比沉重的身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与绝望,向着人影的方向走去。
蒙德的街道之上全是碎石与残骸,血水和同黑雨混杂在一起,将整座城市染上了黑红的死气。
罗莎琳不断向前跑着,她不知道鲁斯坦在哪里,但是她明白,只要跑下去,就能见到鲁斯坦。
不再涌水的喷泉,墨黑腐蚀的草木,坑洞参差的地板。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
一个每天傍晚都会在广场上准时听她歌唱的人。
“快,出城!有魔物袭击!”
“不!你不是我!我是罗莎琳!我要去看一眼鲁斯坦!”罗莎琳脑海中多出了许多记忆,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些跳动的记忆给压制了下去。
明朗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沉,遮天蔽日的阴影覆盖在了蒙德的天空。随后便是无尽的黑雨落下。
无言的恐惧与绝望开始笼罩在罗莎琳的身上,好像接下来看见的事物会把她的一切给击碎一般。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虚假的,她穿过碎石与残骸,地面上的渊毒也不能沾染她分毫。
无数人在黑雨过后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高天之上的龙已经将最大的危险带走,剩下的,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短短不过几米的路程,罗莎琳走动地意外地慢。地下平躺着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全。
然后罗莎琳就愣住了,那个人不是鲁斯坦。而是一副从博物馆被人抬出来的甲胄。
“惊喜!”余烬从地上跳起来,对着罗莎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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